這一次自然比起在瓊州城的時候更加顯得要奢靡一些。也鬮些。只是剛下了船就坐這樣晃晃悠悠的轎子,卻是著實讓人有些受不住。等到到了侯爺府的時候,朱弦踢轎門扶著她下來的時候,踩在地上曇華甚至都是覺得腳下軟綿綿的,全然沒有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至於人—早就暈乎了。
不過朱弦扶得很穩,感覺著朱弦手上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度和力道,曇華漸漸的便是安穩下來。今兒算是她第一次和朱弦的幾個長輩正式見面,之前她就見過一個世子妃和一個二太太,而且還是那種情況。曇華多少是有些緊張的。
再怎麼說以後不用每日在一處,也沒機會鬧什麼矛盾,可是她總還是希望朱弦的家人能喜歡自己不是?
一步步跟著朱弦跨過大門,又過了馬鞍火盆,走過五穀路後,總算是到了正廳裡。禮堂也就設在此處。曇華被蓋頭遮著,自然除了一片紅色壓根就看不見其他的。一切只跟著朱弦行動,聽見司儀讓拜,她就跟著朱弦拜,讓起就跟著朱弦起。
拜天地,拜父母,夫妻交拜後,只聽得司儀一聲「禮成」。曇華頓時覺得心頭一直有些惴惴的東西一下子就落在了實處。現在,她就和朱弦是正兒八經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曇華被送進了新房,其他人自然就是去吃酒席。新房裡倒是沒有陌生人,伺候的都是當初在瓊州城進過的。尤其是燕嬤嬤。有燕嬤嬤在,曇華自然也不會覺得不方便。更不至於拘謹。
曇華想著應該是朱弦安排的,不由微微一笑——朱弦辦事的確是十分妥帖的。想得很周到。又細心。倒是和一般的男人不同。
曇華趁著朱弦在外頭喝酒的功夫好好歇了一回。然後略微的用了些東西—也不敢敞開了吃,怕有人過來。畢竟來看新娘子的也不能攔在外頭不是?而且,一會兒還有一套規矩要守呢。
朱弦比司儀更先過來一刻鐘。似乎是特地過來看她有沒有不習慣的。興許是喝得有點多的緣故,朱弦的臉都有些紅了,可是一雙眼睛卻是越發的明亮幽深,灼灼的放出光來。看著曇華的時候·更加的肆意和溫柔。
曇華只覺得多少有些心慌——被人這樣看著,誰也不能坦然相對。
朱弦放肆的看了好一陣子。末了突然笑嘻嘻的稱讚了一句:「真好看。」
曇華一時錯愕,隨後也忍不住笑了——哪裡就好看了?新娘子似乎都是一個樣子的,臉上用粉抹得白白的·擦著紅紅的胭脂,嘴巴上也是嫣紅的塗得小小的,櫻桃一般。眉毛又細又彎。
這樣自然好看不到哪裡去,可是也不可能難看。
曇華想著,若是有那些婚前沒見過的,會不會新娘子卸妝之後,新郎官反而嚇一跳·認不出那是自己的妻子了?
這樣想著,就越是忍不住笑。
朱弦也跟著笑。看上倒是有些讓人心軟。曇華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提醒:「待會還有好多人呢,你還要不要臉面了?」若是讓人瞧見朱弦這樣,怕是也會覺得驚奇吧?
朱弦卻是渾然不在乎:「管他們呢?」
曇華想著他本來也是這樣的性子,便是沒再說什麼。他這樣的想法的確是極好的。要知道人這一輩子很長,若是處處在意別人的看法和眼光,自己就會活得很累。
這樣一想·她倒是忽然釋然了——也更放鬆了。
隨後司儀過來,又舉行了許多儀式——撒帳,結髮·結同心結,唱祝歌。最後還吃了半生的餃子——這個曇華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不過等到司儀問的時候,她雖然滿面通紅,可是卻還是大聲的答了。
這個時候,再害羞的新娘子也是不能不開口的。反而答得越大聲越響亮,大家就認為越吉利。
等到這些弄完,天色都是徹底的黑了下來。司儀便是讓人跟著一起退了出去,好讓新人洞房。不過,卻是又囑咐了,等下子一定要喝交杯酒。
人走了之後·燕嬤嬤就讓人送了一桌席面過來自然和外頭又不同,這一桌是特製的。菜色都是吉祥而有寓意的。不僅有菜,還有點心和果子。比如花生,桂圓,棗子,蓮子·石榴等。
曇華卻是先換了衣裳,又將滿臉的脂粉洗了。不過也沒素面朝天——薄薄的一層脂粉,不過分而且剛好又能讓面色看起來嬌艷些。
不過朱弦顯然已經是高興得有些傻了——不管曇華是什麼樣子,他都是灼灼的盯著看了,然後說好看。曇華又好氣又好笑,覺得朱弦約摸是有些喝多了。於是也敢讓他再直接喝酒,先給喝了一碗醒酒湯,又讓他吃了幾口菜,這才用合巹杯倒了交杯酒。朱弦笑瞇瞇的喝了。
喝酒的時候,朱弦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喝多了,竟是含住了曇華的手指。
曇華的面上頓時便是有了霞光一般的顏色。朱弦的唇太滾燙了,讓她覺得很不自在。而且,朱弦的目光……也讓她很難不去在意。
喝過合巹酒,曇華也著實餓了,而且加上想到等下要······便是認真的吃起飯來。甚至多少有些磨磨蹭蹭的。
朱弦倒是也不催促,反而笑瞇瞇的替曇華介紹菜色,讓她都嘗嘗。不過他自己倒是沒動幾口——曇華也不勸。喝了那麼多酒,又喝了醒酒湯,還吃了兩塊點心,自然是不餓的。
只是,該來的總會來。曇華再怎麼磨蹭,也是有放下筷子的時候。
不過朱弦倒是沒有半點著急的樣子,讓人將飯菜都撤下去了,將門關好了,這才看向曇華:「夫人,咱們是不是該就寢了?」
曇華面上頓時燒了起來。幾乎不敢看朱弦。不過,卻是任由朱弦拉著她在床邊上坐下了。
「先躺著說會話吧?」朱弦湊過來,眨著眼睛笑著說道。眸子亮晶晶的,裡面的歡喜很明顯。
曇華半推半就的脫了鞋子,又去了兩人的外衣,然後並肩的在床上躺了下來。又將被子蓋上了。朱弦還細心的將帳子放了下來,這樣一來,雖然外頭紅燭不能熄,可是卻是也不會太亮,只透著一點朦朧的光,不至於太過尷尬。
躺下後,朱弦果真是沒有輕舉妄動,反而真的和曇華說了好一陣子的話。曇華漸漸的放鬆下來,卻是連朱弦什麼時候靠過來,和她緊緊貼在一起都不知道。
直到朱弦說著說著,忽然一下子將她吻住,她這才驚覺過來。不過她自然也知道這是必須的,所以忍著羞澀,雖然沒有主動,可是卻也沒有不配合。
只是到最後,朱弦卻像是一團火,將她也引得灼熱沸騰起來,漸漸的忘記了羞澀和不自在,反而投入其中。
因為是第一次,朱弦顯得格外的輕柔和憐惜,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而且,也不敢肆意的索取。不過饒是如此,曇華也是累得不輕。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到了陌生地方的不習慣,反而睡得十分的熟。
倒是朱弦,溫香軟玉再懷,嗅著曇華身上淡淡的香味,幾乎是煎熬了一晚上。
第二日曇華是被叫醒的——為了這個,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她以前可是從不會睡過頭的。道了該醒的時辰,自然而然就醒了。可是這一次,可真是睡得太過了。甚至,她連朱弦是什麼時候起身的都不知道。反正,等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朱弦已經是妥妥帖貼神清氣爽了。
更讓曇華不好意思的還不是這個,而是朱弦不讓丫頭動手,反而親手替曇華穿了衣裳。
不過,不自在的同時,心裡倒是如同抹了蜜糖一樣甜。新婚第一天,她和朱弦都是心情大好。
許是因為休息得好了的緣故,曇華倒是沒有太多的不適。不過,也和朱弦的溫柔有關係。曇華覺得,她嫁給朱弦,的確是做對了。其他人,未必就能夠如同朱弦這樣。
不過,夫妻之間的相處,也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吧?互相體諒,互相關心,將對方放在心底,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這樣下去,哪怕就是一個石頭,也是能被捂化了。
曇華暗自下定決心,她也會如此對待朱弦。
吃罷早飯,曇華和朱弦就坐了馬車出門—去景王府請安,然後還要進宮。
因為是新婚,她今日仍是穿的大紅色的衣裳,頭上倒是沒戴太多首飾,不過卻是聽朱弦的將那個華勝戴著。整個人看上去大方又不失華美。
臨進景王府的時候,曇華緊張的看了朱弦一眼。朱弦微微一笑,便是伸手將她的手握住。又柔聲的言道:「別怕,我在呢。」
曇華點點頭,也回了個微笑。然後深吸一口氣,將緊張壓下去。
下車的時候,是朱弦親自將她扶下來的。而那之後,朱弦便是一直沒鬆手,曇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卻也是捨不得得將手放開。想著好在衣袖寬大,倒是也看不出什麼,最多就是覺得兩人太靠近了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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