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華縱然是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的小心思,可是朱弦卻仍是看出了端倪。當下便是忍不住的笑了。竟是抽了抽鼻子,突然冒出一句打趣來:「怎麼竟是有些酸味兒呢?」
曇華驀然紅了臉頰,不過反倒是不再隱瞞那些小心思,紅著臉嘟著嘴輕哼了一聲:「怎麼,難道別人說錯了不成?」
「那會子還小,哪裡懂得這些?瑞安那時候跟男孩子似的,總混在那孩子堆裡頭。不僅我,還有好些皇子皇孫。」朱弦笑著輕聲的答了,倒是沒有隱瞞的意思:「若說是青梅竹馬,倒是也不算錯。只是我並沒有想過要娶她罷了。若是真的要娶,又何必拖著?再說了,我們也沒有正式的定親,那婚事,倒是有一大半是以訛傳訛。」
「可是瑞安郡主顯然是當真的。」曇華想起瑞安郡主的反應,心裡多少仍有些不自在。
「瑞安不過是還想著小時候的情分罷了。加上被人總說著,也就理所當然了。其實大了之後,除非我進宮去跟太后請安的時候偶爾會見上一面,倒是根本就沒再接觸過。」朱弦自然也是明白瑞安郡主的心思的,不過他也並不否認,只是如此解釋了一句:「而且,瑞安性格要強,不肯服輸。她是不喜歡,但是也不許別人搶的。不過你放心,她既然答應了那門婚事,自然也就代表她看開了。你也別再放在心上。」
朱弦說得誠摯不虛偽,曇華莫名的便是舒坦了,當下也不再糾結這個事兒,改而說起別的。
曇華和朱弦又說了好些話,大多數卻都不是什麼要緊的,甚至有時候就是曇華做點心,或是繡花的事情。
「我荷包壞了。」朱弦忽然輕聲說了一聲,然後便是看著曇華一直淺笑不語。
曇華明白朱弦的意思,當下也不扭捏·爽快的點了點頭:「好,你喜歡什麼樣式的?花色呢?雲青色怎麼樣?」
「你拿主意。」朱弦笑著應了一聲,心裡卻是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樣相處下來,好像他們兩個已經是經年的老夫妻·那股子溫馨和自然,讓人心裡說不出的慰貼。暖洋洋的,像是冬日裡熱熱的喝了一碗蜂蜜水,不算太甜,可是卻回味悠長。又像是一壺熱熱的酒,喝一口,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是舒坦起來。
這樣的感覺很好·好得讓人捨不得打破。
但是朱弦也不能一直留在這兒,畢竟雖然是和李家人說過,但是到底沒拜堂行禮,也不能這樣唐突的。就是這樣私底下背著人偷偷見面,也已經是極不合規矩。
若是這樣的事情被撞見了,曇華的名聲也就徹底的毀了。
所以,朱弦縱然再捨不得,也只能起身道別。
曇華心裡其實也是有些不捨的。不過卻是也有著克制。低聲囑咐了幾句後·便是讓朱弦趕緊回去。
第二日,朱弦果然是讓官媒帶著禮物上門來說項。因為這個事兒起先已經是商議過,所以自然也不是什麼複雜的事情。朱弦的長輩身份都不一般·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親自登門。不過,朱弦拿了一對極好的翠玉鐲子,說是景王妃送給曇華的。
說定了定親的事項後,曇華和朱弦的婚事便是定了下來。朱弦那邊的信物自然是那一對玉鐲子,而曇華這邊,則是魏修然留下來,她一直貼身戴著的平安鎖。東西自然也是好東西,不過更重要的那份意義。
再見了朱弦的時候,曇華便是瞧見了自己曾經一直佩戴著的平安鎖掛在了朱弦的脖子上。連繩子都是沒換。當下便是紅了臉頰,瞪了朱弦一眼。不過·心裡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和歡喜。朱弦這樣的動作,正好說明了他對她的重視。
因為朱弦那頭來年還要去邊關一趟,而曇華這頭也是要備嫁的,所以婚期就定在了後年的春天。說的是因為曇華出色,又和那位早早夭折的皇子命格相合,所會如此。
實際上誰都明白,這不過是為了給曇華一個臉面,讓朱弦將來不至於面上不好看罷了。說到底,這是為了朱弦。
不過,即便是如此,也掩不住其他人的歡喜。就是曇華自己,也是覺得高興——將來她和朱弦之間的差距,總算是小了一些。而朱弦也不必因為這個而抬不起頭來。
朱弦倒是不怎麼意外,是笑著和宮中宣旨的公公道:「果然還是太后疼我。」
那位公公也是有些年紀的,長得慈眉善目,看上去極為和氣:「太后說了,小侯爺就像是親孫子似的,是斷然不能受委屈的。不過,也讓小侯爺好好記著今兒的恩典,將來可是要加倍的幫著聖上的。如此才能不辜負了這聖旨。」
朱弦笑嘻嘻的應了看上去有些吊兒郎當的味道。壓根就沒有一個侯爺該有的嚴肅樣子。不過,卻是顯得極為放鬆和高興。
曇華看著朱弦這樣子,倒是覺得很稀奇。後頭悄悄問了,才知道這位宣旨的公公,是太后進宮後一直就跟著伺候的。而朱弦小時候,也是讓這位公公帶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這個時候,曇華才算是知道了,朱弦小時候竟然是在宮裡長大的。自從他自己的親生母親去了之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是有三百天都在宮裡。在太后跟前養著。
也就是那個時候,朱弦和瑞安在一處成了「青梅竹馬」。
但是曇華倒是已經不怎麼在意這件事情了。只是沒想到瑞安郡主竟然還托人送了東西過來。說是給朱弦和她的賀禮。東西是個雙魚玉珮,寓意極好,看了這個,曇華倒是真的相信朱弦所說的瑞安郡主已經徹底放下這件事情的話來。
若不是真的放下了,大約也不會送這個東西。
同行而來的還有關夫人。關夫人替太后送了東西過來。說是當做是朱弦的定親之禮。東西自然是好東西,珍貴而精美,怕是價值連城。不過,最重要的自然還是那份意思。太后,是承認了這門親事的。是承認了曇華的。
僅僅是這個,便是讓人欣喜若狂了。
曇華覺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幸運—她原本想的,憑著她的條件,找個門當戶對的過些平淡的日子也就算是極好了。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大的造化。
她可以說是什麼也沒做,就得了這樣一門讓人眼紅的親事,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朱弦知道了她的這個心思後,倒是大笑了一回:「你還需要做什麼?你願意豁出去應承這婚事,已經是我修來的福氣。再說了,這些事情本就是我該操心的。」朱弦還想說的是,若不是曇華,他未必也就願意成親。他別的都不在意,唯獨這個,卻是一定要是自己做主,自己喜歡的。
曇華那份堅韌,那份淡然,還有對認定的事情的拚命,都是讓他欣賞在意的,也正是這些點點滴滴,才讓他動了心,然後生出信心來,覺得只要是曇華,那麼將來的日子肯定會過得很好。
不過這些話朱弦並不打算說出來。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將來能夠做到自己現在所想的這般。
關夫人此行自然不僅僅是為了送東西,更是要留下來教導曇華規矩的。畢竟,許多事情曇華不僅沒接觸過,更是連知道都不知道的。關夫人的到來,可謂是十分重要和必要。
既然是封為郡主,那麼曇華名義上也就算不得是李家的姑娘了。不過,太后體恤李家,所以仍是讓曇華從李家出嫁。也讓曇華依舊頂著李家姑娘的名頭。
這一點,讓周老夫人有些誠惶誠恐—-—對於這件事情,自然也就越發的精心了起來。至少嫁妝那頭,是不敢馬虎的。
魏家那頭同樣是十分在意此事——不過都是為了曇華高興罷了。
一時間,曇華和朱弦的婚事,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快的傳播開來,幾乎讓整個瓊州城都沸騰起來。
朱弦和李家的門第只之差自然是一個話題,而曇華一夜之間從民女變成了皇親,同樣是個話題。
不過這件事也是有負面效果的——朝華就屬於那個比較倒霉的。本來朝華是不會有人注意的。可是曇華這樣出了大風頭,連帶著朝華也就被關注了起來。
這麼一關注,就有許多事情掩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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