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小侯爺倒是關係極好。」上了馬車後,朝華輕笑著說了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來。
曇華抬起頭掃了一眼,抿了抿唇,淡淡道:「你想說什麼?關係不錯又如何?」
朝華看了魏毓一眼,露出委屈的神情來,低下頭去好似被人欺負了一般:「是我說錯話了。我不過是偶然提一句罷了。姐姐別惱了我才是。」
「好了,朝華你也是,這話如何說得?讓人聽去了,生出誤會可怎麼好?」魏毓卻也有些不大痛快,不輕不重的勸了一句便是沒再吱聲。
接下來幾乎是一路沉默的回了魏家。匆忙打發了朝華離開,魏毓便是迫不及待的拉著曇華回了院子,蹙眉問道:「怎麼樣?你i和朱弦——」
「沒事兒。你別擔心。」曇華一笑,也不好多說了去,只是給了魏毓一個定心丸:「朱弦說他會處理好。」
「我瞧著,今兒這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你難道沒瞧見,瑞安郡主那副樣子?我瞧著都是恨不得要吃人了。」魏毓歎了一聲,眉頭緊緊蹙著,遲疑了好半晌,才壓低聲音道:「還有,朱弦未免也太輕狂了一些。那副態度,不是讓人心生誤會又是什麼?他明明和瑞安郡主都要定親了,還牽扯你進去……」
曇華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事實上,縱容那朱弦和她保證過會處理好這個事情,也找了個含糊的理由來應對。可是她卻仍是迷惑不已。其實,朱弦就算想要幫她退親,也完全不用這樣的法子。所以,她覺得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或許,是故意和瑞安郡主慪氣?
想到這個,曇華抿了抿唇垂下頭去,覺得怪沒意思的。
「以後咱們還是不出門了吧。」魏毓歎了一聲,「以後你也別再和朱弦來往了——」
「嗯。」曇華應了一聲。隨後又說了幾句話將魏毓安撫住,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一言不發的坐在書桌前,也不想動彈。腦子也是亂哄哄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
醉秋幾個瞧著不對勁,可是卻也不敢上來打擾。後頭用飯的時候,也只借口說曇華身子有些乏,端進房間伺候著曇華用的。
曇華只略吃了幾口便是放下了,春梅勸了幾句,倒是讓曇華以想要靜一靜的名義給攆了出去。
下午的時候。燕嬤嬤來了,春梅她們幾個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最後還是奶娘王氏硬著頭皮上去敲了門將事情說了,看曇華是個什麼意思。
「嗯,送來就收吧。」曇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也沒起身。以往燕嬤嬤來了,她怎麼忙也是要給幾分面子,親自見一見的。尊重燕嬤嬤。也是等於尊重朱弦。只是今兒……她著實沒那個心思。
奶娘王氏接待了燕嬤嬤,客客氣氣的說了一陣子話,這才送燕嬤嬤出去了。燕嬤嬤對於曇華身子不舒服這事兒倒是很關切。多問了幾句,還說了一些這個時節應該多注意的事情以及吃什麼或許能有些幫助。
等到夜裡曇華依舊是有些沒緩過來的樣子,剛好是醉秋守夜,想著今兒的事情,醉秋也是不由歎了一口氣。只是該說的話卻還是說了出口:「姑娘,你這是又何必呢?既然早就想通了,又何苦難為自己來著?要我說,今兒你就不該單獨跟他說話。」
「嗯,」曇華睜著眼睛,淺淺的應了一聲。半晌才歎了一口氣:「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一開始就不該和朱弦走得這樣近。」那時候覺得自己還小。可是她自己卻是忘記了,她身子年齡小,可是心態卻是不小了。而且,她更不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變化竟然如此之大。如此的讓人措手不及。
「今兒他那樣的態度……姑娘你是不是動搖了?」醉秋的聲音幾乎可不可聞。
曇華沒吱聲,只是心裡卻是重複了一遍。答案是肯定的。她的確是動搖了。
「姑娘。」醉秋喚了一聲,語氣有些凝重和嚴肅:「姑娘應該比誰都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能如同你想得那樣容易。有些鴻溝,是無法跨越的。姑娘一向冷靜自持,怎麼偏這個事情就是決斷不了放不開?
「只當是普通朋友罷了。我心裡明白。」曇華歎了一聲,背過身去向著床裡:「只是怕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吧。瑞安郡主如今怕是不喜我。等到他們成親之後,自然而然的也就不會聯繫了。再說了,再過不久咱們也就回瓊州了,日後就算再有交集也是難了。」
「姑娘明白就好。」醉秋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會府裡怎麼樣了。怕是太太那頭……」
「事情總該有個了斷的。」提起鄭氏,曇華心頭的那些煩悶倒是少了些,微微一笑:「有些賬,是該好好算算了。」
「勤哥兒也不知道如何了。」醉秋又歎了一聲:「秋菊那性子,不夠穩。白荷倒是不錯,只是根基不如秋菊,就怕被秋菊壓住了。太太萬一再伺機做點什麼……」
「鄭氏沒那麼傻。」曇華一笑,十分肯定。微微打了個哈欠覺得有些倦了,便是言道:「睡罷。過來今兒,明兒就好了。」
醉秋沒再說話,只是心頭歎了一聲——但願明兒就好了吧。想著白日裡看著朱弦那副樣子,醉秋覺得或許是她們太樂觀了。
曇華嘴上雖然說得輕巧,可是實際上卻還是有些擔憂的——一是朱弦那頭,二是瑞安郡主那頭。瑞安郡主很有可能將氣撒在她身上,到時候會如何,誰也不知道。至於朱弦那頭,或許不要再見面,對誰都好吧。
第二日,曇華果然恢復了平常的樣子。該做什麼做什麼,每日和魏毓在一處繡花,寫字畫畫,陪著長輩說話逗趣兒,日子流水一樣的淌過去。幾乎可以稱作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是悶頭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魏毓那頭雖然消息靈通,可是卻是怕曇華知道了心頭不痛快,便是一直也裝作不知道。於是就這樣,一個不問一個不提,倒是一直相安無事。
這麼過了足有一月。魏家卻是收到了瓊州城的來信。信裡,語氣十分嚴苛的責令曇華立刻啟程回瓊州。至於回去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給長孫家一個交代。
曇華這才知道,自己和朱弦之間的「風流韻事」竟是鬧得如此沸沸揚揚,甚至傳到了瓊州城。
魏毓見曇華神色木然,唯恐她氣得厲害了,忙柔聲勸道:「你先別惱,不過是些流言罷了,你又沒做什麼。」
「嗯。」曇華卻是神色淡然的收起了信,吩咐春梅:「讓人通知朝華收拾東西吧。我們這頭,你們也開始收拾。我去跟舅母和外祖母說一聲。」
魏毓見曇華神色冷靜,並不像是生氣,一時又是疑惑又是擔心她故意假裝沒事,只將情緒憋在心裡。只是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只能默默的挽了曇華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去吧。」
「這事兒大舅母和二舅母都知道吧?外祖母那頭呢?」曇華原本以為朱弦會想法子控制,可是沒想到卻是完全和預料的不同,當下最擔心的還是史老太君那頭。史老太君年紀漸漸大了,不能生氣受刺激。
「祖母那頭誰也沒提起。」魏毓歎了一聲:「你只管放心就是。我娘和二嬸,都是知道你的為人的,知道並不是你的錯。」
「嗯。」曇華歎了一口氣,握住魏毓的手,「遠以為咱們還能在一處呆些日子,可是如今看來怕是不能夠了。等到我回去了,我會寫信來的。你若是訂了親,記得跟我說一聲。別忘了。」
魏毓心裡一酸,驀然難受起來,拍了一下曇華的肩膀,沒好氣的哽咽道:「這還沒走呢,就說這話。你是存心讓我難受。」
曇華也覺得有些不捨的——和魏毓相處這麼些日子,她是真覺得很自在,很喜歡魏毓。
曇華和魏毓面面相覷,都是發現對方眼裡有著離愁別緒和水光點點。
曇華率先笑了起來,抹了抹眼睛:「好了,以後也不是見不著了。總能再見面的。」話是這麼說著,可是她心裡卻是明白——以後再見面的機會,怕是幾乎是等於沒有了。她們年紀都不小了,而瓊州和京城相隔這樣遠,不是想來就能來的。尤其是將來她們各自嫁人,相夫教子,持家過日子,哪裡還能跟做姑娘時候這樣清閒?到時候,丈夫孩子,哪一樣是能抽得開手的?
魏毓心頭也是明白,不過也是勉強一笑,拿帕子擦眼睛:「嗯,總還會有機會的。指不定將來你嫁進京城呢。」
曇華苦笑搖頭:「得了吧,出了這麼個事兒,以後嫁的出去嫁不出去還不一定呢。」別說她的事跡已經在京城人盡皆知,就算是沒有,怕也是難。
魏毓眨了眨眼睛:「那可不一定。我敢說,就算你名聲再不好,或是變醜了,都有人願意娶你。你若是願意嫁他,怕他能高興得幾天睡不著。保準啊,拿你當寶珠似的疼。」
「說得跟真的似的。」曇華微微紅了臉,瞪了魏毓一眼沒好氣道:「剛還難受呢,這會子倒是說怪話打趣人了。」
魏毓諱莫如深一笑:「我說有,就肯定有。你只管等著就是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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