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華用過早飯後,吩咐門房上備了馬車。在周老夫人屋裡,朝華特特的提起這個事情,含笑卻又意味深長道:「姐姐和雲墨表哥的感情真好。」
曇華聽著不痛快,微微皺了皺眉,隨後淡淡的反問:「我自己的哥哥,不該嗎?還是說,乾脆應該老死不相往來?」
朝華面色一白,委屈的看了周老夫人一眼:「姐姐誤會了,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羨慕罷了——」
周老夫人看向曇華,喝了一口粥皺眉道:「曇華,你最近說話怎麼總是如此夾槍帶棒?朝華也不過是說了一嘴,至於如此麼?自家的姐妹,應該相親相愛才是。」
曇華微微一笑,「祖母卻是誤會了,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至於朝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朝華之後,曇華笑顏如花:「朝華,我記得鄭家大表哥也是和我表哥同年的吧?今年不知道也下場不下場?你也該多關心關心才是。也不必羨慕我。我有表哥,難道你沒有?」
「曇華的表哥難道就不是朝華的了?」周老夫人又言道,看向曇華。
曇華笑容不改,只是看著朝華:「祖母說得極是。所以,朝華還真不必羨慕我什麼。我有的,朝華什麼沒有?是不是?」
朝華見沒討到好處,只低下頭扮委屈。曇華瞥了一眼,然後也是低頭冷冷一笑。若不是現在朝華還有用,哪裡還有朝華蹦躂的地步?不過,朝華如今膽子可是越發的大了。
等到周老夫人用過飯。曇華便是起身準備出門。周老夫人縱然心中有什麼不痛快,可是卻也是絕不會明說,當下也是笑道:「替我祝雲墨雲徵那兩個孩子高中才是。若是見了朱公子,也是說一聲。」周老夫人是知道今兒朱軒然也是要下場的。在周老夫人看來,朱家自然是比魏家更重要。
曇華應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旁邊躍躍欲試的朝華。燦然一笑:「朝華你也想去麼?不過不是說今兒莊子上的人要來回話?到時候你記得提醒莊頭,今年冬天的蔬菜可是多送些。昨年有些少了。今年府裡又添了人口,若是再是昨年那樣的份量,可是不夠的。還有雞鴨也多準備些。楊姨娘坐月子的時候這些是不能少的,還有太太那頭,補身子也是不能少。還有楊姨娘生產之後,洗三和滿月。也是不能馬虎。」
曇華說了這麼一串,頓時朝華的面色便是沉鬱起來——事情這麼多,周老夫人怕也是不會開口讓她跟去了。朝華覺得……不甘心。憑什麼都是李家的女兒,曇華就可以去,她不能去?而且方才曇華說的話。她也是不贊同的。她有什麼比得上曇華的?身份比不上,吃穿用度上雖然看著一樣,可是曇華那兒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精品?她呢?單單就是曇華永遠壓過她一頭的事情,就讓人嚥不下那口氣了。
可是朝華這些話是死也說不出來的。
周老夫人看了朝華一眼,又看了曇華一眼,最後卻是出人意外道:「那些事情暫時放一放,朝華也跟著一起去吧。」
朝華自然是高興無比,可是曇華面上卻也不見失落惱怒。曇華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再晚可是趕不上了。」有什麼可生氣的?只當是帶了個擺設就罷了。橫豎朝華在外頭,是從來都是溫和賢良的樣子的。
朝華只得打消了回去換衣服的念頭。只是看了看曇華一身精緻的襦裙,再看看自己身上半舊的裙子,朝華面色多少有些難看。
一路行至考場外頭,曇華便是選了個好位置讓車伕停車,自己坐在馬車上候著。此時人倒是還來得不多。可是卻也是初見規模了——瓊州城下面還有許多鎮,學子也是十分多的。瓊州城本就是繁華的魚米之鄉,人自然不少,學子也是比其他各處更多些。
魏家的馬車行過來的時候,曇華一眼便是瞧見了,當下便是讓車伕下去攔車。自己卻也不下車,只是坐著——這裡人多,她若是下去,自然也是不妥當的。橫豎她來,也不過是為了說幾句話。
魏雲徵一個箭步就從馬車上跳下來了,見了曇華撩開簾子朝著這邊看,忙喊了一聲就趕緊過來了。魏雲墨緊跟其後,在看見曇華笑容滿面的樣子後,也是露出笑容來。
二人先後上了馬車。好在李家的馬車不算小,倒是也不顯得擁擠。
曇華瞧著二人一模一樣的打扮,不由得笑了:「連外衣都不讓穿,你們可小心別凍著了。筆墨可都準備好了?東西可也收拾妥帖了?點心準備沒有?」
魏雲徵不等魏雲墨說話便是搶先抱怨起來:「可不是凍死人了?白天還好,夜裡可是遭罪了。幸而你讓人送了幾匹北方的厚精棉來,二嬸給我們做了衣裳,不然要真只穿一件單衣,可不得凍死?還有,點心也不許帶那些,只准帶薄餅,說是怕夾帶。真是受不了。」
「好了,抱怨什麼?又不是單只我們兩個這樣。」魏雲墨怕曇華擔心,便是忙咳嗽一聲呵斥了魏雲徵一句。
「幸而只有三天,忍耐忍耐也就過去了。好好做學問,千萬別大意馬虎了。」曇華柔聲勸道,想了想又怕他們太看重這個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便是又囑咐道:「就算題目難答不上來也別逼著自己,沒關係。等到你們出來了,到時候我親自給你們做好吃的。」
魏雲徵又搶在頭裡:「那可是說定了,上次你做的那個魚就好吃,比廚子和酒樓裡都做得好。」
曇華不由得笑了。納悶的想——魏雲徵總這麼快言快語,活脫脫就跟孩子似的。難道光長了身子沒長心眼?聽說京城那頭,可是都在給他物色親事了。這樣下去,將來新娘子不得煩心?不過跟著魏雲徵肯定不會寂寞的就是了,這人能說能笑的。
「嗯,你別擔心。」魏雲墨笑著看了魏雲徵一眼,卻是又柔和的看著曇華:「三天而已。」
「嗯。」曇華也是一笑。該說的她都說了,其餘的卻是要看他們自己了。「時辰不早了,快點進去吧。」
二人都應了,便是要下車。
朝華一直沒尋到機會說話,此時見再不開口可是沒機會了,便是忙急著道:「朝華祝二位表哥高中榜首。」
魏雲徵看了一眼魏雲墨,含糊的「唔」了一聲,隨後便是沒下文了。魏雲墨則是停頓也無。
朝華直接就鬧了個沒趣兒,臉都漲紅了。
曇華若有所思的看了魏雲墨一眼,覺得有些奇怪——魏雲墨可是從來都不肯與人為難,更是禮遇有加。他性子本就溫和,縱然心中不痛快,也斷然沒有過這樣的時候。朝華是什麼時候讓魏雲墨討厭到了這個地步的?
至於朝華的沒臉,曇華則是渾然不在意——誰叫朝華要死皮賴臉的跟來的?
曇華過來,本就是為了送魏家兩兄弟進考場的,如今事情做完了,自然也沒有停留的必要,當下便是吩咐車伕準備回去。
朝華卻是在此時急忙道:「祖母還讓我們見一見朱公子——」
曇華看了朝華一眼,總算是知道朝華是什麼意思了。敢情……朝華根本還沒死心?今兒來,竟是為了朱軒然?
曇華可沒功夫陪著朝華一起丟人,當下便是吩咐車伕掉頭回去。只是卻是沒能如願——倒不是車伕不停她的話,而是……前來送行的人太多了,此時根本就是水洩不通,別說掉頭,走一步都是麻煩的。當下無奈,曇華只得耐性等著。不過她沒那心思去看朱軒然來沒有,只是閉目養神。
朝華則是一直留心著,看著朱家的馬車過來了,忙吩咐車伕過去請人過來說話。
曇華睜開了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她想的卻不是朱軒然,而是朱弦——朱弦今兒會不會送朱軒然呢?若是一會見面,會不會覺得尷尬?
朱家馬車第一個下來的人,卻是朱弦。曇華一眼便是瞧見了——說來也怪,朱弦雖然高,卻也不算特別高,而且也不壯,衣服顏色也是普通的顏色。按理說,在人群裡應該是不顯眼的。可是曇華卻是一眼望過去就看見了朱弦。更覺得……旁邊的人站在朱弦跟前,分明都成了陪襯了。
那種氣度和從容,和旁人是斷然不一樣的。幾乎是涇渭分明,截然不同。曇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過卻是覺得,朱弦是真當得起人中翹楚這句話的。
要說今兒在這裡的不乏身家高貴的,也不乏玉樹臨風俊美無匹的,可是在曇華看來,倒是都比不上朱弦了。
若真要說有誰比得上,曇華覺得可能是魏雲墨——自然,那是因為魏雲墨是她的表哥,在她眼裡,自家人自然是什麼都好的。不過要說實在的,魏家的幾個少年郎雖然都是很優秀,可是還真比不上朱弦。
曇華有些出神的想——大約就是閱歷的不同了吧?朱弦的閱歷,放眼整個朝廷,怕也沒有多少人能趕上。
跟在朱弦身後的,自然就是朱軒然。就在曇華看著朱弦出神的時候,二人已經走到了她們的馬車前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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