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平侯自始至終站在那裡,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收拾停當,錦寧姑姑便一手拿著個包袱,一手攙扶著柔貴妃往外走,起初柔貴妃見門口站著好多陌生男子,就有些退避的樣子,不想出去,錦寧姑姑見此情形便又連哄還勸,把柔貴妃給拉出了房門。
門外的御林軍見人已經出來了,便要上前把柔貴妃帶走。
「不不……我不去……」柔貴妃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拚命想往錦寧姑姑的身後連躲再縮,怎麼都不依。
「你們別動手,我送娘娘走,她聽我的……」錦寧姑姑忙拍了拍柔貴妃的手,衝著上前的御林軍說道。
「大人,這……」
門口的御林軍看此情況,若真是想硬上前去帶人,只怕有些不妥,再者,他們之前也都聽說過,柔貴妃腦子似乎有些不靈光,尤其現在見了她這個樣子,要真是用強,只怕會愈加混亂。
「不用管了,讓她帶著過去。」燕平侯站在那裡,看了看,便示意御林軍兵士們,隨她們去,只要把柔貴妃帶回到冷宮看管起來,手段不重要。
門外還有些稀瀝瀝的秋雨,只是比剛才小了許多,錦寧姑姑撐著傘,挎著包袱,哄著柔貴妃就這麼往外走,一眾御林軍在得到燕平侯的首肯後,便跟在她們身後。
董妙文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雨中跌跌撞撞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有黯然神傷,想當年,可以想見柔貴妃在宮裡是如何的風光,可世事瞬息萬變,從先帝生病到死亡,這才幾年的工夫重生一一巔峰大姐大。原本高高在上的柔貴妃,如今卻落得這樣淒慘的結局,所以說,富貴如浮雲,如白駒過隙,誰又能長長久久永遠呢?
「試問這蒼茫天地,誰主沉浮?」不經意間,董妙文隨嘴就說了這麼一句感慨的言辭,原本是感懷柔貴妃的身世,也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惜意。
「你說的是什麼?」
從旁邊傳來的一句話。瞬時把董妙文驚得馬上清醒過來,剛才她一直在注意柔貴妃她們,這時她才發現燕平侯關沒有和那些人一起出富春宮。此刻站在她的身後,面帶狐疑地看著她。
「沒什麼……,只隨口說的,並沒有特別的意思……」董妙文完全把他給忘到了一邊,此時看他這麼盯著自己。便有些不自在,生怕她看出什麼不對勁兒來。
因為精神緊張,董妙文的腹部又隱隱地痛了起來,她暗自咒罵這月事來得不是時候,便想離開,不打算再呆在這裡。
「且慢!」
燕平侯方翼軒看著董妙文要走。馬上出言止住了她的動作。
「侯爺還有何事?若是沒什麼事了,我還要去錦和宮給貴嬪娘娘看診,這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董妙文臉上繃得緊緊的。口中特地把太后娘娘的話給抬出來,說給燕平侯聽。
「我還有話要問你……」燕平侯見董妙文一臉蕭然的樣子,就馬上說道。
董妙文心裡一沉,心裡本不想與他多做糾割,但看來她今天躲不過了。索性:「若問什麼話,還請侯爺快些,若是耽擱了時辰。小女可是擔待不起。」
說完這話,董妙文示威起的瞥了燕平侯一眼,然後把頭轉向了窗外,看著雨幕。
燕平侯早知道董妙文自他回京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尤其是對他的態度,前後差別太大了,每每看到董妙文現在的樣子,都在懷疑,她是不是之前那個溫婉嫻靜的女子。
他壓下了心頭的那分不快,這才開口道:「我是想問你昨日出宮的時候,可見到冷宮那裡有什麼異樣麼?」
董妙文聽了他這話,愣在了那裡,原來燕平侯這是在查找昨天火燒冷宮的線索。
她想了想,回道:「侯爺請見諒,小女昨天一早就去太后娘娘那裡,一早只看到過我還有話要問你柔貴妃,並未見其他人可疑的人。」
董妙文把頭天一早的事兒,全都告訴了燕平侯,全是她的親眼所見,至於別的什麼,那也只是傳聞,她自然不會隨便亂說,尤其是這種人會牽連出好些人來。
燕平侯聽完她的敘述,點了點頭。
「侯爺,小女知道的也就是這麼多,若是沒有什麼事兒,那小女就告退了。」董妙文見他聽得明白,而自己也把看到的都說出來了,自然也就功成身退打算溜了,她是不想與他多呆一分鐘,讓自己受罪不快。
「你是何時進宮的……」冷不丁,燕平侯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
董妙文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便徑直回道:「已經半月有餘了。」剛說完這句話,董妙文覺得燕平侯的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奇怪,她入宮的時間,與冷宮失火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你可知道這宮裡與宮外可是不同,你若一個不小心,便會得罪了宮裡的人,到時悔之晚矣……」
董妙文越聽越不對勁兒,燕平侯現在說得這些話,根本不是想向她要口供,而是在表達他對自己入宮這件事兒上的不滿,當即臉就拉了下來,原本因為月事疼痛的小腹,此時開始一抽一抽的痛兵痞帝皇最新章節。
「若是侯爺沒有什麼要問的,那小女還有急事,這便要告退了。」董妙文此時身上難受,更不想聽什麼囉嗦的話,當即臉色難看。
「……」燕平侯見董妙文一臉蒼白,一幅想要馬上走的樣子,當她走過自己身邊的時候,燕平侯便突然伸出了手:「你這臉色難看,可是得了什麼病?」
「還請侯爺鬆手,莫要叫人難做……」董妙文皺著眉頭,看面前的這個男子,伸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而且一點鬆開的跡象也沒有,便馬上高聲叫道「月娟,快來。」
而一直等在門口的月娟,剛才見錦寧姑姑和柔貴妃已經離開了,卻遲遲沒有看到董妙文出屋,有些奇怪,聽到這時屋裡傳來喚她的聲音,便「哎」了一聲,逕直走進了屋,可等她進來的時候,這才發現除了董妙文,屋裡還有一個身穿錦袍的男子。
「董小姐有何事吩咐?這是……」月娟看到燕平侯的時,便被嚇了一大跳,偷偷垂下了目光,小心來到董妙文的身邊。
「這位是燕平侯爺,他是御林軍的統領。」董妙文說完,衝著月娟遞了一個眼色。
月娟馬上乖巧地給燕平侯施了一禮,而董妙文早已經在她進來的時候,把自己的袖子拽出了燕平侯的手掌,然後冷冷地看著他。
「月娟,我們就不打擾侯爺了,我們走。」說著董妙文便要走。
燕平侯見她這便要出門,緊走兩步,顧不得有別人在場,說道:「可是熙王府把你弄進了宮裡?」
趁著董妙文楞神的時候,燕平侯容然冒出這麼一名話來,讓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一臉怒意地盯著燕平侯,雖然自己是受命熙王府,才進到宮中的,但燕平侯在暗中調查自己的事兒,讓她覺得很是彆扭,尤其是,她再也不想和燕平候府有任何關係,而此時,燕平侯方翼軒所做所說的話,都覺得是對自己的窺探。
「還清侯爺自重!」董妙文冷冷地看了燕平侯一眼,然後說道:「侯爺在宮裡日理萬機,又諸事繁忙,是聖上身邊的紅人,至於小女是否由誰帶進宮裡的事兒,還是煩請侯爺莫要多問。」
「你……」董妙文當著宮女月娟的面,給燕平侯下不來台,一時讓燕平侯咽得半天就不出話來。
「我只是想提醒你,這宮裡可不是外間市井之地,不要以為有人幫你入宮,你便有出頭之日,就算是身為王爺,只怕連自己都保不住,更不用說保住別人了。」
燕平侯的這番話,說得也是很有道理,熙王爺如今在朝裡的地位,早已經不像幾年前那樣了,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做為奪帝的失敗者來說,若是真有什麼小動作,熙王爺身為聖上的親弟弟,又有當今太后娘娘,可能不至於受到生命危險,可董妙文卻不一樣,她不過是人家的一枚棋子。
董妙文何嘗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命運麼?但她又能如何?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已的,就像是當年的燕平侯,為了家族的利益和聲望,不也是當然甘做孔家的一枚棋子麼,如今,燕平侯似乎脫離了孔家的控制,但不過是從孔家的棋子,如今變成了皇上的一枚棋子罷了。
「多謝關心,不過,我勸侯爺,以後像這樣的話,還是莫要說了,我入宮的事兒,自然有我的主張,至於這裡面的個中緣由,就不勞侯爺操心了……」
說完這番話,董妙文帶著宮女月絹往外走,走到門口,宮女月娟便拿過董妙言文身上的那個小藥箱,背在自己的身上,打開傘,跟著董妙文匆匆的去了。
燕平侯原本是想告誡董妙文,勸她盡早離開宮裡的是非之地,沒想到,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董妙文一番搶白,看著消失的人影,真讓各種酸甜苦辣湧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