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姨娘自打入燕平侯府之後,經營了多年,如今在這賢芳殿上,聽了趙太夫人向崔太后所說的話,著實的心寒,因為激動而身子微微地顫抖著,頭垂下來,死死的盯著大殿裡鋪的方磚。
不遠處,退在後面的董妙文,也聽到了趙太夫人的話,越聽越覺得荒誕,心想,這位燕平侯府的太夫人,還真是好算計,如今還厚著臉皮討太后的事項,就是想給自己兒子找一門合適的親事,若是由皇上來賜婚,自然女方的家世不能太差,而且還能夠光耀門楣。看來,趙太夫人對燕平侯的婚事,也是煞費苦心的,若是沒有聖上賜婚,憑著他剋死兩任妻室,第三位繼室又與他和離的名聲,但凡是正統權貴豪門,都不會把女兒嫁給他。
董妙文把眼光,從此時一臉喜色的趙太夫人那裡,轉到了她身邊的孔姨娘,看著孔姨娘低垂著頭,脖子上的青筋畢露,董妙文只是冷淡的笑了一下,看來,孔姨娘之前為燕平侯府做的那麼多事,如今不過成了墊腳石,自始至終都沒有被人家放在心裡過,可憐,可惡,可憎……
拜見完畢後,趙太夫人帶著一臉郁氣的孔姨娘剛出了大殿,從外面急急的跑來一個回報的太監。
「那邊如今怎樣了?」
崔太后原本已經有些乏了,用兩隻手指在鼻子兩側的眼角處,正輕輕地揉磨著,來緩解自己的疲憊,察覺到回報的來太監來了,馬上放下手,急聲問道。
「回太后娘娘,冷宮的火勢已經被救下了,燒死了兩個人。還有一個人被熏暈的……」那個回報的太監馬上跪在地上回道。
「燒死人了?」崔太后聽到有人死了,當時就是一驚,臉色當即就難看了起來,頓了一下之後,又接著問道:「查明死的是什麼人麼?」
那名太監見崔太后問此事,馬上加稟道:「死的是一名宮女和冷宮守門的老太監隨身惡魔系統。」
崔太后一聽死的人是宮女和太監,馬上原本臉上繃緊的表情,就鬆緩了下來:「那受傷的是哪個?」
「受傷的是富春宮的一個小宮女,此時已經被抬走了……」太監見崔太后追問是誰受傷了,馬上回道。
富春宮的小宮女?!董妙文聽到這話,當時心裡亂跳了起來。今天一早,董妙文和昕兒遇到了冷宮跑出來亂走的柔貴妃,一早會往冷宮去的小宮女。只怕會是昕兒,許是昕兒送柔貴妃回去的時候,冷宮著了火?
「那冷宮裡住的人,可有什麼差錯?」崔太后接著問冷宮裡別的人。
「冷宮裡住的幾個前朝的嬪妃,只是吸進了些煙。看樣子並無大礙……」太監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
崔太后見死傷的人,不是宮女就是太監,表情這才稍稍的安心了一些:「你們要妥善料理好那邊,今天宮裡大擺筵席,莫要掃了皇上的興。」
崔太后說完這些話之後,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太監退下。並沒有再打算多說一句,可一旁站著的董妙文卻忍不住了。
她快走了兩步,來到了殿前。鄭重地行過一禮後,說道:「太后娘娘,小女現有一事相請。」
「嗯?」崔太后抬了下眼,看到董妙文突然走出來,便覺得有些奇怪。但馬上說道:「有什麼事就說吧。」
「太后娘娘,小女想去看看火災受傷者的傷情。太后娘娘慈悲為懷,小女看過之後,少傾便會回來覆命,還請太后娘娘應允……」董妙文雖然知道此時,自己突然提出這個請求,也許會惹太后娘娘不快,但她如今也已經顧不得了。
宮女月蓉看到董妙文,突然間冒出這樣的話來,心裡有些著急,她偏頭看了一眼此時面無表情的崔太后,便笑著打了個圓場,在,崔太后的耳邊說道:「太后娘娘乃是當世的活菩薩,宮裡出了這樣的事,太后若是遣她前去,這樣可以以示皇家的恩典。」
崔太后聽了宮女月蓉的話,沉吟了片刻,想到了剛才那回報太監說的話,只怕冷宮裡面有人也受了傷,讓董妙文去看一下,也並非壞事兒,這才出言道:「我這裡暫時無需你伺候,你先去冷宮那裡看看傷者的情況,若有什麼事兒,便回來稟報,不得有誤!」
董妙文見崔太后應允了自己的請求,便馬上謝恩:「謝太后娘娘。」
說完,董妙文馬上起身,倒退著出了賢芳殿的大門,馬上轉身,背著小藥箱,匆匆忙忙地向冷宮方向而去。
董妙文的匆忙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遠處時,被正坐著軟轎而來的賢玉縣主,如今的永安公主看到,原本她前朝大殿皇上面前,行謝恩的大禮,等拜過皇上之後,便趕來後宮賢芳殿,來向太后娘娘問安。
她瞇了下眼睛,見董妙文如今焦急的往遠處走,心裡琢磨著許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董妙文如此著急,思量再三,她忙伸過來,招過來一個隨行的宮女,在她耳邊吩咐了什麼,那名宮女便遠遠地,朝著董妙文消失的方向而去。
董妙文想到小宮女昕兒,也許受了傷,腳下便加快了步伐,根本沒有發現身後有人在跟著自己。
不一會兒的工夫,董妙文便快奔到富春宮的門前,這時,她看到不遠處冷宮門口,宮口被燻黑了,空氣中傳來很濃重的燒焦的味道,而冷宮門外的,聚集著三三兩兩的宮人,好多人的身上和臉上,都被煙燻黑成一道一道的,狼狽不堪。
「那個受傷的小宮女在哪裡?你們誰看到了?被抬到哪裡去了?」董妙文直接奔到了冷宮的宮門口,抓過來一個正好路過的救火的太監,便出言詢問道丞相的世族嫡妻。
「我……我不知道,剛才太亂,大家都在救火,沒看到有誰被抬出來。」那名太監看董妙文一身裝束,並不像是宮女的模樣,又沒見過董妙文,以為是宮裡的貴人,便不敢得罪,忙回道。
「那這冷宮裡原來住的人,如今都到哪裡去了?」董妙文見他什麼都不知道,便想再找個知道的人來打聽。
「喏!」那名太監指著不遠處的兩個宮人,說道:「她們是原來冷宮的宮女,你去問問她們吧,興許知道些……」
董妙文馬上放開了他,轉頭向不遠處坐在樹下的兩個宮人走過去。
這兩個驚魂未定的宮女,聽到董妙文要打聽的人,便指著不遠處富春宮說道:「常來我們這裡的錦寧姑姑,像是把受傷的人安置到了她那裡,說是等冷宮著人收拾好了,再把人給搬回去。」
董妙文聽完之後,便快步又向富春宮而來,剛進了大門,便看到裡面來來往往的人,董妙文顧不得細問,只問了守門的太監,錦寧姑姑現在何處。
「錦寧姑姑剛才派咱們宮裡的太監去救火了,又著人到太醫院請太醫來,後來卻沒看到她去哪兒,興許還在宮裡面忙。」守著富春宮大門的太監,想了想,回答道。
董妙文知道錦寧姑姑派人救火,又去太醫院找大夫來,興許是正在裡面看顧傷者,便直接往昕兒的住處而去。
昕兒身為小宮女,級別也不夠,所以與別的宮女同住在一間屋子裡,董妙文知道宮女住在殿後面的一個小院裡,但卻不知道哪間房是昕兒所住的,走到小院門口,看好看到一個宮女端著臉盆走出來,董妙文馬上問道,那名宮女認得董妙文,馬上給董妙文指出,右首第二排第三間房,就是昕兒的住所。
董妙文便快步來到那間房子裡,還沒進門,正好看到錦寧姑姑從屋裡出來,便馬上趕過去。
「我在賢芳殿那裡聽說這邊走水了,便回來看看,可是昕兒受了傷?」董妙文見錦寧姑姑此時,從昕兒的房間裡出來,馬上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錦寧姑姑抬頭看到董妙文,當即有些意外,但等她回過神之後,馬上拉著董妙文進屋,一邊走一邊說:「我正要再去催人去太醫院請太醫來呢,正好你來了,快些隨我進屋。」
董妙文馬上進了屋,宮女的住處並不如何寬敞,一屋裡住了三人,其中最靠左邊的一頭床上,正躺著一個人,董妙文定睛一看,那床上緊閉雙眼躺著的人,正是小宮女昕兒,此時她的臉色如白紙一般,額頭還蒙著一塊布,像是被人簡單包紮過的,此時正在往外甚著血。
董妙文心裡就是一沉,馬上走到床前,先是翻了一下昕兒的眼皮,然後馬上為她號了下脈搏,脈搏跳動得很是紊亂,而且,時快時慢極不規律,董妙文又附身看了看昕兒的鼻子和嘴,當即便蹙緊了雙眉。
「怎麼?昕兒現在的情況如何,不會有什麼事吧?」錦寧姑姑見董妙文的表情,馬上覺得情況不妙,在她看來,昕兒除了頭上被砸傷之外,別處都沒有受傷,現在見此情形,只怕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不由得心裡也像是被抓緊了似的。
董妙文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先把她頭上的血止住了再說吧。」
董妙文剛才只是簡單的查看了昕兒的傷勢,除了頭上的傷,昕兒似乎也吸了些煙塵進喉嚨,別的不怕,就怕被煙氣中的毒素所害,董妙文知道,凡是火災燃燒的時候,產生的有毒物質比一氧化碳還厲害,被人吸入麼肺裡,會造成很大的損失,會降低肺的吸氧能力,導致身體缺氧,這種情況可大可小,就算是僥倖傷情較輕,肺部要化解這些毒害的損失,至少也要半月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