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妙文又與鄭公公交代了一些瑣事,便在御藥房抓好了藥,又派人把藥送到了壽康宮月蓉的手中,便回了自己所在的富春宮。
時間過得飛快,在這幾天之中,董妙文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事兒。
在這期間,湯皇后讓董妙文仔細看顧好太后娘娘,董妙文便一直在壽康宮忙碌著,而王貴嬪讓她幫著看病診脈的事兒,便先擱置幾日,尤其,馬上就要為賢玉縣主舉行餞行宴會,後宮裡,也有許多事需要採辦,而湯皇后負責主理,孔淑妃責任協辦,在皇上的眼裡,也開始逐漸重視起湯皇后,所以,在他眼裡,皇后和淑妃一起為他分憂,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董妙文在這幾日裡,除了在壽康宮,便是在自己所居的富春宮裡呆著,而錦寧姑姑知道王貴嬪指名要董妙文為她安胎,便臉上表現出有些替她擔憂的模樣。
董妙文看到錦寧姑姑的表情,也能明白她擔心的事情,雖然她幾次旁敲側擊的想打聽王貴嬪的事兒,都沒能從錦寧姑姑口裡得知詳情,董妙文也只能作罷,想到自己雖然在富春宮住了一陣子,但對於錦寧姑姑來說,自己還是個外來人,不夠信任也是有的,至於之前錦寧姑姑對她的提醒,董妙文也只能當她是好心。
董妙文越想越不踏實,又想從昕兒嘴裡知道些什麼,只是昕兒雖然是宮女,但年紀尚小,對這種事似乎也不感興趣,董妙文什麼都打聽不出來,也有些無奈。
但想到將來,她有可能去王貴嬪那裡看診,便又想到。在宮裡還是小心使得萬年船的好,最後,董妙文在錦寧姑姑那裡得不到確切的消息,便在去御醫房的時候,暗中想讓鄭公公幫她查一下,知道了實情,自己也好在暗中應對家有招財貓。
鄭公公聽了董妙文的擔憂之後,便站在那裡想了想,然後把自己之前在宮裡,私底下所聽的一些流言,向董妙文講了出來。
原來。王貴嬪雖出身官宦之家,但父親的職位並沒有多高,後來因為新皇登基。便要充盈後宮的打算,王貴嬪正是年紀,又加上她父親也願意讓她選入宮中,便交了名牌,進宮待選了。
經過層層的篩選。最後有十幾名女子被選定入宮,其中,有三名佳麗很是出類拔萃,在這些入宮的嬪妃之中,屬於佼佼者,這其中之一,便有王貴嬪。而另外的兩名入宮的佳麗,家族也都是在酈梁有名的世家,在這三人之中。王貴嬪的背景是最低的,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原本這三名進宮的佳麗,最後卻只有王貴嬪最後入了皇上的眼。而另外兩人,一個被關進冷宮。而另一個卻因瘋顛之症,還沒見到皇上,就被又送回到宮外的家中。
宮裡人,雖然不知道新批新選進宮中的佳麗,到底為會變成這樣,但有人就暗中指責,這事很是蹊蹺,想到最後得利的只有王貴嬪一人,而且,如今還懷上了聖上的骨肉。都在私下裡議論著王貴嬪的八卦,便有人認為王貴嬪在這些事上,只怕也不太乾淨。
董妙文聽完鄭公公所知道的小道消息,便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錦寧姑姑與自己說了那麼多話,可能也是聽到了一些傳聞,至於錦寧姑姑知道的內容,是不是和鄭公公的一樣,董妙文也不敢斷定,但董妙文心裡也是暗暗一驚,能在競爭對手紛紛「意外」出事之後,王貴嬪很自然成了替代者,這事也有些未免太巧了。
董妙文思考了良久之後,便讓鄭公公在審查太后殿宮女和太監的事之外,還讓他幫著留意下王貴嬪這邊的事兒,若是有什麼蛛絲馬跡,自己也好有些提防。
就這樣,宮裡餞行宴的日子,馬上就要來到了。
經過董妙文的精心看護與照顧,崔太后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原先血流不暢,手腳發麻的情況已經逐漸消退了,再也沒有發生暈厥等事情發生。
並且,在餞行宴之前的一天,董妙文還跟著崔太后,去御花園走了走,看著崔太后臉色漸漸平復的樣子,董妙文終於放下了心,這幾日裡,為了怕重蹈覆轍,再人有對崔太后的病暗中做手腳,董妙文除了湯藥之後,還認真監督太后娘娘的飲食,雖然在這期間,董妙文時刻警惕著,但心思卻一直安定不下來,直到今天,她才稍微不再那張緊張了。
在這幾天裡,孔淑妃那邊似乎也沒有什麼動靜,也許是因為要在宮裡大肆擺宴,很多事都忙不過來,倒讓孔淑妃暫時抽不出時來找她麻煩,就連高御醫也沒有人影。
來到了,御花園修建的池塘邊的亭子內,崔太后走了幾步,也有些乏了,便被人扶著坐在了亭子內,擺設的桌椅旁坐下。
崔太后坐在那裡,遠遠的看著塘面上的水波,被秋風吹過,泛出陣陣漣漪,在輕歎了一口氣之後,崔太后轉頭,看著站在一邊侍立的董妙文,抬了下手,讓董妙文近前說話。
董妙文背著之前看診時所用的小藥箱,見太后娘娘叫自己過去,便心裡有些忐忑的走上前,就是一禮。
「我這病可是讓你辛苦了好幾日,之前太醫院們的太醫,都沒看好的病,偏偏被你治好了,只怕太醫院的那些人太醫,都不會善罷甘休。」
崔太后在說這話的同時,一又眼睛探究地看了下董妙文,像是希望能看透董妙文似的。
董妙文聽到這些話到自己的耳朵裡,便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崔太后為何與自己說這樣的話,聽她說話的語氣裡,好像並不是真的在讚揚自己,反而是在拿她與太醫院的那些個太醫們比,身為後宮權力最高的人,董妙文知道她是站在什麼立場上說這話,有些犯起了糊塗,當時便一陣語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好了,我也沒說你什麼張子宣的空間手札。看你一幅受驚的樣子。」崔太后看到董妙文有些窘態的表情,便馬上笑了起來。
崔太后剛笑著說完此事,便開始正色了起來,臉上剛才的笑意也漸漸散去,轉頭給她身邊站著的宮女月蓉使了一個眼色,月蓉便馬上把亭子裡呆著的人,都撤了出去,而且,她們的距離,離著那個亭子。不是很遠。
「之前的事兒,月蓉都和我稟報了,你有什麼可說的?」崔太后看了看遠處的月蓉和宮女們。然後轉過視線,盯著董妙文仔細地看了起來,像是要把董妙文從裡到外,看透了一般。
董妙文一聽這話,腿馬上開始犯起軟來。身子有些傾斜,像是快要支持不下去,馬上便要倒在地是一般。
董妙文最怕發生的事情,便是想和宮女月蓉達成暗中的協議,尤其是自己用螞蟥給太后娘娘診病這事兒,要真是讓太后娘娘本人知道了此事。那說不定,自己會被投進天牢。
「嗯?」崔太后見董妙文一直沒有說話,便擇時了眼皮。盯在她的臉上問道:「月蓉說,之前有人在我寢宮裡下藥的事兒,被你及時發現,這才讓哀家少受了好些罪,如今幾日過去了。你可在此中間,查出了什麼端疑?到底是誰幹的?」
董妙文在聽完崔太后的話。才知道,原來崔太后所關心的事兒,並不是什麼「醫引」螞蟥,而是之後,對崔太后下藥的那些人。
「啟稟太后娘娘,小女自那日之後,便想查出,在太后寢宮裡,想圖謀不利太后娘娘的人……」董妙文馬上把話接了過來,說完幾句話之後,董妙文像是在想什麼事,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接著說道:「但小女才初入宮廷,所以做起事來,有所顧忌,又加上,我從太后娘娘寢宮取回的那些藥粉,經過我仔細比對之後,也只查出一兩樣藥材,而這藥粉裡,是混合了好幾種藥材,裡面別的成分,小女便不得而知了,只怕還要找最後的元兇,才知道這裡面到底都放了些什麼。」
董妙文這幾天,除了去壽康宮之外,回到富春宮裡面,便是關起門來閉門思考,一心想解開這藥粉裡,到底都有些什麼東西,但卻一直沒有所獲。
崔太后點了點,像是很能理董妙文所說的話,然後才道:「你查出來的那兩樣東西是什麼?」。
董妙文馬上便回道:「啟稟太后娘娘,小女在這裡面掌握的兩種東西,一個是番木鱉,一個是石灰粉。」
「番木鱉是何物?為什麼要有石灰粉?」崔太后聽了這樣東西,便有些奇怪,番木鱉她像是沒有聽說過,而石灰粉,這東西似乎與藥材搭不上邊兒,為什麼要在這裡藥粉裡摻亂這些東西,這倒讓董太后更想知道原因了。
董妙文見崔太后一幅要讓自己講明白的模子,便馬上開口解釋道:「太后容稟,這番木鱉又叫馬錢子,乃是產自南方蠻熱帶的一種草藥,在京城裡並不常見,用了這種藥,最開始的症狀是出現頭痛、頭暈、呼吸增強、胸部脹悶、呼吸不暢,全身發緊,繼而會發生驚厥的症狀,太后之所以昏厥不醒,只怕一部分原因在於此藥的效果。」
「而石灰粉……」董妙文馬上又解釋另一種,說道:「卻是為了促進揮發藥性,而被人特地加了進去,尤其是遇到熱的東西,石灰粉會更容易散發到空氣裡。」
董妙文說到這裡,有些遲疑地停了一下,抬眼偷看了下崔太后,此時越來越陰鬱的面色,知道她聽了這些話,心裡肯定是極不舒服,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說完……
崔太后見董妙文沒有繼續說下去,便向她抬了下頭,用下巴示意董妙文,儘管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不要有所隱瞞。
看著崔太后堅定的眼光,董妙文便有些不確定的接著說道:「再有一個事,也許是小女的一種猜測,不知道做不做得數。」
「有什麼,直管都說出來,勿要有所隱瞞仙靈圖譜!」崔太后沉聲說道,她這聲音裡還帶著些權威的氣勢,看著董妙文的神情,像是不容置疑的要聽她的話。
董妙文見此情形,便接著說道:「這事不知道,是不是兩者有什麼關係,但小女發現。太后的寢殿裡用的炭盆,有些蹊蹺。」
「炭盆?是不是也在這裡面做了手腳?」崔太后心裡一陣惡寒,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處心積慮的要害她?
「不不,不是,太后寢殿裡用的炭盆,確實沒有被人下過藥。」董妙文見崔太后想錯了,便馬上糾正她,接著說了一下,她所猜測的結果:「那炭盆雖然沒有被人下過藥。但太后殿所用的金絲炭木,卻是有香味兒的,是用香樟燒製而成的。而這種香樟木的氣味兒,燒起火來的時候,與太后宮裡,所下的藥粉可以配合加重藥效的發散,之前。小女去詢問過那名給太后娘娘熨熱床褥的宮女,她之前並沒有過此種症狀,小女便大膽猜想,只怕她也是受到那藥毒的侵害。」
董妙文說完這些話之後,便垂手站立在一邊,等著崔太后。接下來再有什麼問題要問自己。
在她等了半晌之後,以為崔太后毫無所動時,「呯!」的一聲。不遠處的桌子就是一震,董妙文馬上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崔太后此時臉色有些發青。而放在桌子上的手,拳頭緊緊握著。看著崔太后手腕處,慢慢快變紅的痕跡,很明顯,剛才的聲音是崔太后氣急了,用手拍桌面的聲音。
董妙文看出來,崔太后這是發怒了,剛想張嘴說話,但馬上又閉了起來,面前的這位太后娘娘,可是後宮裡面權力最大的女人,自己不過是個江湖女郎中罷了,根本沒資格說些安慰崔太后的話,所以,董妙文忍耐著站在那裡,等崔太后先發話。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候,董妙文用餘光看向那邊,想發現有異樣,這時,崔太后那邊才像是輕歎了一口氣。
「你查得這些情況很好,雖然不知那想人到底是誰,但哀家希望你在宮裡,繼續查明此事的來龍去脈,到是誰是做的,若是在徹查此事時,有什麼不便,只管說於哀家知道,定然會全力支持你。」崔太后慢慢說道。
董妙文聽完,就有些發傻……
這查案抓人的事兒,不該是刑部衙門之類的地方管麼?為何叫她一個小女子去操心這樣的事兒?
「這個……」董妙文知道婉拒太后娘娘,也許不是件明智的事兒,但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做,除了太后殿的事,還有王貴嬪那邊,將來也要忙起來的,更重要的是,還有熙王妃拜託自己的事,那也是重中之重的事兒,怎麼能再往自己身上再加些不必要的工作呢?
「這個意圖對太后娘娘加害的人,真是罪該萬死,只是,若真要找到此人,聖上派詳查的人去抓拿,也許是最為妥當些。」董妙文一邊說這話的時候,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崔太后,想從她的神經裡知道,自己說這話,是不是有些莽撞。
「不,此事不能讓聖上知道,前天聽月蓉說,聖上那邊傳來消息,聽說南邊不穩,才剛西北消停了,皇上已經為此事焦頭爛額了,為了朝廷社稷,只怕這樣的事干擾了聖上,還是先不要說,我讓你暗中查查此事,有什麼情況,直接去壽康宮,向哀家稟報,聽到沒有?」
崔太后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加重了許多,像是在告訴董妙文,此事一定要為她辦妥。
「是,太后娘娘……」董妙文雖然很無奈,但也不能表現出來,心裡暗暗叫苦,但只能低頭應了此事。
「太后娘娘……」
董妙文和崔太后正說著此事,不遠處的宮女月蓉,發現御花園裡似乎有人影晃動,像是往這邊走過來了,她馬上便急步走了過來,向太后娘娘稟報。
崔太后看了下,宮女月蓉衝她指的方向,確實有腳步聲往這邊而來,而且,那腳步聲很是嘈雜,不像是一兩個人,崔太后知道,雖然自己身為太后,但想到之前讓董妙文所查的事兒,便要告誡自己一定要低調事行,若是被人看到,亭子裡只有董妙文和她在一起說話,定然會有人胡亂猜測逆襲娛樂圈。
宮女月蓉把宮人又都叫回到亭子裡,做出伺候的樣子,不一會兒的工夫,由遠入近地走了一隊人,尤其是最前面的兩位,身穿著宮裝,兩人都是一幅雍容的裝束,尤其是,來的兩位婦人,一個是溫文而舒達,而另一個,是清朗率直。
還沒到近前,董妙文便看出來,原來是宮裡的那兩位太妃,玉醇太妃和恆德太妃正笑吟吟地往這裡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原來太后娘娘在此,真叫我們姐妹一通好找。」
崔太后看到這兩位太妃走過來,便笑著點點頭,又示意讓宮女給兩人擺好座位。
「你們如何走到這裡來了?」崔太后見兩人雖然興致勃勃的樣子,但歲數畢竟也不小了,似乎有些累得微喘了。
「還說呢,我二人約好去壽康宮,想探望太后娘娘的病,後來聽門的太監說,太后娘娘來御花園裡來散心,但也就跟來了。」玉醇太妃笑著搶先說道。
「正是,我原想在壽康宮裡等一等,但她卻非要拉著我過找太后娘娘,就尋到這裡來了。」恆德太妃馬上接著玉醇太妃的話,說道。
崔太后原是先帝的皇后,一直算是與這兩位太妃關係不錯,就一直維持到現在,倒也不想用什麼禮法之類的話,見她們直接找過來,便請她們也入了坐。
「你的性子倒是急,可是有什麼好事兒,非要尋到我呢?」崔太后見她們坐定之後,便叫宮女上茶,給這兩人奉上,這才問道。
崔太后此時的神情,因為兩位太妃的到來,早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凝重了,只是露出來的微笑,卻是有些牽強罷了。
「自然是有好事兒,這不,恆德太妃如今得了一本《大藏經》,說是從遙遠的聖地而來,我們知道你喜歡這個,便給你送過來看看。」
玉醇太妃說著,衝著恆德太妃擠了下眼睛,然後笑道說道。
崔太后自先帝去世之後,又扶持了新帝登基,後宮的事務也都由湯皇后和孔淑妃打理,所以,在有很多時間的情況下,她便會看些佛經,有時候也會找來些法師聽些佛理之類的,所以,她對金銀珠寶一類的,不是很上心,卻是偏愛看些佛理方面的書。
「真的麼?快拿給我來看看」崔太后聽到玉醇太妃的話,馬上臉上的表情就是一亮,眼睛裡也閃光,像是一幅迫不及待的樣子。
「快,快把那本書拿出來吧。」玉醇太妃看崔太后一臉欣喜的樣子,便馬上受到感染,然後用手拉了下恆德太妃的胳膊,示意她快些拿出《大藏經》來,給崔太后看看。
恆德太妃看著有些孩子氣的玉醇太妃,輕翹起了嘴角,一派溫柔的口氣說道:「就你最著急,真是的,書也飛不了……」
說著,恆德太妃便抬手叫過一個宮女,那個宮女手裡捧著一個八寶錦盒,走到了崔太后的面前,又腿跪倒在地,雙手把這只錦盒捧過了頭頂。
恆德太妃坐在那裡,正好從宮女手中,接過那個八寶錦盒,她把錦盒拿在手裡,又放到了桌子上,擺在了崔太后的面前,輕輕打開盒蓋,裡面還鋪著紅色的絨布,絨布上赫赫然放著一本長方形的經書,上面工整的寫著三個大字《大藏經》
崔太后的眼光,一直隨著恆德太妃的動作,放在那只錦盒上面,直到看到了這本書,感覺她眼前一亮,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本書,她早就聽說過了,這本書裡的佛經佛理,一直沒有傳到京城裡來,她也只是聽法師說過,一直卻沒有機會看到,今天這本書送到眼前,自然便想打開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