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著燕平侯來的太醫,在宮裡也算是二把手,人稱卡聖手的張太醫,因為他在對治療外傷上面,有一定獨到的手段,就算是給聖上看病的御醫,也對他禮讓三分。
董妙-文領著張太醫來到了病室的門前,推門請太醫進去,張太醫還是像剛才的樣子,見董妙-文請他進屋,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就閃身進屋,燕平侯也跟著進去,也想去看看受傷的丹葛′現在的情況。
董妙文來到床前,讓開一步,讓張太醫近前,讓他給丹葛看診。
張太醫先是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伸手給丹葛號了脈,一邊號脈,臉色顯出一些沉鬱之色,良久之後,張太醫抻回手,打算要看看丹葛傷口的情況。
董妙文馬上明白了,便給一直伺候丹葛的蔣順使了個眼色,蔣順馬上會意,忙上幫著把丹葛肩頭的衣服拉開,露出了滿是肌肉的臂膀,然後輕手輕腳的拆開緊裹的繃帶。
董妙-文一直站在邊上,看著張太醫的動作,見他號完脈之後,還要看傷口,董妙-文的眼珠不錯,不由自主地又往床前一步,想看張太醫會採取什麼動作。
一邊站著的燕平侯,看到董妙-文,對病人露出的身體′一點避諱都沒有,不僅如此′還一幅眼巴巴的樣子,眼睛緊緊盯著,這在他看來,做為一個女子,這是很不害羞的行為,他側頭看了董妙-文一眼,然後輕咳了兩下·想提醒下,董妙-文要注意自己的行為。
但董妙-文卻一點兒也沒有察覺似的,連頭都沒回一下,這讓燕平侯心裡有了些不舒服。
「這傷口······」聽到張太醫驚訝的聲音,燕平侯便把看向董妙-文目光收回來,也把眼光放到床上的傷者身上。
這傷口?燕平侯看完,也是一愣。
他做為一個曾經統帥過兵士的將領,也打過仗,雖然自己沒受過什麼傷·但見過不計其數的士兵傷口,沒有哪一個人的傷口,像面前這人傷口處理的方法,原本的創口有半指長,而此時的傷口,除了敷過傷藥′還用線給縫了起來,創口的兩邊整齊的被連接了起來。
這屋裡面,除了董妙文醫館的人′誰都沒見識過這樣的治傷方法。
「小女為了怕他傷口流血不止,便用恩師教的縫合法,給他傷口給縫合·這樣可以讓傷口盡快促進癒合……」董妙-文馬上悄聲說道。
張太醫眉光一挑,轉頭看了看董妙-文,眼裡又是現出驚訝。自他奉旨跟著燕平侯來,進了董妙-文的醫館,自持太醫的身份,當然沒把一個小女子放在眼中,所以,他對董妙-文的禮讓,也認為是理所應當,直到他發現病患的傷情·讓他吃了一驚,在聽完董妙-文的話,便開始仔細打量起她。
「原來治傷口·還有這樣的法子,我倒是寡聞了。」張太醫說這話的時候,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心裡想,她是如何學得此法的?在他剛才看到創口的樣子,那上面的縫線,在結尾處,還打了一個奇怪的結·對於行醫的人來說·好奇心升騰了起來。
董妙文見張太醫打量自己,就馬上大方地微笑道:「當年教我醫術的恩師·自己研究出的法子,我便向恩師習得了此法·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張太醫聽完,也是一笑,依著董妙-文這話,這縫線的法子,確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誰能想得到,把針和線用在這個上面呢?
「看來你的恩師,倒是位高人了。」張太醫收起剛才輕慢的態度,開始認真的和董妙-文說起話來。
董妙文怕張太醫繼續會問起,關於她恩師的事兒,為了怕說漏了嘴,她只是站在那裡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
張太醫見她並不答應,便認為,大部分行醫人有自己秘方和獨特的醫術手法,一般都不肯輕易示人,就也不深問了,回身繼續查看丹葛的傷勢。
董妙文見他看得認真′便馬上把昨天晚上,遇到丹葛的事兒,說了出來,尤其說關於他中了毒箭的事兒,也都原原本本的講出來,讓張太醫方便看診。
「依你的診斷,他中得是什麼毒?」張太醫看完之後,抬眼看了下董妙文,問道。
丹葛此時的傷口,雖然還有些泛著青紫,但已經不像剛中毒箭時的樣子,皮肉已經開始轉成紅白之色。
張太醫問這話,也是想打探一下,董妙-文的醫術根底。
董妙文並沒想隱瞞什麼,俱是以實相告:「以小女的看法,那毒箭塗得是草烏之毒,而且,那草烏的毒性好像很大,與平常使的不同,至於是哪裡不同,我卻一直沒有參透。」
張太醫聽完,點了點頭:「你雖年輕,但也還算是有些見識……」
在凝紅和蔣順的眼裡,都認為董妙的醫術,雖然不一定真是絕世無雙,但也是出類拔萃的聽到這個張太醫,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便都有些不服。
想這整個卞安城裡,有幾個人能治好高太傅的腿疾?就連太醫院也沒有法子,就光憑這一點,自家小姐的醫術,也是別人比不上的,完全勝過那些自命神醫的人。
董妙文倒比他們淡定了許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董妙-文醫術學得越久,越知道裡面博大精深的知識,不是能輕易都瞭解的,所以,對於張太醫的話,她一點也沒覺得不適,反倒是心生疑問。
「小女在見識方面,確實有很多地方有所不及,但小女想請教前輩一下,這塗在毒箭上的毒,為什麼會毒性更加強烈?」
董妙文抱著學習的心情,向張太醫請教起來。
張太醫見她說這話時,一臉認真的樣子,絲毫沒有虛偽之處,點了點頭道:「你剛才說得對,這毒確實不是普通的毒,除了主要用草烏的毒汁,這毒藥裡還加了一味碧珠草,這種藥草,生長在西域的雪山峭壁上,很是稀有難得,原本這種草,並沒有什麼毒性,但是,只要在毒藥中滲進碧珠草汁,毒性便會加張,可以讓毒藥的本身,發揮最大的藥性。」
董妙-文聽完呆住了,碧珠草?這種草藥,自己從來沒聽說過,也更沒有在藥書中查到過,也許沒有記載過,所以,她對此一無所知,若不是張太醫說出來′她還真不知道。
至於那個碧珠草的藥效,在董妙-文看來,也許是這種草和毒藥之間產生了某種化學反應,原本沒毒性,卻最後變成了催化劑,反而比原來毒性更強。
「小女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一二。」這是多麼好的學習機會′董妙-文自然順竿爬了,馬上向張太醫提出了問題。
張太醫見董妙-文一幅學生好學的樣子,便覺得這個小女子有意思,也就點了點頭,讓她繼續說。
董妙文馬上說道:「依小女的淺見,此毒若真是如此強烈,可為何施到人身上,毒性不夠劇烈呢?」
說完這話,董妙-文看了看床上還昏迷的丹葛,張太醫馬上明白了過來,董妙-文的意思的,若真是此毒如此強,為何沒有在丹葛身上發揮出來呢。
張太醫一笑道:「並不是此毒藥不靈,而是還沒來得及發揮毒性,他人已經昏倒了,若是他當時神致清醒一些,只要走不到三步,便會必死無疑了!」
三步倒?董妙-文覺得這比武俠小說裡的毒藥′還要神奇得多′若真是照著張太醫的話,這種毒藥需要活動遊走全身後死亡,那丹葛還真是運氣好′他中箭的時候,是騎在馬上,他根本沒有機會走路,後來又讓董妙-文給採取了急救,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小女還有一事想請教前輩′他為何到現在都未醒來?」依照董妙-文的計算,丹葛早該甦醒了,可到現在,只是昏迷中說了幾句話′就再也沒有任何甦醒的跡象,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見她說得謙遜,張太醫說道:「他雖然身體裡的毒,被清出了一部分但他身體裡的餘毒還在起作用,就算是你給他餵過藥,也不見得會醒過來。」
董妙-文聽完皺起眉頭,為難了起來,若真是這樣,那人要什麼時候醒過來呢?原來應該簡單的事兒,現在倒變成了難題。
張太醫見董妙-文這樣表情,便慢慢說道:「這事也不是沒有辦法,待我先施上幾針,過一個時辰,便可讓他醒過來了。」
董妙文聽到張太醫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便有心向他學習:「若真如此,還請前輩馬上施針,小女願給前輩打個下手。」
對個別醫者來說,會介意同行看自己治病的過程,怕被偷師,張太醫倒也一點也不介意,見董妙-文說得真誠,便只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董妙文馬上笑逐顏開了起來,讓蔣順快把病人的衣服脫掉,好等著張太醫來施針。
蔣順自然依言行事,張太醫也淨過手,然後,把隨身帶著的銀針取了起來,準備讓董妙-文見識下,他銀針聖手的稱號。
他們在那裡施針不說′卻說一直不語的燕平侯,此時他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別的事,而是陷入了沉思。
自剛才張太醫的話,說那碧珠草的事,他便心裡充滿了各種疑問,聖上派他來此行,正是為了追查暗害夷人使團的兇手,聽完剛才的話,事情就不簡單了,這兇手居然身負奇毒,而那碧珠草還是西域雪山的珍稀之物,這便不太可能是普通的毛賊,到底是什麼人,有什麼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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