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醫館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只需重新施工,把原來的鋪子重點改造成醫館,再採購些必要的用具,這些該用到的東西,董妙文都列了一個詳細的清單,新醫館的一切具體操作流程,都交給蘇和去辦。不過,董妙文吩咐凝紅,偶爾叫去那邊探探消息,正好看看蘇和的辦事能力。
一切事情都算是就緒,董妙文也在籌劃將來醫館的宏偉前途,現在看來,未來一片光明,憑著她的醫術,她是很有信心把新醫館打理好。
只是,有件事一直在她心裡壓著,就是燕平侯府到現在都沒把和離書給她,董妙文有些鬱悶了,當初是趙太夫人親口答應過的,這天氣都快入秋了,怎麼還沒送過來?
為了以防萬一,董妙文決定,與其坐在這裡傻等,不如直接去上門討要,更來得痛快些。
說做就做,一大早董妙文帶著劉禾兒去了燕平侯府,把凝紅留在家裡看醫館。
凝紅是不能跟著去,怕被燕平侯府的人認出來,惹麻煩,劉禾兒這陣子,跟著凝紅和張媽也學了不少的規矩,加上她原本也是讀書人家的出身,行禮說話也算是標準,雖然劉禾兒還是瘦,但比之剛來時,已經也胖了些氣色也好了很多,皮膚自然也煥發出少女的朝氣,穿上體面的衣服也很是似模似樣,只是,在氣勢上面,劉禾兒還是稍弱了些,見生人說話,總是低頭有些怯意。
依著董妙文的想法,可能是劉禾兒的經歷有關,之前也沒見過什麼世面,盡給蔡婆子當牛做馬了,所以決定帶著她去轉轉。
倆人來到了燕平侯府,董妙文被請進了後宅的前廳,坐在那裡等著,管事的婆子自然認識。這位就是前任的燕平侯夫人,但也都不知她所來何意,也都不敢問,只是偷偷瞟了兩眼,然後。急著去後面請趙太夫人事項,不過,這裡面的人也有孔姨娘的眼線,直接偷跑去孔姨娘的院子報信兒。
董妙文在那裡百無聊賴的坐著,心想著過一會兒,到底怎麼和趙太夫人說這事兒,不能太急燥。也不能太軟,總歸是能順利的把和離書拿到手,才是她來的目的。
董妙文坐在那裡,只管自己想心事,她身後的劉禾兒,可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勳貴之家,從進門的時候,心裡就是撲撲的亂跳。雖然她竭力表現得自然,但腳下走路時,還是有些慌亂。腳步有些踩不上點兒。
她之前灰頭土臉的給蔡婆子當牛做馬,從沒有想過,居然有一天,還能進到這樣的人家裡看看,在進侯府的時候,雖然知道要有規矩,要目不斜視,但她還是四處偷瞟了幾眼,好奇這大宅門裡,都有些什麼東西,看到高高的圍牆。和寬敞的院子,精美的雕樑畫柱,對她來說,真是長了見識,此時,站在董妙文的身後,還一直在回味剛才所看到的情形。
趙太夫人一早用過飯。正在屋裡抄佛經,沒抄幾筆,就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等丫鬟進來的時候,帶來了一個怵頭的消息,董妙文已經在前面等著她了。
之前趙太夫人確實答應過她,要把嫁妝與和離書交給她,關於嫁妝的事,趙太夫人是遞了侯府的條子,讓柳明去給柳氏施壓,讓她把董妙文的嫁妝全數退回。這件事倒不難辦,只是這和離書……
和離書必須要燕平侯的印信才算是有效,上次章姨娘生龍鳳胎的時候,燕平侯雖然已經回府,但喜事當前,趙太夫人也就沒和燕平侯挑明說,轉天燕平侯又出京去伴駕,這事也拖了好久,等聖上回京之後,趙太夫人才得了機會,向燕平侯方翼軒說出此事。
可是,燕平侯當時什麼話也沒說,只皺了皺眉頭,半天沒吭聲,只坐在那裡,不說行,也沒說不行。
趙太夫人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倒有些犯了難,事關侯爺的面子和在外面的體面,趙太夫人此時想起,倒是覺得董氏提的這個條件,似乎有些苛刻了,但當時她在太傅府裡,也是當著高太傅的面,為了救章姨娘母子,她是拍著胸脯保證過的,尤其是最後章姨娘母子平安,自然也無法抵賴。
此事就一直拖著,燕平侯回京之後,也是忙得經常早出晚歸,趙太夫人就想再找個機會,給他說說這事,沒想到,今天董氏就殺上門來,倒讓她有些犯了難,當初是約定好的,但事情至今還沒著落,趙太夫人只能硬頂著頭皮出去見。
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人過來,把董妙文的思緒打斷了,她抬頭看向門外。
進來的是被一群人簇擁著的趙太夫人,趙太夫人一身雍容華貴,看著氣色倒還好,比上次董妙文給章姨娘接生的時候強些,董妙文自然要依禮低身給她行禮,為了能辦成事,這點禮貌還是要的。
趙太夫人進來之後,被扶上了正位坐下,見到董妙文站起身對她行禮,頭上和身上的裝扮倒是很得體,都是上好的東西,一看就知道,董氏已經今非昔比了,連臉色也紅潤得發著光,站在那裡越發的穩重大方得體,之前董氏在府裡的瑟縮和小心,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趙太夫人不禁心裡有些感歎,董氏真是出落得越來越有派頭了。
見過禮後,董妙文落座,趙太夫人命丫鬟上茶待客。
「今日醫館裡無事,所以特來拜望趙太夫人。」董妙文坐下之後,一幅小輩的姿態,她之前想好了,為了進入正題達到目的,之前要說些客套話。
「妙文,多虧了你,上次救了章姨娘母子三人,本來一直想好好謝謝你,但老身這身子有些拖累了。」趙太夫人說話也顯得有些親熱。
畢竟董妙文已經不她的兒媳,而且,近期她還聽說,董氏不光出入高太傅府,還去熙王府上坐過客,又與淑寧郡主交好,還去了鎮江王府的別院去避暑過,這些消息自然不能小視。之前在府裡,趙太夫人還真沒發現,董氏居然還有藏有這樣的手段,自然刮目相看
董妙文聽她這樣的親熱態度。心裡倒是覺得有趣,原本是被扔出侯府的棄婦,今日卻假惺惺地在這裡親切的攀談,好像之前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一樣,真是虛偽,董妙文自從見過趙太夫人,心裡就篤定過。這老太太不簡單,從眼神裡就透著股精明兒勁兒,能委能伸,又很會處事說話,董妙文的那封休書,估計也是她認可過,燕平侯才寫的。
「雖略盡薄力,但也是章姨娘的運氣好。如今她們母子可好吧。」既然趙太夫人說話也算客氣,董妙文自然也要給她些面子應付一下,畢竟她也算是個文明人。
趙太夫人見她問起了章姨娘母子。自然也就興致大起,向董妙文開始描述起,新添的那對龍鳳胎如何的可愛,還要辦滿月酒,一幅祖母寵愛孫子的慈愛樣子。
董妙文見她說得眉開眼笑,心裡想起章姨娘的悲哀,進侯府當個小妾,還被孔姨娘虎視眈眈的盯著,趙太夫人看似關心她,實則只是把她當成一個生育的工具。雖然表現看著風光,但一點也不令人羨慕。
劉禾兒低著頭站在那裡,第一次見到像趙太夫人這樣的貴人,還在邊上聽著,這些對她來說很新奇的話,內心有些興奮。生怕聽漏了一點兒。
「咳咳」董妙文見趙太夫人的話題,一直圍著她那兩個孫子孫女,就有些耐不住性子,雖說孩子是很可愛,但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況且她今天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聽閒話的。
「前一陣,多謝太夫人援手,才得以把嫁妝都如數歸還,不過,還有一事還未有著落,如今小女斗膽問一下,上次太夫人答應小女的話,何日才能兌現?」董妙文不想再客套,趁著小丫鬟上茶的空檔,馬上和趙太夫人挑明她今天的來意,她嘴裡雖然說話有些婉轉,但看著趙太夫人的眼神,略有些執著的深意,定定的盯著,不容趙太夫人再扯些別的閒話。
「這個……」趙太夫人見她拋出了這話,也不好一直繞開這個敏感話題,語氣有些吱唔了起來:「上次答應你的事,是這樣,侯府上次回來也是看一眼,身負重任轉天就去伴駕了,雖然前一陣回了京,也是忙起來我也見不到蹤影,就像是今天,一早去上朝,到現在也沒有過來。」
董妙文眉頭微微顫了一下,照這麼說,那燕平侯是不是都不知有這回事呢?她一臉狐疑的看著趙太夫人,氣色沉了下來,覺得趙太夫人說話沒有什麼誠意。
「不過,還請放心,既然老身答應了你,肯定會不會失言。」趙太夫人自然看出董妙文的懷疑,就馬上又說了一句話,向她保證了起來。
董妙文雖然心裡有股氣上往竄,但也不好發作,畢竟還要問燕平侯要和離書,現在雖說可以翻臉,但東西沒到手,翻臉之後事情可能會更複雜,就算真的想翻臉,也要等到和離書拿到手再說。
董妙文沉默了一會兒,壓住了心裡的惱意,抬起頭,生硬地嘴角扯起一絲微笑:「好,太夫人今天把話說到這裡,我便會信您,不過,為了大家方便,還請盡快告知侯爺此事,若是侯爺太忙抽不出時間,小女只能請高老大人出面,幫我提醒侯爺此事。」
趙太夫人聽完,臉色變了一變,很明顯董妙文說這話帶著威脅,而且,言語間還帶著責備她辦事不力的意思,趙太夫人雖然心裡聽著這話不痛快,但她也沒有辦法反駁董妙文,她沒想到,董妙文出了侯府,居然變得如此凌厲了起來,說話含而不露,卻處處是掐著別人的脖子。
董妙文沒打算在此久留,反正今天她拿不到和離書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自然沒必要在這裡耗費時間了,就面帶著冷笑起身告辭。
才出了屋子,趙太夫人「呯!」的一聲,把桌子拍得茶杯的水,也歪撒了出來,坐在那裡半天也沒說出話來,看著董妙文就這麼走了,她也沒有辦法,董氏早已經不是她的兒媳,自然沒有義務在這裡聽她訓話。
坐了半晌,趙太夫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自覺真是老了,有些力不從心,靜下心來想,這個董氏如今的越來越不同凡響,不光是與權貴的結交手腕,連那份說話的份量和拿捏的分寸,很有當家主母的氣勢,若是當初,董氏嫁進門時,就是這個樣子,也許今天燕平侯府也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面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