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巷位於京城的西邊。
這片地區在京城裡,屬於比較僻靜的地方,路邊都種著精壯柳樹和楊槐,一看就年頭很久了,在這附近建的宅子,全都是幾進的大院子,與鸚兒住的地區完全不同,每個宅子都相距離不遠,但修建上也都是自成一家。
董妙文到了這裡,馬上就知道,能買這樣宅子的人,肯定不會是普通百姓,如今的京城裡,也是寸土寸金,不夠富貴的人家或像是些中等官員,恐怕也買不起這樣的宅子。
看來,董妙文的母親于氏,當年在這方面還是很有投資眼光的。
三人下了車,敲響了大門。
幾聲過後,門分左右打開了,看門的人見到,馬上去找王瑞媳婦過來。
「給大小姐請安。」王瑞媳婦不像前兩次見面,這時表現得倒也恭敬。
「好了,還我們進去吧。」董妙文看著此時溫柔的王瑞媳婦,倒是有些意外。
王瑞媳婦臉上帶笑,引著他們往宅子裡面走,一邊走一邊解釋道:「昨天大小姐派人送信兒,我今在一大早就過來侯著。」
董妙文只瞥了她一眼,卻並沒有搭腔。
王瑞媳婦見她沒說話,更是擺出了笑臉,向董妙文開始介紹起這個宅子的格局,會客的正廳在哪裡,後院有多少間房子,馬房在什麼位置,事無鉅細。
王瑞媳婦這麼慇勤,倒讓她們覺得很奇怪,不知道她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來到了正廳裡,王瑞媳婦請董妙文坐在正位上。從身上拿出來的一張單子遞了上來。
董妙文接過來,打開看了一下,又遞給身邊的凝紅,讓她和另一張單子對看著一下。
凝紅仔細看完。抬道說道:「小姐,這兩張單子不差分毫。」
「不會錯的,大小姐請放心。這都是搬過來之前查驗過的。」王瑞媳婦聽完馬上一幅奉承的樣子說道。
董妙文點了點頭道:「那好,張媽和凝紅,你們去庫房查看一下,看看東西是不是和單子能對上。」
王瑞媳婦馬上叫過身邊的一個僕婦,讓她帶著張媽和凝紅清點物品,自己卻留下來和董妙文說話。
董妙文看了一眼王瑞媳婦笑嘻嘻的樣子,不知道她對自己這麼「親切」。這是到底何意,難道是想「跳槽」到她這邊來?
「快給大小姐上茶。」王瑞媳婦馬上叫過身邊的小丫鬟去伺候。
沒一會兒,小丫鬟把茶盤端上來了,王瑞媳婦馬上走過去,把茶杯取過來。賠著笑臉,親自給董妙文放在桌子上。
「大小姐請喝茶,這是我從府裡面帶過的好茶葉,還是今年的新茶呢。」王瑞媳婦笑著對董妙文說完,回頭衝著小丫鬟使了一個眼色,那個小丫鬟馬上就退出了屋去。
董妙文看她那個樣子,就明白王瑞媳婦此時特地把人遣走,就是想單獨和她說話,就裝做若無其事樣子。拿起桌上了茶杯,輕輕的吹了幾下,淺吟的一口。
還行,雖然茶葉不是很好,但確實是今年的新茶。
董妙文手裡端茶杯,抬起頭。沖王瑞媳婦點點頭道:「是今年的新茶。」
「這種好茶只能給大小姐沏來喝,像我這樣的下人,怎麼敢有這樣的福分。」王瑞媳婦看到董妙文對她的稱讚,馬上笑起來說奉承話。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和我說?」董妙文直接點破這層窗戶紙。
「還是大小姐有眼力,什麼都瞞過大小姐的眼睛」王瑞媳婦聽到這話,馬上就把臉上的笑容加深。
「是這麼一回事兒,大小姐也在府裡多年,繼續住下等人的地方,很不是個規矩,也不配大小姐如今的身份。奴婢我就尋思著,這樣大的宅子裡,大小姐也要找些妥帖的人來伺候才是。」王瑞媳婦一邊說,一邊偷看董妙文的臉色。
「那你有什麼辦法呢?」董妙文平靜地看著王瑞媳婦,說道。
王瑞媳婦見董妙文像是沒有任何主意,馬上就笑著大包大攬地說道:「是這樣,我有一個娘家侄子,當初咱們老爺去世後,用不了那麼多人,府裡就把他放了出去,很是精明能幹的,如今我看大小姐這宅子很是空曠,大小姐又是個女人家,就得找像這樣知根知底妥帖的人,我想著讓他過來幫大小姐鎮著那些不聽話的下人,當個大管家來為大小姐辦差。大小姐,您看這樣出何?」
王瑞媳婦笑著說完這些話,馬上瞪著董妙文,希望她能應承下來。
董妙文當時氣得就想罵出來,原來王瑞媳婦是打著這樣的算盤,才會對她如此的熱情,看王瑞媳婦這樣捧高踩低的人品,估計她那個娘家侄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宅子確實需要個合適的人來管,不過……」董妙文沒有馬上拒絕她,只在那裡一幅閒話發愁的樣子:「不過,這樣的事,我管家經驗不足,也沒什麼大主意,不過等張媽她們回來,我們商量下再說。」
「她們如今早就不是董府的人了,出府多年,哪裡會為大小姐著想呢?若是我那侄子過來,也是要給大小姐交了身契的。」王瑞媳婦繼續遊說著。
董妙文心裡暗笑,都放出府的人了,如今又想自賣自身,肯定是在外面混得不好,這樣明白的事兒,王瑞媳婦還想蒙她?真是把她當不問世事的傻瓜看了。
董妙文也並不反駁,只是一邊聽一邊點頭,好像王瑞媳婦說得在理,但董妙文死活不說讓她侄子來的話。
王瑞媳婦口沫橫飛,正說得熱鬧,聽到外面吵嚷著好像有人來了。
「這些下人,真是不懂規矩!」王瑞媳婦聽到外面的聲音,有些氣憤打擾她的遊說計劃,高聲斥責了一句,就往門口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她才走到門口,原來半掩著的門,被人「光當」一下就推開了。
「哎喲!」王瑞媳婦馬上捂著被門板砸到到的腦門,高聲痛呼了起來。
「是誰這麼沒規矩,等回府裡好好整治你們……,啊!這不是二小姐麼?你如何過來了。」:王瑞媳婦抬頭,看到董妙君一臉怒色的站在那裡,馬上就改變了腔調。
門口,董妙君帶著兩個小丫鬟站在那裡,先在狠狠瞪了一眼王瑞媳婦,然後眼光在屋裡子一掃,看到正端著杯子,氣定神閒的董妙文正在喝茶,就衝了過去。
「你這個掃帚星,又跑出來害人!」
董妙文也沒想到,她來這裡會遇到這樣的事,從剛才王瑞媳婦對這個年輕女子的稱呼,她就知道了,面前叉著腰的這位,就是柳氏的那個女兒,比她小幾歲的異母妹妹董妙君。
董妙文初來的時候,也曾從鸚兒的閒話裡知道這個二小姐,從小的時候在父親面前裝乖巧,但實際經常給董妙文下絆子,只是原來的董妙文性格文靜,身子也不好,所以和她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不多,也從來都對她的行為很是忍讓。
直到董妙文的母親于氏去世之後,柳氏被扶了正,這位原來的二小姐也跟著張狂了起來,從來都要在吃穿用度上和她爭個高下。
今天,董妙文見到如此氣惱的二小姐,就明白董妙君來者不善,但她也不是原來的董妙文了,可以隨意被人當軟柿子捏。
「原來是二妹妹呀,真是少見了。」董妙文慢慢地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站了起來笑著打起了招呼。
見她好像一點也不怕自己,董妙君有些奇怪,她嫁出去之前,吃了自己不少苦頭,走路都讓著她,怎麼今天倒像是和原來不一樣了,對她說話還這樣客氣,一點懼意也沒有。
董妙君沒想太多,馬上對把嘴撇了撇道:「你少和我套近乎,叫得這麼親熱,我們董家沒有你這樣的女兒,犯了七出之條,被人給休出了家門,若是爹爹活著,也不會認你這個女兒的。」
董妙文聽完,心裡馬上回道,哼!董茂活著就是想認她,她也不想再認這個對母親女兒薄情,縱容小老婆欺負糟糠的爹爹了。
董妙文笑了笑,像是沒有聽到她的惡言惡語一般,說道:「不管如何,你我當初都是一家人,如今二妹妹就這樣大咧咧的出來了,不知道有沒有稟告你母親?一個閨閣少女就這樣帶著兩個小丫鬟出府,是不是很不合大戶人家的規矩?」
董妙君當時有些語噎,她確實是未經柳氏同意,偷著跑出來,想找董妙文麻煩來的。做為一個有教養的閨閣女子,確實有些大膽不合禮法。
「這事不要你管,如今你又不是我們董府裡的人,不過就是一個下堂婦,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董妙君臉上脹紅了,但嘴裡卻在狡辯著。
「我確實是個下堂婦,如今,我更不是董家的人了,但如今我好好地呆在自家裡,你一個董府的小姐,幹嘛跑到我一個下堂婦的家裡來撒野?」董妙文挑起柳眉,瞥了一眼站在那裡生氣的董妙君,慢慢地說出了這番話,語氣裡含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都嘲諷。(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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