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妙文見天色已晚,兩人站在院門外,也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就叫劉禾兒和她一起進院,劉禾兒低著頭,向董妙文躬身一禮,跟著她進了家門。
董妙文領著單薄的劉禾兒進了家門,直接要往屋裡讓。
凝紅原來是在醫館那邊住,因董妙文讓她這兩日不要開館,所以就直接那醫館鎖上了大門,來鸚兒這邊住下了,好鸚兒也正有身孕,為了安心保胎,前三個月要仔細將養,正好和張媽一起過來,給鸚兒說話解解悶。
張媽早已經做完了飯,正在廚間給鸚兒煮雞湯,打算給她補補身子,就聽著院門響,就忙走出來看是誰來了。
張媽一見是董妙文,就馬上呆住了,心想,小姐不是應該在悅來客棧呆著麼,怎麼回來了,難道是有什麼東西忘帶了。
「小姐,你回來有何事?」張媽迎上前道。
「那事解決了,我現不住客棧,今晚就回來住。」董妙文笑著和張媽說道,又側身回首一指道:「那事我們稍後再說,先說這事,我回來的時候,見到禾兒在家門口呆著,就把她給叫進來了。」
「禾兒?」董妙文側身站在邊上,身後瘦小的劉禾兒出現在張媽的面前,張媽眉間一滯,看著面前那個瑟縮的小姑娘,馬上就認出來了,只是很奇怪,天色都這麼晚了,她一個小丫頭如何還在外面不回去。
「禾兒,我們先進屋再說吧。」
才招呼著劉禾兒先進屋,劉禾兒很乖巧地點了下頭,就掀了門簾進屋,董妙文也要跟進去,被張媽一把拽著胳膊。拉到一邊。
「你怎麼把她給帶回來了……」張媽因為蔡婆子的事,對劉禾兒的態度也並不熱烙,看劉禾兒這個樣子,雖然張媽也覺得可憐,但一想到她背後那個貪心成性的蔡婆子。也就硬起了心腸來。
「我才剛回來,就要門口遇到她了。好像是有什麼事,哭得什麼似的。我見她有什麼難言之患,就把她叫進來問問,不會有什麼事兒的。」董妙文見張媽有些擔心,就拍了拍她的手道。
「唉……。你這孩子。就是心太軟,這劉禾兒倒也罷了,是個可憐人,仔細她身後那個蔡婆子。本就不是個好相與的,還貪心不足。不要在這事上吃虧才好。」張媽提醒道。
董妙文笑著沖張媽點了下頭,也回身進屋了。
張媽搖了搖頭,有些不放心,就馬上走到院門口,探頭向外看了看,此時天色已經黑,街上的行人也極少了,張媽馬上把院門關閉起來,從裡面把門栓好。
她又進了廚間,把原本正燉著的雞湯,柴火撥小了好多,撣了撣衣袖,也進屋裡去,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張媽才進屋,就看見劉禾兒正跪在地上,董妙文在邊上讓她起來,可她只是默默的抽泣著,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臉上掛著淚珠,小臉的一側,有幾條紅印,顯然是被人摑過巴掌。
張媽招手讓凝紅過來,去廚間幫著看下燉雞湯的火,凝紅剛才被劉禾兒的樣子也嚇了一跳,此時張媽叫她出去幫著看火,就點了點頭,在她掀門簾出去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看正跪在地上的劉禾兒,搖了搖頭。
「快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你跪在地上,若是我們幫不了你的事,也是段不能答應你的。」張媽一臉嚴肅的走到近前,命劉禾兒快起來答話。
劉禾兒見張媽的臉色中有些不奈,就小心的依她言,站起了瘦弱的身子,舉起手背,抹也一把臉上的淚水,在她抬起胳膊的時候,細瘦的小臂上,一道道的印印子甚是清楚。
「是呀,你別光哭著不說話,有什麼事就說出來,我們也好幫著你想想主意。」鸚兒也在屋子裡歪在床上,也被劉禾兒行動給嚇了一跳,鸚兒住在這裡幾年了,因為小升經常來家裡玩兒,所以對劉禾兒倒也不陌生,倒是對她也有些可憐的想法。
董妙文見劉禾兒遲疑著低著頭不敢開口,就放低聲音,好言安慰著:「你不要怕,慢慢的把事情經過說出來。」
劉禾兒抬起黃瘦的小臉,眼下是一片烏青,顯然是幾天沒好好睡覺了。
劉禾兒見董妙文如此溫和的說話,就像是給了她些許勇氣一般,開始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自從前一陣,蔡婆子拉劉禾兒來應徵被拒後,心裡很是窩火,見到劉禾兒就叫她掃把星,觸她的霉頭了,平日裡一頓罵還算是好的,動不動就劈頭蓋臉的打一頓,嚇得小升一見蔡婆子拿籐條,都不敢勸一下,直跑出去,不敢看蔡婆子「教訓」劉禾兒。
這事持續了好一陣,尤其是蔡婆子在街上看到董妙文或張媽,心裡的氣就更是大,回去打起劉禾兒,就像是洩憤一般,不光如此,原本一天兩頓飯,也變成了一頓稀粥,饒是如此,她還嫌劉禾兒在家裡光吃飯,卻掙不來錢。
沒想到幾天前,蔡婆子聽人說,有家妓院要找雜役,就眼珠一轉,想把劉禾兒去幹這個活兒,去為她掙錢,而且,蔡婆子聽人說,去逛妓院裡的大爺都是些豪客,會大把的撒銀子,若是把劉禾兒送進去幹雜活兒,說不定還能順些好東西回來,不光如此,那些客人吃剩下的酒肉,也可以讓劉禾兒偷帶回來,給她打牙祭。
蔡婆子越想越覺得此事甚好,比給董妙文的醫館做事還有油水,自然心裡打定了主意,鐵了心一定要把劉禾兒給送進去。
原本那家妓院是想找些年長力氣大的婆子,去幹那些妓院裡砍柴燒火的粗活,並不想要一個瘦弱的小丫頭。
為此,蔡婆子為了使劉禾兒能當上這份差事,就跑了好幾趟,又誇下海口,說劉禾兒如何的老實能幹,別看很瘦,但一個能幹兩人的活計,工錢還不會多要,這才和那家妓院裡定下此事,就得意洋洋的回來告訴劉禾兒,叫她轉天就去那家妓院上工,那裡包吃包住,銀子是由妓院直接交給蔡婆子。
劉禾兒一聽,蔡婆子和她說的這事,馬上搖頭哭著道她死活不要去,想她的父親也是個秀才出身,讀書的人家,自己也在幼時讀得一些字,知道一些女則上面的道理,知道女子的名譽的重要性。
今天蔡婆子要讓她去那樣污穢,專做皮肉生意的地方,她哪裡肯同意去,就算是在蔡婆子家裡挨打受罵,她都能忍住,只是這件事她是萬不肯答應的,好人家的女兒在那樣的地方,就算是沒有事,也會被人說的。
為了自己的清白,劉禾兒死咬著不緊口,就算是蔡婆子如何責打她,她也絕口不從。
蔡婆子見劉禾兒居然敢違逆,自然是又打又罵,而且發出狠話來,說已經收了妓院預支的工錢,劉禾兒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這事由不得她做主,並讓她三天之後就去上工。
劉禾兒這兩日茶飯不思,睡覺也不踏實,才睡下不久,就會驚醒了,生怕妓院那邊來人,把她給抓過去。惶惶了兩日,劉禾兒實在是沒有了辦法,她一個孤女,沒有任何人可以援手,她若真是不想去妓院,蔡婆子知道了,一頓毒打算是輕的,說不定會她小命也可能交代了。
想到這些,劉禾兒也急了,就想起董妙文的醫館,好像一直還沒有招到人,她就心一橫,趁著蔡婆子吃晚飯的工夫,她就偷跑了出來,躲在董妙文家附近,想求董妙文收留在她的醫館裡打雜做事兒。
劉禾兒一邊哽咽著,一邊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說完後抬起臉,兩眼巴巴的看著董妙文,眼裡的帶著求救的神情。
「這個蔡婆子,真是黑了心,良家的女兒誰會送到那裡去,而且還是小姑娘。」鸚兒一臉怒容在邊上說道。
「是呀,這蔡婆子做這樣的事,確實過分了。」
董妙文本人,對妓院不是特別的歧視,但在這個世界裡,世人就是分為三六九等的,尤其是對女子的要求,會比男子更嚴格,雖然生得瘦弱,但劉禾兒也已經十五歲了,就算不是賣身進妓院,那裡魚龍混雜的,誰也不能保證萬一出點什麼事,那劉禾兒這一輩子就毀了。
董妙文看著面前這個還未長開的小姑娘,也能看出眉清目秀的底子,原本家裡也是個讀書人,自己也是識字的,成年後配門好親事,也是有可能的。董妙文從劉禾兒平時的表現,也能看出來,她對自己出生在讀書人的家裡,也有一分自豪的,
只是以劉禾兒如今孤苦的境地,她也沒有什麼選擇權,若是真是進了妓院,將來肯定會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一輩子興許也抬不起頭來,若是把劉禾兒逼急了,就算是打死她,也不一定會去,所以,劉禾兒才把董妙文當成救命稻草,今晚特地跑來求她。
董妙文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她倒是有心收留,只是關於醫館徵人的事,全都是張媽說了算,就抬起頭為難的看了看張媽,想讓她說幾句話。
「這件事,我們也是外人,卻是不好管的,你還是回去求求蔡婆子吧。」
張媽聽完劉禾兒的話,見她的遭遇確實可憐,心裡也有些不落忍,但一想到蔡婆子那樣貪劣的性情,要真是把劉禾兒留下,將來蔡婆子說不定會經常上門,跑來混吃混喝不說,外帶著往回順東西,這都是很可能的事,到時會變得更麻煩,她只有硬起心腸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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