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村民們此時也越聽越糊塗,這借據上到底寫得是一分利還是十分利,這兩個利錢不同,可卻是十倍的差別,就紛紛小聲議論起來,有的說這個說呂發是被人騙了,所以才以為是一分利,那個說呂發那小子大字不識一個,當然不知紙上寫著什麼,自然糊塗的去按手印了,還有的人說呂發有可能是聽錯了,人家要十分利,他聽成了一分利。
聽著村民們亂哄哄的議論聲,呂發的臉此時漲紅了,一臉委屈道:「我真的聽到他們說是一分利,而且,我還長了個心眼兒,找了個街邊賣字寫家書的老先生,讓他幫著寫了字據後,又讓老先生給我讀了一遍,我才打了指印的。」
鸚兒悄悄的湊近到董妙文的耳邊,輕輕說道:「小姐,這事我怎麼聽著越來越糊塗?他們到底誰說得是對的。」
「等一會就真相大白了……」董妙文此時神情鎮定,鸚兒見小姐似乎心裡有了主意,就點了下頭,依舊退在一邊站好。
「看來你們說得都似乎有理,這倒是讓此事難辦了。」董妙文此時臉上一笑,做出一幅無奈的樣子。
「此事有何難辦,我說的話肯定是真的,我是有證據的,這白紙黑字的寫得清楚,就是鬧到聖上面前打官司,我也是鐵定會贏的,呂發,你倒說說,哪個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你可不要信口胡說。」賈申有恃無恐道。
「你們……,對了!」呂發一拍腦門,想了到什麼,馬上高叫道:「那個幫我寫字據的老先生可以作證!」
「那賣字的老先生你還找得到麼?我前兒聽說,那老頭已經回家鄉去了。若是找不到他,可如何證明你說得是真話呢?」賈申陰陽怪氣道,他和吳乙早就把那老頭子攤子砸了,人已經被趕出了京城,呂發如今就算是想找,也找不到人了。呂發這小子也太小看他們哥倆了。
「你們……」呂發聽他們這麼一說。心裡一沉,那個賣字的老先生如今已經不在京城,他這事再怎麼也翻不了案,不禁一臉的頹然之色。低著頭,眼圈又泛紅了,看樣子他今天是被這兩人吃定了。
賈申見董妙文皺起眉頭不。就湊上前去,想讓董妙文放他們一馬,不要摻和到這件事裡來。
「董小姐。咱們是認識的,我們是不可能騙你的,所以一定要相信我們,不要相信這些刁民,俗話說:刁民難斗啊!」賈申一幅他很清白的樣子,說這話的時候,一點也不害臊。厚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董妙文聽完他這話,面上雖然沒有表態。但心裡已經暗道,哼!正因為我認識你們,所以才知道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好人。明明就是他們害人在先,眼前的呂三爺父子明顯是受害者,她就算是作為路人,也該出手相助,再者,如果今天這事她放手不管,呂三爺父子被驅離家園,那她種曼陀羅花與種藥材的事,就得另尋門路。
雖然此時十分棘手,但董妙文還是決定想辦法還呂三爺父子一個公道。
「這樣吧,此時如此蹊蹺,我就當個中間人,你們可願意聽我說說?」董妙文此時開腔道。
「好!那就聽這位小姐的,你來做中間人。」此事對呂三爺家,可是已經到了無法解決的地步,呂三爺見來的這個女子不像是尋常之人,賈申對她也有所畏懼,在焦頭爛額走投無路的時候,董妙文的出現自然就像根救命稻草,也許抓住了,還有一絲生機。
「那好吧,就聽董小姐的,不過,董小姐還請不能偏私,以證據為重才是。」
賈申見呂三爺已經答應,又看看了董妙文,暗自琢磨了一下,又想到自己手裡那張白紙黑字的借據,已經板上定釘的事,他還不怕這老頭子能翻起什麼大浪,但他也怕董妙文會偏幫那呂家父子,所以才說了最後那句話。
「這是自然,我肯定會一碗水端平,絕不會偏幫任何人。」董妙文微微一笑道。
「既然你們在這借據上銀兩的利錢,如此說法不一,那就先把借據拿給我看一下,不就清楚了麼?」董妙文把頭轉向賈申,意思是你把借據交出來。
「呃……」賈申見此時問他要借據,不由得心裡犯了些猶豫,他手裡這張借據,可是唯一要債的憑證,萬一這董小姐收走,要是不還回來,他們這次就虧大發了。
「怎麼?你們還是信不過我麼,剛才都說了,我做中間人,會一碗水端平,雙方也都應了,這裡有這麼多人看著呢,若是我藏私,你們盡可以去告我好了。」董妙文見賈申不想把那張借據給她看,為了打消他心中的疑慮,就道出了這番話來。
「那好吧,那董小姐若是看完,可一定要還給我們兄弟。」賈申聽完這些話,也確實說得有道理,但是……,他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吳乙,打算徵求一下他的意見,吳乙衝他點了下頭,賈申這才答道。
賈申從懷裡把那張剛捂熱的借據,又拿了出來,帶著點兒遲疑,移動起身子慢騰騰的送到董妙文的面前,待董妙文剛想接過這張代據時,賈申又一下子縮了回去。
「董小姐,你可真的要還給我們,要不我們和苟老爺沒法交代了。」賈申看著董妙文,語氣非常重的說道。
董妙文見他如此婆媽:「你們若是還不信我,需不需要我當著大家起個誓?」
「那倒不必……」賈申見董妙文說得認真,也就不再磨跡。
董妙文接過賈申手裡的那張借據,展開之後,上面寫著:今借到賈申紋銀十五兩,經雙方商定約定每日加十分利。特立此據為證。下面是賈申和呂發的指印,邊上還有中人的名字,是吳乙。
「這上面倒是寫著十分利,只是就算十五兩的十分利。也不是八十兩這麼多吧?」董妙文抬頭問向賈申道。
「我們肯定是把帳算對了,董小姐你看這裡……」說著賈申的手指伸過來,指向借據上的「加」字,說道:「上面可是寫的,每日加十分利,就是每天都要再加上十分利。第一天十分利。第二天二十分利,第三天三十分利,所以才叫利滾利,算到今天就有八十兩銀子。」
董妙文眉頭顫動。真是太會算賬了,這借據裡每一個字都是會要命的,一年「加」字。才幾天就「加」出了八十兩銀子,這高利貸放的真是要人命。
董妙文拿著這張紙,有些犯難。以剛才呂發的神情,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執意說是一分利,這話並不像是在撒謊,可這張紙上確實是寫得十分利。
鸚兒見賈申解釋得刁鑽,就心裡腹誹這二人,湊過來看了看那張借據。她也是識字的,看完搖了下頭。小聲說道:「小姐,這事可是難辦了,這上面可真是白紙黑字寫著,看來我們這次是沒法幫著呂家了。」
董妙文皺著眉頭搖了下腦袋,沒有說話,反而是更仔細辯看那張借據上的字,想到出上面的端倪,她確定問題是出在這張借據上的。
董妙文用兩隻手把這張借據高高舉起來,正對著日光看去。此時日近正午,陽光耀眼奪目,強光照在那張紙上,透過紙上面的字跡,在董妙文的臉上投射出一塊陰影,董妙文此時眉頭慢慢的舒展,臉上露出了笑意,原來是這樣……
董妙文微笑著把這張紙還給了正惴惴不安的賈申,賈申剛才看到董妙文手舉著借據,橫看豎看的樣子,心裡不免有些緊張,但見董妙文只是一笑,又把借據還給了他,馬上心裡就是一鬆。
「董小姐,這借據上寫得確實是十分利無誤吧?」賈申笑著接過來說道。
董妙文笑著點了下頭:「這張借據上面,千真萬確寫得是十分利。」
賈申一臉得意的笑著,轉頭看了下呂三爺父子,眉眼挑起,大嘴裂開口氣猖狂道:「看到了沒有,董小姐都說了,這上面確實寫得是十分利,你們不要賴賬不還錢,馬上把那八畝花田的地契交出來。」
呂三爺父子原本心存著一分希望,希望董妙文能為他們父子主持公道,但沒想到,聽到董妙文說的這句話,心裡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現在迎頭一盆冰水,像是死了一般的唉聲歎氣,把頭低了下來。
圍觀的村民們也聽到了董妙文的話,見這位小姐都說這張借據是這樣寫的,看來呂家父子這回在劫難逃了,都一臉同情的看著呂三爺父子,此時院子裡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董妙文見此情景,臉上輕笑了一下,提高聲音說道:「這借據上寫得的確是十分利,但這字跡可是假的。」
董妙文這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在這安靜的院子裡投下了一顆炸彈,立時大家面面相覷,在安靜了不到幾秒鐘後,村民們馬上出聲熱議起來,聲音越來越大,亂哄哄又響成了一片。
呂三爺父子也聽到了董妙文這話,像是被雷擊到一樣,馬上抬起了頭,面帶喜悅相視了一下,雖然還感到有些迷惑,但這位董小姐確實說這十分利是假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申剛剛還在得意之中,沒想到董妙文輕飄飄的這句話,讓他心裡像是壓上了大石咯登了一下。難道她發現了?不能,當時是苟老闆把這借據親自改好後,又仔細看了半天,才親手交給他們倆人,他們取回這張借據後,也拿出來翻看了好幾回,「一」字改成「十」字,那字跡粗細一樣,完全看不出來。
「董小姐,你莫要亂講,我們這借據是真的,你說這話就要有證據?」賈申眉間有些慌張,但他此時強掙著要與董妙文理論。
「你們是要證據麼?好,那我現在給你們證據好,不需要人證,這張紙就是證據。」董妙文眼睛一瞥賈申和吳乙不正常的神情說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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