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伢婆正坐著喝茶,聽到門外有人喊她,就抬頭看來人,看清來人後,立即放下手裡的茶杯,一臉慇勤的迎了過去。
「喲,是江捕頭啊,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鄭伢婆走上前,和身著一套公差制服的江世豪寒暄起來。
江世豪一臉正色的看著走過來的鄭伢婆,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今早到這邊來巡視,最近附近有個江洋大盜,所以過來各家問問。」
「江洋大盜?」鄭伢婆一怔,就馬上又笑著奉承道:「江洋大盜哪裡是你江捕頭的對手啊,您是我們京城聞名的捕頭,若真是有什麼江洋大盜早就聞風而逃了。」
「那可說不準,說不定會有那膽大包天的,就得嚴防賊人入城行兇。」江世豪一臉嚴肅的看了看鄭伢婆,端著公門人的架子,派頭十足得很。
鄭伢婆雖說也經常在各侯門公府裡走動,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平時偶爾對人也會趾高氣昂,但對衙門裡的差人還是敬畏三分的,俗話說現官不如現管,想在這地頭上混得開,就得好好打點好官府裡的人,而且江世豪還是京城裡聞名的捕頭,雖不一呼百應,但也不是吃素的角色。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董妙文就在一邊看著,其實在江世豪一進屋的時想,就已經看到她了,兩人在很短促的時間內,交換了一下大家心裡都明白的眼神,然後董妙文立刻轉過身去,兩人都假裝沒看到對方。
鄭伢婆還陪著笑臉,想分辯分辯。
江世豪把臉一繃說道:「今天我來你這裡,是例行公事的,你這裡經常人來人往的。是重點盤查的地點,鄭伢婆,你最近有沒有看到可疑的陌生人?」
「哪能呢,我們這裡都是良民,我鄭伢婆向來只做正經的事,來往的人也都是良家子,若是那些陌生人。我還不做他們的生意呢。」鄭伢婆笑著又恭維江世豪:「再者。江捕頭在這裡也看到了,我這伢行總共才幾個人呀,都是熟面孔,再就是幾個女人家,怎麼可能是當江洋大盜的料嘛。」
鄭伢婆自認為說了個冷笑話。還抖出身上的帕子,一幅老來俏的樣子,用帕子捂在口上呵呵地笑了起來。
江世豪被鄭伢婆的笑臉弄得有些焦燥。看看她那張老臉還一幅弄俏的樣子,心裡開始有些反胃口。
「不行,你這裡我得四處看看才放心。」江世豪開始把眼睛往屋裡四處看了看。
這屋裡就三個人。一個是笑得一臉褶子的鄭伢婆,一個是背對著她們的董妙文,再一個就是一直低著頭的凝紅。
「這兩人是幹嘛的?」江世豪擺出一幅開始要辦公的樣子,用嘴一呶,向鄭伢婆開始訊問屋裡站著的另外兩個人。
「這是我手裡的一個丫頭。」鄭伢婆馬上拉過凝紅解釋道。
江世豪看過凝紅之後,假麼三道的點了點頭,又把目光看向了背對著他們的董妙文。衝著鄭伢婆說道:「這人是幹嘛的?」
鄭伢婆一看江捕頭問起背對著的女子,臉上有點犯難了。因為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董妙文是幹嘛的,在哪個府裡聽差,而且,她套了半天話,董妙文也口風很緊,雖不知道董妙文的底細,但她也不敢隨便得罪於她。
「這位……,是今來才來的一位貴客。」鄭伢婆婉轉的介紹董妙文。
「今天才來的?那麼說,你之前沒有見過嘍?」江世豪把頭一偏,眉峰挑起,瞪起眼睛看著鄭伢婆。
「嗯……,是……,不是……」鄭伢婆此時說話有些結巴,既不敢得罪江捕頭,也怕董妙文那邊真的是惹不起的人物,所以回起話來就含糊其辭,就像是嘴裡含著一個熱茄子。
「什麼是不是?到底是還是不是?」江世豪有些不耐了,聲音提高了幾度。
此時凝紅在邊上,把所有的話都聽了滿耳,立時手裡捏了一把冷汗。
先頭見到小姐之後,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脫離了虎口,才要高興的時候,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江捕頭,而且還是公門之中的人,而且,聽他言語之間,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萬一被識破了,自己被賣倒是小事,若是小姐被抓到衙門,豈不是自己害了她麼,但她只能在心裡想,暗自著急。
「這……,不好說。」鄭伢婆嘖了嘖嘴,還是沒說出什麼有價值的話,但她衝著江捕頭擠了下眼睛,意思讓他自己過去問。
江世豪看著鄭伢婆衝他擠眉弄眼的樣子,甚是難看得很,就瞪了鄭伢婆一眼,然後把身子衝著董妙文。
「這位姑娘,你可是這京裡的人麼?叫什麼?住在哪裡?來這裡做什麼?」江世豪抬著頭提高聲音問董妙文。
董妙文已經在背著聽了半天他們的對話,暗自心裡誇讚江捕頭,還真是會演戲,一點也不影帝差,上次見到江捕頭,還沒看來她很有人民表演藝術工作者的潛質。
董妙文繃著面寵,慢慢的轉過身來,把一隻手背到身後,仰著頭,淡淡地看了江世豪一眼,然後是那麼的風清雲淡,神秘莫測的婉然笑了一下。
鄭伢婆在江捕頭邊上,看到董妙文居然此時竟然笑了,登時有點懵了,此女子膽還真大,難道真是有後台?
「姑姑!」江世豪一見董妙文,馬上九十度躬身行了大禮,一臉懊惱的表情。
鄭伢婆一聽姑姑?再看江世豪歲數也不小了,怎麼有這麼年輕的姑姑。
姑姑?!鄭伢婆此時腦子嗡的一聲,身子開始一晃,險些一頭栽到了地上。這敢稱為姑姑的,只有宮裡的人啊,而且,還得是後宮裡的女官才特有的稱號!
「原來是江捕頭,真是巧呀,居然在這裡遇到了。」董妙文一幅故人相見的樣子。但口氣是居高臨下的態度,很是清冷的口氣。
「姑姑大架來此,怎得不通知小的們一聲,也好讓我們大老爺派人護送您的安全呀。」江世豪一幅小心謹慎的樣子,與剛進屋不可一世豪氣完全不同。
鄭伢婆在邊上,順著脖子正在往下流冷汗。才聽到江世豪提到什麼大老爺。心裡就更明白了,能讓江捕頭稱為大老爺的,自然是這京城裡的府尹大人,鄭伢婆心中更確實了董妙文宮中女官的身份。回想到剛才自己的態度。恨不能立時抽自己幾個嘴吧,真是有眼無珠,真是眼皮子淺。只認為這個女子是王府的出身,就沒再敢往上想,原來是宮裡的紅人。該死。自己真該死。
「我出來,是上面的主子有要事交代我來辦,怎麼好如此大張旗鼓的?」董妙文也不提什麼宮裡,只是含而不露的說自己是受命而來的。
「而且,你今天看到我的事,對外不得聲張,明白了沒有?」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董妙文加重了語氣慢慢的說出來。
「明白,小的一定不會洩露半個字!」江世豪還躬著九十度的身子。很堅定的回答。
「嗯,免禮吧!」董妙文點著頭,表情甚是滿意的讓江世豪起身。
江世豪雖然直起身,但還是很恭敬地垂著頭在董妙文面前站著。
鄭伢婆看江世豪一幅謹小慎微的樣子,她心裡更是涼了起來,自己剛剛還坐著喝茶,對這位女官大人甚是不敬,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被治了罪,能幫主子出來辦要緊事的,大都是能在宮裡呼風喚雨的人,鄭伢婆想到此處,手腳也不知道往哪裡放,想說話,又不知道說哪句,一臉驚慌無措的樣子。
「鄭伢婆……」董妙文早就看到鄭伢婆,正把頭低著,脖子上流著汗,表情是悔不當初的樣子,就故意和她搭話。
「小的在!小的有眼拙,小的該死,剛才若有慢待,還請貴人莫要怪罪。」鄭伢婆此時異常老實,開始自我深刻檢討。
董妙文輕輕一笑,風清雲淡:「鄭伢婆,常言道,不知者不為罪麼。」
「姑姑英明,姑姑寬宏大量!」鄭伢婆聽到董妙文這句話,本來心裡沉到了谷底,現在又點燃了希望,馬上好話說盡。
「那我們剛才說的事……?」董妙文看正是時機,就把剛才的事又點了一下鄭伢婆。
「那才的事?」鄭伢婆馬上一臉大悟道:「買丫頭的事對吧!姑姑能光臨我這裡,簡直是蓬蓽生輝,還什麼買不買的,直接帶走好了。」說著,就很肉痛地從懷裡掏出一張帶著溫熱的紙,這就是凝紅的身契。
鄭伢婆表情很複雜,把這張紙雙手獻到董妙文面前,暗想道,相比這十幾兩銀子,自己能保住飯碗和腦袋更重要。
董妙文看到那張凝紅的賣身契,心裡異常激動,今天這樣辛苦的奔波和謀劃,都是值得的,終於能救出火坑中的凝紅了。
董妙文盡量裝得很淡定的,用手拿起這張紙,慢慢的打開來,看上面寫的,確實是凝紅的身契,而且還有中人的手指印。
「嗯,不錯。」鄭伢婆看著董妙文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把目光粘在了董妙文手裡的那張紙,有點依依不捨無奈的樣子。
董妙文又重新折好這張賣身契,在身上放妥帖,然後又從身上的荷包裡抽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來。
「這是丫頭的身價銀子,就按剛才說的價銀,剩下的銀子是賞給你的。」董妙文把這二十兩銀票遞給鄭伢婆。
鄭伢婆呆了一呆,臉上溢出很意外的驚喜,但她不知道接好,還是不接好。
「拿著,我們這算錢貨兩清。」董妙文又揚了下手中的銀票。
「還不快拿著。」江世豪看著鄭伢婆一幅很便秘的樣子,馬上喝斥她。
鄭伢婆一聽江捕頭都讓她拿銀票,就馬上伸手接過董妙文手中的銀票,心裡暗喜,還是宮裡的人大方。
「鄭伢婆,你要記住,此事決不能給第二個人說出來,若是洩露……」還沒等董妙文說完,鄭伢婆馬上把頭使勁地搖了起來。
「不能,我鄭伢婆信譽在京城裡是有名的,決對是不可能的。」鄭伢婆美美地收了銀子,暗自琢磨此次居然能和宮裡的人攀上關係,自然拍著胸脯保證起來。
董妙文心裡翻了下白眼,這個鄭伢婆又說什麼信譽,她要真是有信譽,凝紅的賣身契也到不了她的手裡。
「好了,那這個丫頭就隨我走吧。」董妙文見事情已經辦妥了,也不想在這裡久留。
凝紅其實在鄭伢婆把賣身契交給董妙文的時候,已經心跳加快了,此時一聽董妙文說要走,就馬上乖巧的來到董妙文的身後。
「姑姑,請慢走。」江捕頭馬上在前面開路,要把董妙文送上車,在接近董妙文的時候,告訴她,鸚兒在街外路口處正等著她呢。
董妙文點了下頭,回頭示意凝紅跟她一起上馬車。
鄭伢婆也在她們後面跟了出屋來,很小心地扶著董妙文她們上了馬車,然後點頭哈腰地目送她們的馬車走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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