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翼軒一直聽著董妙文說完這些話,臉上馬上沉如寒霜,許久才沉聲說道:「許久不見,你真是不同了。」
「我自是不同了,不要還用原來的眼光看我,自從出了燕平侯府的大門,過去的董妙文已經死了。與其軟弱時,隨意被人欺辱,何不奮而自保?」董妙文冷冷了甩下這句話,對這樣一個男人,能對病弱無助的妻子不顧,她說這話也真多餘。
方翼軒一聽董妙文這話,明顯是話中有話,正待想要問清楚的時候,院門被人推開了,長澤小跑著進來,原來是長澤帶著燕平侯府的家人已到。
長澤氣喘吁吁地跑進得屋來,只見屋中站著的幾個人臉色,不由一楞,再看這幾個人的臉上,一個比一個難看,再用眼睛往主子身上一瞄,臉上更甚,就忙低下頭來回報:「主子,咱侯府裡的馬車已到門口,您看……是不是」。
屋裡本來陰鬱沉悶的氣氛,因為長澤進來而被打破了。
董妙文心想著盡快送走這尊「大佛」,也好讓她的小廟得以清淨,自然是巴不得他們趕緊走,立刻就走,就冷眼瞥了燕平侯主僕一眼,轉過身去藥案前,打算把分好的藥材包好,盡快打發他們走。
方翼軒本來被董妙文的話,氣得有些尷尬,又有些怒意,但因為長澤來了,也不好當面發作,只得壓下來,暗想道,當務之急還是先把翠娘的事情處理好,至於董氏的「事」,他還要回家查明一番,再作定奪。
「好,長澤你先去門口,讓車伕準備好,我隨後就到。」方翼軒沉默了片刻吩咐長澤,長澤低聲說了聲「是」,就小心地退著步,出了門口。
方翼軒和長澤說完話,抬眼又看了下,正在專門包藥的董妙文,轉身進了裡間屋。
「阿彌托佛,這真是沒有想到的事……」張媽一臉的憂愁之色的低聲說道。
「哼,走了才好,最好永遠不要再見到。」鸚兒鼻子裡冒著冷氣,看賊一樣的看著方翼軒進到裡間:「乾娘,他去裡間幹嘛?」
「侯爺帶著了個小娘子,好像是身子不好,小姐剛給她診治過。」張媽回答道。
「小姐也太心善了,要是我,才不要管他們死活。」鸚兒偷看了一下董妙文,然後小聲的嘀咕。
方翼軒進到屋內,把翠娘喚醒,翠娘迷著眼睛問出了什麼事。
「翠娘,是府裡的馬車來了,我現在就帶你回侯府。」方翼軒說。
「去侯府?可是太夫人那裡……」翠娘一聽是帶自己進侯府,眼睛一亮,但馬上又暗了下來,想到自己如今身份未明,身上又有孕了,進到侯府裡可怎麼說呢?自己雖是千里尋夫,但好說不好聽。
「母親那裡有我來說,你什麼也別多想,一切有我來安排。」方翼軒見翠娘的表情,知她心裡為難,就沉聲安慰道。
「爺,一切聽你的。」翠娘一臉喜悅之色,臉上湧上了淡淡的紅色。
方翼軒眼見翠娘此時柔順的樣子,真是和門外董氏完全相反,被剛才董妙文惹得氣悶的心情,稍緩和了一些。
此時翠娘的身子正虛,方翼軒怕她動了胎氣,就打橫抱她出來,走出門。來到院門外,只看侯府的馬車已經等在那裡,方翼軒小心的把翠娘放上車子。
鸚兒見方翼軒抱著一個女子,就跟著走到院中,冷眼看著方翼軒的一舉一動,張媽也緊跟著她,怕輕舉妄動。
董妙文此時拎著兩包藥出來,打算把藥交給方翼軒。
「小姐。」鸚兒看到董妙文手裡的藥,馬上過來拉住了董妙文,一臉責怪的表情:「管他的死活幹什麼,什麼也不要給他,叫他自己找別人看病去。」
依著董妙文自己的性子,她根本不想把藥便宜那狠心的男人,但想到翠娘的事,還有翠娘肚子裡的小生命,做為一個醫者,好歹也是救人一命,也就不再計較。
「好了,鸚兒,我知道分寸。」董妙文僵著的臉,終於笑了笑,拍了拍鸚兒抓著她的手,直接出了院門,挺著身板,站在院門口。
方翼軒安置好車裡的翠娘,正要轉身回去,抬頭卻看到董妙文已經一臉漠然地站在門口堵著,不讓他再進一步,就愣了一下,眉頭又是一凜,這個女人,真是步步緊逼。
「拿著,這是藥。」董妙文聲音冷靜,不帶著一絲溫度的說道,然後把手裡的藥遞到方翼軒面前,方翼軒條件反映一樣的接住,還沒還得說話,就被董妙文又一陣搶白。
「藥我給你了,吃與不吃,隨你便!至於剛才給你的藥方,用不用也隨便你了。」說完轉身跨進到院裡,回身就把院門光的一聲關上了。
方翼軒看著董妙文當著下人的面,只甩了兩句話,就進去把大門一關完事,讓他一個堂堂的侯爺如何下台,本來剛才緩和的臉上,再起寒霜,此時已經冷得攝人。
「爺……爺……」長澤看侯爺站著一直不說話,也不動彈,盯著已經關閉的大門,那眼裡的怒氣,像是要把大門燒個洞一樣的眼神,這讓他跟著侯爺這麼多年的人,真沒見過他會氣得如此的樣子,真有些怕了,但還是要硬著頭髮提醒侯爺,時間已經不早了。
方翼軒聽到長澤的話,轉頭斜了他一眼,只這一眼,讓長澤不由得打了個一個哆嗦,方翼軒沉聲說道:「回去後,不許多嘴。」
長澤忙垂下頭,回了聲「是」,然後等著方翼軒上馬。
方翼軒從長澤手裡拉過自己的白馬,躍身而上,叫了一聲:「走,回府。」
長澤回頭用袖口抹了一頭冷汗,忙叫車伕愣著了,快點趕車回侯府,自己也翻身上馬,跟著方翼軒走了。
董妙文到了屋裡,因剛才和方翼軒說話時太緊張,此時身體放鬆下來,身子一軟,就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鸚兒和張媽也緊跟在她身後。
「小姐,姑爺就這麼走了?」張媽遲疑的問道。
「什麼姑爺,是天剎孤星!」鸚兒馬上糾正張媽的口誤。
「鸚兒,以後不許再說這樣沒規矩的話了。」董妙文橫了鸚兒一眼:「你今日太莽撞了,再怎麼著,他是侯爺,是當朝的封的爵爺,你出口無狀,也不怕被治個以下犯上的罪責?到時候我如何保得住你?」
「小姐,鸚兒知道錯了,下回再也不說這話了。」鸚兒見董妙文臉色不好,好像是真的生氣了,就低頭小聲說道。
「唉,你這個丫頭,真是讓人不放心。」張媽回想到剛才鸚兒的失語也有些惱怒,幸好侯爺沒當場追究。
董妙文面對這個心直口快的丫頭,也有些無奈,所謂禍從口出,這個燕平侯雖然是個侯爺,但她也拿不準他的性情到底如何,大度還好,若是那種小心眼兒的男人,必會睚眥必報,要真是那樣,情況會壞,不會好。
「你要記住才好,不要枉費我一片苦心。」董妙文見鸚兒的樣子,已經有些悔意,話題一轉:「你怎麼不在家裡,跑到醫館來了?」
鸚兒見董妙文已經不氣了,就說道:「乾娘叫我回去,我做完飯,等了許久,又不見小姐回來,就想來醫館找乾娘商量,去找小姐的事,誰想到一進來,就遇到那個天……那個人……」
「嗯,收拾下,我們回家吧」董妙文點了下頭,站起身,今日真有些乏了,事情太多,現在腦子有些亂了,她要回去好好理理思路,仔細為將來盤算下才好。
「小姐,剛才大長公主派來的人,搬進來好幾匹上等錦段和一個小木箱,這如何處理。」張媽一拍頭,這時才想起之前西屋裡放的東西。
「把那些東西都帶回家,具體發生的事件,我們回家再慢慢細說。」董妙文和張媽三人,收拾好東西,分別抱著那些東西,鎖上了醫館大門,一起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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