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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二四章 捨身 文 / 葉庭芳

    一家又一家的藥鋪拒絕了他,福臨無奈的退了出來,望著街道上穿梭的人們,聽到那些熙攘的聲音,腦子一片混亂。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救他的父親?

    念了這麼多年的佛經,他以為早已看透了生死。可是事到臨頭,他還是難以割捨。

    他坐在藥鋪門口的台階上,閉目默默的頌念。

    不久,他想起一年前柏林禪寺住持的話,還有品過的茶。

    苦盡甘來,他明白了。

    時機已到,是他應該離開的時候。

    睜開眼睛,福臨的臉上已沒有一絲慌亂。他站起身在心里許了願,然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屋裡正在用飯,下人們見福臨回來了,忙著問候和打洗臉水。

    烏雲珠抱著福希起身,拉開椅子:「爺,剛盛得了,吃飯吧。」

    「好。」福臨洗過臉後坐下,摸摸鄰座寧寧的腦袋。

    「孩子正吃飯呢。」諾敏正在餵飯,含著嗔意瞧他。

    「我可以自己吃。」寧寧扶著碗,看了看福臨的小女兒香香,伸手夾了一片菜葉:「給妹妹。」

    「乖。」此刻,福臨心裡充滿了別有不同的感受。這是他們最後的一次聚餐,也是他在這個家的最後一夜。

    四大皆空。他的眸光卻露出不捨。

    烏雲珠一瞥,似是感應到了什麼。

    用完飯後,福臨回房洗澡。一人獨寢。等到周圍都安靜下來,他悄悄走出寢室。

    當他拉開門栓,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呼喚:「爺?」

    烏雲珠到底是留心著他的異常,這便起身來查看。

    福臨原是想什麼都不說就離開的。

    「爺,你要去哪裡。」烏雲珠心裡有著不祥的預感,她飛快的跑過去:「爺。出了什麼事?」

    福臨原本是想等到等二天她們自己發現,看來不得不交待:「家裡的存根簿子還有積銀都在我房裡,還有鑰匙串也在床上。都交你收著,二掌櫃是一個慈善的人。從明天開始,茶館就交給他吧。他若願意給你們分紅你們便收著,若是不得便,全交給他也使得。那些積銀還有存根簿子你好好保管,每年到號子裡取息,都足夠你們用了。」

    「爺要去哪裡?」烏雲珠驚恐的看著他:「爺是不要我們了嗎。您為什麼突然要走啊。」

    福臨哀傷的閃動著眼睛,他不忍說。終是有這麼一天,他早有預料的。

    烏雲珠哭了:「爺看在孩子們的份上留下來吧。」

    福臨搖了搖頭:「時機已到,我已經不屬於這裡。你們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直到孩子們長大成人。你好好的跟諾敏說她會明白的,你有福希。他是你們的希望,要好好照看他。不要對孩子們說以前的事。」看在兒子的份上,他相信諾敏和烏雲珠相互扶持著活下去。

    當年取名的時候,就包含著這個意思。烏雲珠有福希,所以這也是福臨決定離開的原因之一。福希將來長大。她們就都有了依靠。

    以後代代相傳,他們會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爺……」烏雲珠傷痛的抹著眼睛:「你等我,我去抱福希。」她想用孩子留下他。

    「不要動。」福臨摸了摸胸口,他的確有無法放下的東西,但已經不是這些了。他憐憫的歎息著:「好好活下去吧。」

    他拉開了門。

    「爺。求您告訴我您要去哪裡?」烏雲珠突然伸手抓住門:「就算要離開,至少我們將來還有見面的機會。」

    「看天意吧。」福臨轉身擋住她的視線,撿起一枚石子,隨意的投在地上。

    西北方。

    看來是要去山西。福臨想起了清涼寺,

    他明白了。伸出腳尖迅速的撥動。

    烏雲珠湊過來,看到不一樣的方向:「東南方,爺是要去東南方嗎。」

    福臨沒有應答。他的沉默被當成了確認。

    烏雲珠燃起希望:「不管爺去哪裡,我們將來一定會找到你的。」她知道他不愛她,但是她不能放棄。

    福臨的心裡劃過一絲不忍的歎息。

    他拉開門,堅決的走出去。

    「爺您等我一下,我去拿銀子和衣服。」福臨什麼都沒有帶,他不能這樣上路。

    烏雲珠跑去房裡,等她再出來,福臨的身影已經沒入夜色,尋不到了。

    「福臨,你回來!」她看著東南方哭泣的吶喊,扶著門框漸漸的坐倒在地上。

    今夜,石家莊所有的探子都在為著皇太極忙碌,顧不到偵察。

    福臨走得很順利。他摸了摸胸口,那是支撐著他的信念。

    他什麼都沒有帶,除了藏在這裡面的某件東西。這一路,他會依靠佈施活下去。也許他會受盡白眼,也許會被當成瘋子,但是他會堅持步行到五台山。

    這是他的決心,他的心中有著一個堅定的願望。

    這也是宮裡人的願望。

    等了一天一夜,皇太極還是沒有醒過來。

    必須施針放血,否則他就會死。

    誰也沒有把握去做這樣的事,即使是在宮中服役多年的江行舟也不能坦然的施針。這是太上皇,如果他出事了,便是他全家陪葬,而且索倫圖就會受到不可估計的影響,整個朝廷也會動盪。

    「你有把握嗎。」熬了一天一夜未睡,索倫圖的雙眼全是紅絲,他的嗓子變得吵啞,情緒也越來越不穩定。雖然周圍沒有人敢說什麼,但是他知道這些伺候的人都在想是皇太極為了搶救玄燁才變成這樣。

    「微臣有罪。」皇太極受傷其實是他自己不小心,而且,也只是湊巧才會出現這種事。所以江行舟施針的意義並不僅是搶救皇太極,也是為玄燁澄清。

    這使得他更加有壓力。因為即便是施針成功,也不能保證皇太極能夠恢復正常,如果他成了植物人,或者有嚴重的後遺症,那麼江行舟和玄燁就會長期背負著罪名。江行舟自己尚可以抵受,但是玄燁才只有三歲,再如何強大也不能夠做到。

    江行舟咬破了唇,作為醫者的使命感和阻力使得他快要崩潰了。

    索倫圖知道這時候強命是沒有用的,於是也跟著想辦法:「那你和賽罕一起努力可以嗎。你們是夫妻,有默契。」賽罕和江行舟已經成婚多年了。

    「微臣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她不行。」同時下針的力道必須相近,而且精準,否則不可能成功。

    賽罕的能力還達不到要求。

    「還有誰,宮裡還有誰可以做到?只要他能做到,朕不吝賞賜。」索倫圖心焦的瞪著他。

    他們不能等太久,再等下去,也許真的會看到皇太極的死。

    音落,門邊傳來報訊聲。

    梁思傑輕聲說:「主子,鄭亦豐奉太上宸妃之命前來想問問太上皇……」

    鄭亦豐,怎麼忘了他?索倫圖欣喜若狂。

    鄭亦豐恰好是學過針灸的,因為祖代世代行醫。江行舟不是忘了他,而是不敢推薦。以他的性格要他冒險就是拿皇太極的命來冒險。

    「思傑你快去叫他過來。」索倫圖已經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他身上,不容推辭。

    「皇上。」江行舟很遲疑,這畢竟是在腦部施針啊。

    「你們快些商量。」索倫圖不是沒有想過拿別人試針,若是出了人命,只會使江行舟的壓力更大。而且皇太極危急已極,不能再拖。

    現在希望在助手的身上,江行舟握緊了拳頭:「微臣準備好了,但我要見他。」

    不久,鄭亦豐走了進來。

    消息被封鎖,他到現在才明白出了什麼事。居然一下子濕潤了眼眶。

    江行舟沒想到他會這麼忠心,竟怔住了。

    也許他有別的原因。索倫圖看到鄭亦豐雙肩微顫起來,顯然是在壓抑著激動。

    鄭亦豐咬著嘴唇:「讓奴才試試吧。」

    「你同意?」他答應得太痛快,索倫圖倒懷疑起來:「你真有把握嗎。」

    鄭亦豐難過極了,命運的安排令他不能再迴避:「皇上,奴才有話想說。」

    在數年前,鄭亦豐還在家中時,曾有一日,他的祖父也是這樣摔倒。他的父親冒險施針,結果他的祖父就這麼去了。

    父親因此獲罪,也是因著這樣鄭家敗落,鄭亦豐才會入宮,從那刻起,他就養成了自保的心理,但是並沒有放棄對醫術的追求。

    也許今天是上天的安排是要他重新面對自己的時候。

    索倫圖和江行舟都沒有想到一個太監的背後還能有這麼動人的故事。

    這件事對鄭亦豐的刺激很大,他會不會重蹈覆轍?

    鄭亦豐的往常怯退的目光變得不一樣了:「皇上,江院使,奴才絕不會再出現當年的事。」這些年來,他一直偷偷鑽研著就是為了幫父親彌補當年的遺憾。

    看來,竟是要江行舟反過來當他的助手。索倫圖感動的抿了抿唇:「朕相信你。如果你能救得了太上皇,朕會賞你重金。江院使,你協助他。」

    「微臣遵命。」江行舟欽佩的看向了鄭亦豐,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看錯了他。

    這個年輕人的成就一定會比他更輝煌。

    「奴才先去取針囊。」鄭亦豐頓了頓,看向二人:「請皇上安心保重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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