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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九九章 夜審 文 / 葉庭芳

    倒也沒想到連宗人府裡的犯人也能得賞。福臨默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對梁思傑說:「多謝你惦念著,如今你可有法子見見我額娘。」

    倒不是說海蘭珠,而是莊嬪。福臨知道如今他被關在宗人府裡,怕是皇太極也要發作莊嬪。想到莊嬪曾經好幾回勸他收手,他便是很覺得後悔了。早知道是這樣,當初該聽她的才是,他只盼著她能活下來,那麼求梁思傑暗中照看,梁思傑大約也能答應,便是他日後無法再行孝,到底也盡力過。便是為著莊嬪,他對梁思傑做過些什麼倒也沒那麼在乎了。

    梁思傑也明白福臨的意思。如今他雖然投靠了索倫圖,和梁思善稱兄道弟,到底也是隱藏著秘密的。原是寧答應之死的事,他只告訴了多鐸和阿濟格。他們教他不要再提,他便也隱了下來。這倒不是為了挽救莊嬪,而是寧答應到底是皇太極的嬪妃,梁思傑若招出此事則必然會被處死,他死了倒也無礙,只是牽連著多鐸和阿濟格,若教皇太極疑心到他們,或者聯繫到多爾博的身上,那便是自尋煩惱了。

    這事便是要永遠隱藏下來了。梁思傑出賣福臨雖然是棄暗投明,但心裡到底愧疚,見他不責怪便又多添了憐惜的心意:「奴才雖然進不了壽安宮,太子的侍衛吳達哈和裡面的親衛倒是識得的,幫您問聲好也做得到。只是奴才愚見,如今不驚動反而是好事。」

    這會兒宮裡的戒備該當比從前更嚴了。可是福臨終究也會擔心她。忙說:「我倒不敢教你們做別的,能帶聲好就可以了。」莊嬪雖然極堅強,但他還是會怕她聽了壞消息會受不得打擊。至少讓她知道他還活著。

    梁思傑知道福臨終也是孝順的,一念之差變成了這般地步真是可憐。在這裡相會工夫有限。他也不敢多耽誤,忙著放下包裹,再說了些要忍耐的話便是要走了。他們說話的時候諾敏總是在招惹,不得理睬,這會兒梁思傑要走她放不得了,便急邁了步兒過來:「我瑪嬤到底在哪裡,你不說可是走不得。」

    梁思傑偏怕她問這些,因著博禮在頤和軒也是很纏人的。梁思傑是福臨身邊奴才裡唯一能出入自由的,為著他已是索倫圖的人了,只是還沒有正式遷入毓慶宮。索倫圖同情福臨。允許他攜帶些衣物食品去宗人府看他。但卻是沒有許他往來串供。梁思傑自己也不敢做這種事。便是不管博禮如何吵鬧都不理會了。

    博禮那裡以為尋到了妙法。一定要他帶消息給諾敏和海蘭珠。她想福臨極難活命,不能教諾敏陪他一起死,便是要求海蘭珠將替死的索隆送進宗人府。卻將諾敏悄悄的偷換出來帶回科爾沁。因她知道她是海蘭珠的生母,皇太極如何也不敢殺她,到時一起離開便是了。

    到了這會兒,她們還抱著幻想。梁思傑明白那是絕不能的,卻又不好點破了吵嚷出來,便只是這樣過來了,諾敏便是攔他,他也不理會。

    福臨明白他的意思,少牽連倒是好的。可惜諾敏不懂事,忙著在他身後喊道:「不過是個奴才就敢給我臉色看。你等著我出去撕了你的皮!」

    聲音在柵房裡迴盪倒有些甕聲甕氣的。烏雲珠端著水,心一驚倒潑了碗,碎在地上,惹得諾敏狠瞪她一眼。

    烏雲珠怯了,忙著退後。福臨見了急迎上去,抹著她的背。又對諾敏小聲說:「倒也不要這樣,如今我們都在宗人府裡,好不容易有個置身事外的人,若再把他牽扯進來,到時若有需要不是苦了我們自己?別吵嚷且平平氣罷,今夜倒是喜事呢。我們不高興,傳出了聲去倒也不好。」

    如今已是大錯在身,若再在索倫圖的喜事之時不豫,傳揚出去又是過錯了。諾敏生氣一時不明白道理,竟也哭了一會兒,等想通了害怕,這會兒倒有人又來了。

    原是外面的賞賜終於送了進來。每人一包糖,四塊糕點,還有一包八兩銀。福臨見著它們原是難過的,少不得這時要高興起來拿著它們對諾敏道:「用些喜物吧,都別這樣了。」不管以後會不會有恩典,至少今夜必須歡歡喜喜的。

    諾敏接了過來,摸著那些東西難受,佟佳氏去寬慰她。

    福臨打開糖包,含了一塊在口裡,心裡到底也是忍著委屈的,便是側過身去不想教別人看見沾濕了的睫羽。烏雲珠過去照看,小聲的勸了一句話,自己竟也是忍不得很想哭。

    便是這樣呆坐著,直到子時過後,女人們都睏倦的睡著了,福臨也靠著床瞇了一會兒眼睛,聽到外面有人傳聲,說是皇太極有旨要見。

    這麼快就有處置了?福臨不敢多想,忙著起身換衣,幸好梁思傑帶來的舊衣穿上還像樣子,倒也不算失禮。

    皇太極在南書房點著燈看書,今夜是徹夜不眠了。

    福臨小心翼翼的跟著引路太監進來,跪下請安。

    皇太極聽到他語聲有些發顫,知道他很怕,倒也有些唏噓,歎道:「起來罷。」宗人府柵房濕氣重,便是只有兩天時間,福臨的腿不知能不能受得。

    福臨倒不敢起,恭敬的又拜了一回:「兒子愧見皇阿瑪,就這麼回罷。」到現在這樣的境地,他已是不敢奢望寵愛了。

    這會兒皇太極也不慮再瞞騙什麼,便是直說道:「你大約也覺得奇怪,小八如何這樣就贏了,小五,梁思傑,多鐸和阿濟格早是向著小八了。只是他不說你便不知了。你從前不招,這會兒再不招,將來他們治著你倒是可憐了。」福臨的罪屬於大案,必是有人主審,皇太極倒是憐惜他想要先套好詞呢。

    福臨驚呆。他不知何時多鐸和阿濟格已不再向著他。皇太極的能力真是不可想像的。

    皇太極見著他畏怕的神色,思及他的艱難也多了些慈愛:「若早些這樣不知多好。唉,福臨。瞧你這樣倒似小五呢。你也要改過朕才好幫你。」

    「兒子知錯了。」福臨拿帕子抹眼淚:「請皇阿瑪不必顧惜兒子。只是我害怕額娘會難過。我原是為著太子之位才親近宸額娘,如今她做了我額娘,倒是一心向著兒子。便是將來兒子伏法,也請皇阿瑪瞞著她才是,不然她若是傷了身體,皇阿瑪會更受傷的。」

    「孽障,這回可是真心的。」皇太極這會兒才開口罵他,覺得出了氣,心裡也平安了。

    「是的皇阿瑪。」福臨情不自禁的說起在海蘭珠處聽到的那兩次談話,都是為著保他的命,也想起了莊嬪曾經教他收手的事情,便是又哽咽了起來:「兒子沒有顏面再見宸額娘,也對不起我的生母,只求皇阿瑪能夠好好的珍惜宸額娘,饒恕我額娘,兒子很後悔以前不聽話。這些錯處都是兒子自作的,外婆和其他人都是為著我,請皇阿瑪分查清楚。」

    竟是全部都承認了。皇太極驚訝之餘,一件件的問了下去,倒也才明白有許多事若是福臨不說,他大約也是很難知道的。如驚馬之事,戲樓救險之事,便是許多內情只有福臨才知道呢。

    皇太極原是氣惱著的,到後來卻越見了慈色。因他聽得福臨的口氣和措詞便知道這一回他是真的懊悔了,想了想問:「既是這樣,卓蘭和淑妃之死,也是你們的緣故罷。」

    福臨尷尬的抬起頭來,倒是不敢看他。若說到卓蘭,便要說淑妃和淑妃的養女都達古拉,此人現已被皇太極收養了,具有和碩公主的名份,只是不知道她的手上有沒有證據,若是有便很難保全莊嬪的性命了。

    皇太極也慮到了這些,因說:「你肯誠實回答,又捨得一人承擔,朕會考量的。」

    那樣便是可以保全莊嬪的生命了。福臨一喜,忙著說:「兒子願寫下憑證,聽憑皇阿瑪發落,至於額娘就有仰仗皇阿瑪慈恩了。」

    皇太極聽到這個,微微斜了一眼,摸開手上的書,翻到裡面一片殘存的紙片:「你且來看看可是這個麼。」

    福臨疑惑的跪行了過去。接在手裡竟是大驚了。

    懺罪書。怎麼會有這樣的三個字留下?!福臨恍惚著,竟是一點都想不起了。

    皇太極歎息。這原是薩娃交過來的,那夜福臨在上駟院西和烏雲珠見面的時候,卻是正好弄壞了它。它已是被潑濕了,又是壞了,自然他便不再留了。卻還沒有想到會有這三個字。

    皇太極如今肯見他,也肯給他一些恩典,倒也是為了這三個字。正是它們使他知道福臨原是有著悔改之心的。

    福臨知道若再遲便沒了機會,忙說:「兒子已經收拾好了,便是皇阿瑪不放心,可以多派些人看守著我,我不會對太子怎樣。您可以……」他想說放心的殺吧,看到皇太極目光又不敢了。

    皇太極抓著他的肩頭看了他一會兒,淡淡的道:「朕現在還不能說如何處置你,朕要好好參詳,夜深了,你先回去歇著,不要跟外人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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