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個中年男子一臉的著急之色,如此的寵溺關懷自己的孩子,上官婉凝心裡好不感激羞愧,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卻被自己硬生生的扯上了關係,明明是自己欠了夏侯長夷一個莫大的人情,卻無端的被自己又扔給他一個拖油瓶,而他不鬧不怒,竟然心甘情願的幫自己處理孩子的事情,這個男子,是自己用一輩子的時間也還不了的人情債!
側目,餘光看了眼座上這個孩子的親生爺爺,那眼神之中除了冷漠還是冷漠,很顯然,他是冷浦澤那渣男的父皇,做出事情來,恐怕也是一樣讓人發指。亦或是他口口聲聲念著的容妃,根本既是和沈若蘭一樣的女人,上官婉凝心裡想著,眼神卻充斥著一股憤懣的戾氣,而這些全被夏侯長夷盡收眼底,仇恨已經使上官婉凝迷失了心智,他不忍,更不想她沉落下去,他要救她!
「是的!」夏侯長夷闔上一雙絕美而又淒迷的鳳目,淡淡的說著,「上官婉凝已死,長夷不該再做此番無謂的掙扎,爹爹,我們走!」
「誒!」身後中年男子很是欣慰的點頭應著,一雙眼卻沒有從懷裡的小人身上移開,應聲答著,「好好……我們走……寶兒乖!」
寶兒?上官婉凝的內心,被中年男子臨別之時最後一個貼心的稱謂微微觸動,好好聽的名字,以後若能相聚,一定會告訴夏侯長夷,這孩子的乳名就叫寶兒!
目送那爺孫父子遠去,上官婉凝一顆心完全空了下來,走了,寶兒,原諒母親所做的一切,為了爹爹,為了姐姐芽兒的大仇,娘親只能顧不得你了!
「海公公?」身後,冷華堂清冷無情的聲音再次響起,「傳旨下去,兩日後的封妃大典如期舉行,讓皇后早做安排!」
「庶!」海圖安應聲退出大殿,寬闊幽暗的朗坤殿瞬間靜了下來。
「臣妾告退!」上官婉凝收起滿心的衷腸和感慨,一張清雅的小臉波瀾不驚,似乎剛剛老皇帝的指令根本與她無關。
「好!」老皇帝信手拿起手中的硃筆,餘光瞥了眼俯著身子的上官婉凝,淡淡的應著,表情散漫的批閱著龍案之上的奏章。
待上官婉凝離開,只聽「嗖」的一聲,一直暗箭上包著一個錦囊袋投想冷華堂的龍案之上,險些刺到他的手背,冷華堂一驚,募得倒吸了口涼氣,這刺客一向這般精準,每一次投來的錦囊都料事如神,只是不知道這背後到底是何人所為?
「護駕——」只聽一個暗衛循聲喊著,正要從隱身處走出來。
「不必了!」冷華堂循聲說著,「他已經走遠了!」
須臾,冷華堂慌忙展開來看,上面又是密密麻麻的幾行小字:上官明志已將監軍等人斬殺,近期與羽國往來密切,一股不明人群,正往南疆陣營陸續運送糧草!
上官明志真的要反了嗎?
與羽國往來密切,那麼夏侯長夷回去,豈不是更加促成羽國和南疆兩國結交,共同圍攻我大天國?
上次也是這樣一個錦囊,告知自己夏侯長夷不為人知的身世,那麼此人為何要將這些事情告訴自己,排去周邊幾個小國不說,這錦囊似乎暗指夏侯長夷,他的意思要自己殺了他才對,只是,這人是何居心?如果殺了夏侯長夷,他的爹爹早已不問商事多年,牽連幾個國度的商舖、妓/院和作坊都會坍塌,沒了日常的生活所需和玩樂場所,最後幾個國主紛紛將罪責指向自己這個斬殺夏侯長夷的劊子手,所以,這個決定自己萬不能隨便放出去!
上一次這錦囊就已經將夏侯長夷和上官婉凝私通一事說的清晰明瞭,自己也遵循了他的命令下令處死夏侯長夷,沒想到令旨剛下,整個大天國就陷入一場空洞的黑暗之中,商舖、作坊紛紛閉門歇業,不在正常供應,第二天便有周邊幾個國發來求情函,雖然言辭婉轉,但意思都同出一轍,讓自己早早將夏侯長夷放出死牢,更不要癡心妄想殺了這個富可敵國的貴公子。
所以,這一次,自己絕不能在頂風而上,眼下,夏侯長夷的爹爹拉了整整幾十車的金銀珠寶,正運往天國的途中,為了以保萬全之策,自己就算真的要殺,也要等他出了自己的地界再說。
冷華堂想畢,信手將手裡的紙張團作一團,用內力震得粉碎。
「喲,這不是海棠嗎?」
上官婉凝行走在回芙蓉園的小道之中,恰遇上一個嬤嬤裝扮的女子和一個很是面熟的丫頭攀談。
「嬤嬤好啊!」被喚作海棠丫頭吟笑著應著,很是躲閃樣子,似乎很是怕外人看到的神態,遠看去小腹微凸,小臉微微有些發福,那樣子倒很是像個待孕之中的孕婦。
「幾日不見,你可是增福不少啊!」那嬤嬤帶了調侃的語氣說著。
「可不是!」海棠托著一張幾近圓潤的小臉,帶了難為情的語氣說著,「最近胃口好的很,見什麼都想吃!」
「那是啊!」嬤嬤一臉堆笑的說著,「好不容易從沈妃身邊脫逃出來,可得好好地慰勞下自己,怎麼樣,現在跟著皇后娘娘當值,日子過得還好吧?」
二人詳談甚歡之際,上官婉凝邁著緩慢的步子從二人身邊劃過,其中那個微微發福的海棠丫頭,用餘光掃了眼上官婉凝,慌忙低下頭去,不敢刻意直視,倒是那個嬤嬤一臉的平淡,見怪不怪的樣子,淡淡的福了福身子,無非是個秀女裝扮,用不著行什麼叩拜禮儀。
「嬤嬤,奴婢還有事,先行告退!」海棠說完,急急火火的從小道的另一邊退了出去,上官婉凝站定微微側目去瞧,看她落跑的身影,似乎正故意遮掩著某些事情。
或許,自己應該去冷宮走一趟,畢竟是多年的好姐妹,自己有了消息,怎能不如實相告呢?
心裡想著,提裙便抄著左側一條通往冷宮的羊腸小道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