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們這吃齋念佛的日子是要多久啊?」憐星望著一桌的素食,衝著跪在佛像前誦經的牧錦修唸唸叨叨。想起數日前,自家公子也不知怎麼的來了興致,就在這玄靈寺住下了。原以為只有一晚上的事兒,可這都三天了也不見牧錦修說起下山之事……
「早就跟你說過,受不了隨時都可以回去。」牧錦修聽的厭煩,起身之際對著憐星說。
「不,公子在哪憐星就在哪。」憐星乾脆的回答並將牧錦修的碗筷放置妥當:「公子,吃飯吧。」
待到用膳完畢,牧錦修又照常去了主持方丈那聽佛文。一入殿中卻驚訝發現董小宛也在此。「牧施主。」看著牧錦修步入,方丈首先過禮。聞言,董小宛轉頭亦是看到了牧錦修。
「主持,李夫人。」牧錦修回禮,隨後同董小宛一起坐在了圓坐上。
莊嚴肅穆的佛殿裡吟誦著佛經,殿外清遠的古鐘聲迴盪與整個山頭。李出塵與李正澤趕到玄靈寺時,皓月當空,在月光下還有著細碎的飄雪……
「你們怎麼來了?」董小宛意外,自己的兒子女兒這會兒怎的跑到廟裡來。
「母親,山下出事兒了。」李正澤隨後將郭淳軒一事同董小宛言明。
「牧公子?他不是在這嗎?」董小宛想著剛才才與牧錦修見過,又是一陣疑惑。
「什麼?!」二人不禁異口同聲道……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讓捂在炕頭上的憐星有些不情願的起身回道:「誰啊?」
「牧公子可在?」李出塵收回敲門的手問道。
「公子不在,你等會兒再來找他吧。」憐星說著重新捂回了炕頭。
「他去了哪?」李出塵焦急,對著裡屋的憐星繼續追問。
「我怎麼知道。我家公子長著腿,他愛去哪去哪。」憐星想著牧錦修生自己的氣,心中有些牴觸。
聽著憐星的回答,李出塵有些失望。明明都在一座寺廟裡,居然還是沒逮到人。「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問清楚。」說著。李出塵救四下開始尋找……
雪花夾雜著夜間山林的寒重,給突兀的楓林增添了一絲陰森之氣。李出塵記得,她似乎來過這裡,只是眼下再也沒有火紅的楓林景色,走在林子裡著實讓她有些心慌。
「牧公子、牧公子……」李出塵的叫喚卻及不上山林間呼嘯而過的風聲。
「救命……救命……」越是走近林子,隱約可聽見誰的呼救聲。
「牧公子?是你嘛?」李出塵一手提著燈籠,一手取出靴子中藏著的匕首握在手裡。戰戰兢兢地走向聲音的源頭。
呼……呼……寒風拂過,吹熄了燈火,一下子李出塵嚇的站在了原地。她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可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確實有些令人害怕。
「救命。救命,我在這。」聲音就在附近,可是沒了燈籠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該怎麼走。
「不行,若是放任不管,山林間寒氣之重興許會出人命的。」李出塵想著,伸手扯了扯狐裘披風,壯著膽子往前走……
「啊……」也不知踩著什麼空子,李出塵的身體陡然下落。撲通一聲結結實實的掉在了坑裡。
「哎喲,好痛……」李出塵凝眉。摸著自己率先著地的背部不禁吃痛喊道。
「你,沒事吧?」黑暗中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李出塵著實嚇了一跳,防備著聲音出處四下摸索著匕首。
李出塵沒有回答,對方繼而問道:「不要怕,我是人。不是鬼。」
「……剛才是你在喊救命?」李出塵想到掉落前一直有人在呼救,難道是他?
「嗯,沒錯。」
都是因為他,自己才落入陷阱!李出塵心中想著就有些不悅。可是,事已至此,悔不當初也沒有用了。「等一下。」說著,李出塵摸索著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微弱的火苗稍稍改善了一片漆黑的環境……
「是你!」在微光下,李出塵同牧錦修一樣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裡?」牧錦修先一步開口問道。
「還不是因為找你,為什麼你要和睿親王同流合污?為什麼你要幫著他們陷害郭淳軒?」李出塵盯著牧錦修質問道。
「……」牧錦修知道,總有一天要面對她的不解和質問,但是咱們也沒料到是在這荒山野嶺,別人挖來捕獵的陷阱裡。一時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為什麼不說話?」正當李出塵要問個徹底之時,頭頂傳來野獸的叫聲。
「不要說話。」牧錦修對著李出塵輕聲道。仰頭便看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兩隻眼睛閃著獨特的綠光,是豺狼!
不好,要是它撲下來,就完了。牧錦修立刻將火折子放在土裡熄滅。
「你幹嘛?」李出塵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有光亮,它就看不到我們……過一會兒便會走的。」說話間牧錦修一雙冰涼的手將李出塵扶到了最靠邊的地方。
兇惡的豺狼很是不甘心,在陷阱的邊緣徘徊者狼嚎。聽著叫聲,李出塵不禁打了個寒戰。
「你……」
「噓……它還在。」
牧錦修被的嘴唇被李出塵的一雙手覆蓋,渾身流淌過異樣的電流。男女授受不親,她怎可以如此……暮然,腦海中回憶到了那個一身淡紫色的小丫頭,映襯著紅楓林別緻清雅。
「喂,豺狼已經走了。」李出塵憑著感覺,對著一動不動的牧錦修說道。
「李出塵,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出來!」
「找你啊。我要問清楚,為什麼你要這麼做!雖然……」你為你的夫人早就做過那些事,但是你不是也說過嘛!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李出塵心底的責備源於她對牧錦修的崇拜和欣賞。牧錦修是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亦是她敬重之人,可是他,一而再的要對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不利……
「這事,不是你能改變的。我也有我的苦衷。」牧錦修蹙眉輕歎。他何嘗不想這樣做,可是他又能如何?既然選擇了保護家族和親人,那麼他必須配合趙柯尚同郭淳耀、郭瀚霖一起。
「有什麼不能改變的!你就是那個可以改變一切的人啊。只要你一句話。就可以還淳軒清白……你有什麼苦衷非得讓別人背黑鍋,甚至以死來終結?」牧錦修,你真是自私鬼!李出塵雖然看不見他,但心地的鄙夷愈加氾濫。
「為了更多人的生家性命。我必須這麼做。」牧錦修低著頭,即使眼前一片漆黑他依舊無法高昂著頭……
「……是不是他們威脅你?」李出塵聽著牧錦修的話透著許多無可奈何,揣測問道。
「國富則民強。你也知道,牧家在玉國。甚至週遭諸多國家都有生意流通。雖然牧家名義上不隸屬玉王宮,但實乃玉國最大的經濟基礎,這一切都要源於我的祖父曾和先王有過誓約,牧家將永遠無條件支持上任的君王,並且保持忠誠郭氏之心。換而言之。我牧家就是王上的錢袋子。倘若,牧家被瓦解,對於玉國和郭氏的統治來說絕對是個重創。」牧錦修答非所問,但也說出了他最大的擔憂。
如今郭氏年邁,郭淳耀身為太子儲君勢必要有些不得已的舉動,帝王家多的是手足相殘,而他一介商人,不過是他們爭權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他只想保護自己的家族免受傷害,繼續這樣的代價是犧牲一些人他也在所不惜……
「可笑。既然你都說了牧家事實上是郭氏的錢袋,他又怎麼可能把牧家剷除……」李出塵思忖著牧錦修的話分析道。
「錢袋子比起隨身攜帶的荷包要充裕,卻終究不在自己手中拽著,這樣的感覺怕是太子殿下不願意看到的。何況,羊的美味還有外頭的狼垂涎三尺……」牧錦修想到趙柯尚,心中的抑鬱就愈發加重。
「……你的意思是?」李出塵隱約聽出了弦外之音。難道郭淳耀和郭瀚霖還打算勾結外敵來對付自己的弟弟嗎?!
「唉,我勸你,盡早抽身。切莫連累李家上下。」牧錦修好言勸解道。
「哼,不。我絕對不會讓李家受累,也不會讓淳軒有事。」李出塵堅定道。
是李出塵說話太激動,牽扯到了背上的傷又是一陣的刺痛。
「你受傷了?」牧錦修聽著李出塵細微的聲響不禁擔心。
「不用你管,早知道你是如此鐵石心腸,我絕對不會來找你。」李出塵負氣,拍開牧錦修扶著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移到一旁哆哆嗦嗦的雙手搓著取暖。
聞言,牧錦修有些內疚。取下披著的虎皮襖摸索著遞給李出塵:「蓋上吧,夜深了山裡涼的很……」
「不需要。」李出塵言語冷淡,對牧錦修的關懷置若罔聞。
雪不分適宜的在深夜飄揚的更多更勤快,不一會兒兩人的頭頂上都慢慢的堆積了雪的斑駁痕跡……牧錦修聽著李出塵費力的呵氣和取暖,心中的不忍讓他無法忽視。
「你幹什麼!」李出塵激動的語氣早就沒了剛才的底氣十足,感受著牧錦修的身體抱緊自己下意識的反抗起來。
「不想凍死在這裡,就聽我的。」這一次,牧錦修不似往日的謙謙君子之風,霸道的將自己的虎皮襖圍住了兩個人。
兩個人,確實吧一個人耐寒。可是,從天而降的雪花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即使兩人相擁在一起還是倍感寒冷。
「好冷……」李出塵呢喃著,情不自禁的往牧錦修懷裡鑽了過去。真的好冷,手腳冰冷的失去了知覺,就連她的腿和胳膊都開始慢慢麻木……她幾乎無法呼吸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