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給我破!」
數條粗大的籐蔓把差拉特定格在空中,他的身上鮮血不停地灑落,胸肩之間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數條籐蔓纏在他的胸肋間,差拉特的肋骨竟然在這瞬間便被勒斷了三四根。
但是他的生命力卻是頑強之極,如此沉重的傷勢也沒有讓他失去知覺,嘴裡吼出了這麼一聲之後,差拉特抬起一隻腳重重的踩在空中。
「轟」的一聲悶響,虛空中竟然泛起了一絲波動,九幽冥界從他的腳下再度現出,只聽到數聲砰砰的爆鳴之聲,纏在他身上的數根籐蔓頓時片片碎裂。差拉特發出了一聲尖嘯,帶著渾身的鮮血便向前飛掠而去。轉眼之間,幾個起落,地面除了留下了一道鮮紅的血跡之後,竟然被他逃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李美娜的臉色微微一變。她這次召出了的這幾根據籐蔓雖然沒有先前的那些籐蔓一般的遮天蔽日,但是也正是因為將原力都凝聚在這有數的幾根籐蔓之上,這威力才更大巨大,只沒有有想到差拉特傷成了這個樣子,竟然還能逃走。
「凝蝶,不要追了。」
看著李美娜身形一展,正要向著差拉特追去,佇立一旁的易峰低聲叫住了她,身體搖晃了一下,忽然重重的摔倒在地。
「你怎麼了?」
李美娜吃了一驚,連忙飛掠過去,一把將易峰扶起。她的手才一觸到易峰,臉色立即便變了。她以靈識窺探易峰體內的傷勢,卻吃驚地發現易峰竟然已是心脈破碎,生機已絕,傷勢已達彌留之際。
「我們翼蜂一族天生在體內生有一根翼蜂之刺,凝形之後,這翼蜂之刺可以被我們以妖力煉成法器,不懼刀兵。」易峰咳了兩聲,嘴裡湧出了大股大股的鮮血,苦笑道:「沒有人知道,我們翼蜂族除了這翼蜂之刺之外,體內還有一根本命的翼蜂血刺,這血刺威力還要遠超翼蜂之刺。不過這血刺一旦祭出,我們體內的妖丹便即潰滅,所以這本命血刺對於我們翼蜂族,每個人只有一次使用機會。」
「不過我一點都不後悔,凝蝶,我希望你知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李美娜呆住了,她直直的看著易峰,眼裡已經是片呆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眼前這個男子對自已的感情,但是直到此刻,她才發覺自已似乎辜負了他很多東西。
「我」李美娜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必說了,我明白的,我沒有後悔。你也不用內疚,我從來沒有結求過結果,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易峰像是已經知道李美娜將要說什麼,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眼神無比的平靜。
「我沒有徵求過你的意見,就以妖靈精血之力與你結下了三世情緣。讓你一次又一次回想起前世的痛苦,我想我或許是有點自私了。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想你像其他人一樣墜入輪迴,就連靈識也湮滅無蹤。當你重新墜入這個塵世,可是你的記憶裡沒有我,只是想想我就覺得無法接受」
李美娜緩緩搖了搖頭,低聲啜泣道:「我沒有怪過你,真的,我只是,只是我接受不了,畢竟那是我的父親啊!其實我也不是有意恨你的」
「我們結下了三世情緣,無論結果如何,我只是為了給自已一個交待而已。凝蝶,或許你說得對,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但是我真的不後悔,就算是現在,我也不後悔。」
兩道眼淚從李美娜的眼中飛速的流了下來,她用力地搖著頭,眼前一片淚雨紛飛。
「三世情緣可以給我們一個機會,但是很多東西是無法強求的,或許,我和你之間確實沒有這種緣份。凝蝶,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不應該再對你要求什麼,但是我是翼蜂一族的少主,我背負著家族的妖靈精血,六百年了,我一直游離在另外的一個世界。現在妖靈精血已經背負在你的身上,我希望你可以答應該,將這一滴血脈帶回我的族中,可以麼?」
「我答應你!」李美娜淚如雨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易峰的雙目之中閃爍起了一絲異彩,他如付重釋一般發出了一聲深深歎息,眼中的神彩漸漸的黯淡下去,嘴裡喃喃道:「在那個世界我生活了六百年,我一直都弄不明白一個問題,其實,很多人也像我一樣弄不明白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喃喃的歎息聲裊裊遠去,易峰的脖子一歪,終於軟軟的倒在李美娜的懷中,就此氣絕。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
李美娜抱著易峰的屍身,嘴裡低聲的吟唱著,兩眼漸漸朦朧,竟像是癡了
絕崖似壁,艷陽當空。
一座小小的墳墓便佇立在這山崖之上,這坐小小的土墳之前,一個清麗的人影默言而立。
良久,隨著一聲幽幽的歎息,李美娜略帶空洞的聲間響了起來。
「我不怪你,但是我恨你,恨你為什麼要給我訂下這三生之約!你知不知道,我寧願永墜輪迴之中,也不願意再想起當初的一切。你知不知道,記憶中有你只是記憶中有你,那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兩滴晶瑩的水滴輕輕的落在墳前,激起了兩坨微不足道的灰塵。
「為了我,你已經放棄了太多。我對不起你,但我不會再讓你背著罵名,妖靈精血是屬於翼蜂一族的,哪怕是踏遍天涯,我也會找到你的家族,讓這一滴妖靈精血傳承下去,你放心!」
一陣輕風吹過,李美娜的身影已經數丈之外,轉眼之間,數度起落,飛快的消失在遠方。
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支商隊正在一條黃土大道之上不緊不慢的行走著。
「砰!」
一道人影突兀無比的從虛空中跌落出來,眼看著就要一頭撞到地面之上,不過這人影的反應極是敏捷,就在接近地面之時,身體忽然在半空中翻轉,然後雙腳重重的踏在地面上,穩穩的站住了。
「唏律律!」
商隊前面一個腰畔掛著一支火槍的騎士用力一勒韁繩,止住了受驚的戰馬,驚詫地瞪著忽然出現的人影,只看了一眼,兩隻眼睛立即便瞪圓了。
難怪他感到吃驚了,眼前這個人的裝扮太奇怪了。這人明明是一個精壯的男人,但是身上卻偏偏穿著一件猶如短裙似的衣服,剛才這個男人雙足踏在地上的時候,那堪堪只及大腿的短裙被風吹得掀了起來,似乎都有點兒春光乍洩了。
最奇怪的,這個青年男子的肩上還穩穩的蹲著一個人面猴身的小猴兒。
「不就是一道屏障嗎?怎麼我覺得像坐過山車似的?」
青年男子似乎有點兒驚魂甫定,他嘴裡嘀咕著四下裡看了看,發現了目瞠口呆的騎士,正要上前說什麼。他身旁的虛空微微一顫,又是一道人影現身出來。
這道人影出現得比這個青年男子要拉風得多了,只是空間輕輕一顫,便即平空現身,一點兒都不狼狽。
但是這個馬上的騎士往這道人影的身上只看了一眼,便驚奇得下巴都差點兒掉了下來。
這道輕飄飄散的人影分雖就是一個老得似乎隨時會嚥氣的老頭,這也就算了,問題是這個瘦得就跟一條籐似的老頭的背上,卻背著一把奇形怪狀的、猶如門板一般的大刀。
這兩個人,自然便是李嘯和老鬼了。
「埃米爾,怎麼回事,為什麼停了下來?」
便在此時,馬蹄聲響,後面有數騎人影如一陣風似的捲了過來,一看到李嘯和老鬼的樣子,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但是愣神祇是一瞬間,旋即便響起了接連著的鐵器碰撞的聲音,忽然之間,李嘯和老鬼發覺起碼有七八根槍管直楞楞的指著兩人。
「你們是什麼人?」
問話的是先前那個被稱之為埃米爾的騎士,此刻他也已經反應了過來,那一支原本掛在腰間的火槍已經被他拔了出來,遙遙的指著李嘯。
李嘯卻是徹底的懵了。他們不是通過那破劫靈境的靈幻屏障來到了奇域大陸嗎?為什麼這兒好像是十九世紀的美國西部似的?
看著那幾根樣式古拙的槍管,李嘯有點兒懷疑,如果這幾位騎士扣下板機,自已應該不會被子彈打死,但是恐怕會被硝煙嗆死。這幾根槍也實在太古董了,李嘯覺得甚至比十七世紀的火繩槍都不會先進多少。
就在李嘯發呆的時候,「砰」的一聲,一個寬袍大袖的道士從他的身前落下,四足著地的摔在他的跟前,形成了一個標準的「大」字,卻是太隋子到了。
人影一個接一個地摔落,先是楚笑天兄妹和格雷姆,然後是古憶南和屠萬獸。然後是張標和小昊,他們兩人修為太低,沒有象楚笑天等人一般自然落地,不過這次李嘯有了準備,及時的出手扶住了張標和小昊,免卻了兩人一頭撞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