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巴阿曼眉頭一皺,輕歎了一聲,一把將倒在地上的差拉特扶起,四處看了看,挾著他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山坳之下。
先扶著差拉特盤膝坐好,接著西巴阿曼也在差拉特的身後盤膝坐下,兩手結出了數個印訣,嘴裡低喝了一聲,忽然一掌伸出,印在差拉特的後心之處。隨著他雙眼微微的合上,一股浩瀚熱力便即緩緩的輸入到了差拉特的體內。
西巴阿曼自救了差拉特遠遁而走,便已從差拉特的口中知道了當時山洞之中發生的事情。當時一聽之下,西巴阿曼兩眼一翻,差點兒當時便背過了氣。
他處心積慮十數年,為的便是想憑藉吞魂大.法這一不世出的上古秘術,以為兩父子的立身根基。這吞魂大.法威力無邊,一旦可以煉成而且隨意施展,他們兩父子除了可以在奇域大陸安身立命之外,說不定還可以藉此闖下大大的名頭,甚至可以建立一個大家族都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奇域大陸實力為尊,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一切都有可能。
以西巴阿曼術法之上的造詣,聽了差拉特的一番訴說,便已知道李嘯與李美娜兩人既肌膚之親,體內已經血氣相融,李美娜體內的那一絲血脈只怕已與她徹底的融為一體。就算是差拉特再以邪術控制李美娜,行那不堪之事,也是絕對不可能再汲聚她體內的那一絲妖獸血脈了。
但是飽經折磨的差拉特那骯髒的靈魂已經徹底的被扭曲了,他一從術法反噬之中暫時地解脫出來,立即便鼓動西巴阿曼再去尋找李美娜,無論如何都要再嘗試一次,看能不能以那陰陽交合的邪術將那一絲血脈據為已有。
差拉特其實也隱約的知道已經於事無補,只是他生性淫邪,對於李美娜的邪念卻仍是念念不忘。
西巴阿曼以修為助差拉特抵禦那術法反噬,終歸只是姑且之計。雖然他也猜測得出差拉特無非只是想一逞**罷了,但是眼下無計可施,便也抱著僥倖的想法,帶著差拉特,一路向著李美娜追蹤而來。
李美娜現今的修為已不遜色於西巴阿曼,她悲憤之下狂奔而去,以西巴阿曼的速度,急切間也追不上。而且差拉特每隔一段時間,體內的術法反噬便發作一次,兩人便需停下數個時辰,是以這卑鄙的兩父子一路猛追,直到李美娜停下數日,兩人才追到了這裡。如果不是西巴阿曼早已悄悄的在李美娜的體內留下的印記,兩人只怕早已就找不著李美娜的蹤跡了。
一絲絲淡淡的奇寒無比的煙霧從差拉特的身體之內瀰漫而出,他**的身體之上已經凝結出了一層寸許厚的冰霜。四周的地面偶爾發出了一聲聲輕微的爆裂聲,地面無數細小的砂石在這股強橫的奇寒之下紛紛被凍碎,變成了粉末,而差拉特與西巴阿曼身下的地面,也凝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冰層。
西巴阿曼和差拉特盤膝不動,形如石雕。隨著時間的流逝,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差拉特身上的寒氣終於漸漸的收斂,他蒼白的臉色也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不要動!」感覺到了差拉特睜開了眼睛,西巴阿曼沉聲道:「繼續行功,我以本命精血助你修煉,看能不能徹底解決掉這個痼疾!」
「是!」差拉特的眼中閃過一絲曖意,再度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耗費真元與耗費本命精血不同,精元消耗掉了之後,只需通過冥息修煉,很快便可回恢補充過來。但是本命精血卻不然,一旦損耗,不但根基受損,而且很長的時間都難以恢復,損耗嚴重的話甚至修為降階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西巴阿曼願意耗費本命精元助他行功,雖然父子情深,但是也讓差拉特感到一陣無言的感激。
這話一說完,西巴阿曼原本盤膝坐在差拉特身後的身體仍然保持著盤膝的姿勢,但是卻如輕風一般的忽然飄到了差拉特的身前。他摒起指尖,臉上微微的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嘴裡忽然大喝了一聲,隨著一聲輕響,他的指端竟然爆起了一團小小的血花。
一滴凝如實質,猶如紅寶石般的粘稠血液自西巴阿曼的指尖處溢出,西巴阿曼的臉色頃刻便變得蒼白無比,就像這一滴血液流出,似乎帶走了他的大部分生命力一般。
「或許會有些痛苦,甚至還有可能出現幻覺,但是你必需放鬆識海,也不必修煉,隨波逐流,無論出現什麼樣的幻覺都不要以靈識相抗,也不必害怕,一切有我在。知道麼?」
西巴阿曼緩緩地說著,神情嚴肅無比。他舉著的這一隻手指微微的顫抖,這指端的一滴鮮血,竟似是重逾千均!
「是,我知道了,父親大人!」
差拉特的心中感動得無以復加。西巴阿曼坐在他的身前,渾身都微微的顫抖著,顯見是放棄這一滴本命精血,西巴阿曼也是受創甚巨。
「喝——」
西巴阿曼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倏然間嗔聲大喝,一指點出,重重的落在差拉特的眉心。
「噗!」
那一滴猶如紅寶石一般的血液沿著差拉特的眉心處溢入,猶如活物一般的竟飛快的鑽入了差拉特的皮膚之下,漸漸的消失不見。西巴阿曼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青白起來,眉宇之間似乎都透出了一絲死氣。
差拉特的身體簌簌發抖起來,他感覺到有一股熱力從他的眉心處溢入,沿著印堂,直入紫府,隨後緩緩於彙集於他的丹田氣海處,片刻之後,丹田氣海之處的原力漩渦微微的旋轉起來,全身原力瀰漫,沿著體內的無數經脈瘋狂流轉,吞魂大.法隱隱的竟然有再度運轉的兆頭。
差拉特吃了一驚,正要下意識的屏息內視,但是西巴阿曼的聲音立即便在他的耳邊響起:「不必內視,也不必行功,你只需放鬆身體,一切順其自然。無論感覺多麼怪異,千萬要鎮定,不要被心神左右。你要知道,你所修煉的吞魂大.法本身便可以借助誅多負面情緒而聚力,如若心神失守,後果不堪設想。只要你忍受過這一時三刻,為父拼著精血受損,也必定可以一舉解除你這被術法反噬的痼疾,從此不必再受那種苦楚。」
差拉特心中一凜,立即放棄了屏息內視的念頭。放鬆了身體,任由體內原力肆虐,卻不敢稍動半分。
體內熱力如潮,流經經脈之處,猶如無數熾熱的岩漿一般的焚炙著差拉特的四肢百骸。他的身體忍不住不受控制的顫抖著,但是識海之中卻是覺得舒暢無比,意識漸漸的消散,竟似是要睡過去去一般。
但是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自差拉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電石火光之間,差拉特頃刻清醒過來,渾身一下子遍體冷汗。
西巴阿曼的手指兀自點在差拉特的眉心處,他雖然是運力行功,但是兩隻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緊盯著著差拉特的反應。
差拉特的臉上先是現出了一絲猶如墜入夢中一般的表情,西巴阿曼眼中的神色也跟著放鬆了。但是緊接著差拉特便霍然一驚,就像是從夢中驚覺了一般。
西巴阿曼皺眉道:「差拉特,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放鬆意識?你如此抗拒,我不好施展,恐怕會功虧一簣。」
「是,父親大人,可是你可以徹底消除掉這吞魂大.法的術法反噬嗎?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一抹異色從西巴阿曼的眼眸深處一閃而過,他皺了皺眉,緩緩道:「我這秘術能否徹底的消除掉你的術法反噬之苦,以我現在的修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一直都沒有對你說。但是現在你這術法反噬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這反噬之力也一次比一次厲害。我發覺已經沒有多少把握可以暫時地幫你禁錮住,既然如此,那也只有冒險一搏。或許可以一勞永逸也說不定。」
差拉特眉頭輕輕一動,似乎還再說什麼,終於還是輕輕的吁了一口氣,擰起了眉頭也漸漸的舒展開來。
他身體的顫抖漸漸的平息了,片刻之後,他的臉上表情極是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又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的表情卻從安詳變得生硬而漠然,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具雕塑。
西巴阿曼臉上的神色變得慎重無比,他緩緩的把點在差拉特的眉心處的手指收回,雙眼神光浮現,緊緊的盯著差拉特的眉心處。
在差拉特的眉心原本西巴阿曼手指點擊的地方,竟然現出了一個小洞,就像是以銳器硬生生的在他的眉心刺出來似的。但是這個小洞破損處血肉外翻,卻是沒有鮮血溢出來,反而隱約的有著一絲淡淡的黑氣瀰漫在這個小洞之中。
一絲詭秘的笑容忽然從西巴阿曼的嘴角上浮現出來。他舉起了那只從差拉特的眉心處收回的手指,忽地一指點在自已的眉心。
「噗」的一聲輕響,鮮血迸射!西巴阿曼的手指,竟然直直的插入了自已的眉心之中,深達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