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愕然道:「那太隋子豈不是死定了?」
一個排名九十九,一個排名十六,這其中實力之懸殊自然是可想而知。從兩人先前離體的妖丹看來,太隋子的實力也遠遠不如聖主。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這雙方單挑,太隋子哪裡還能有活路?這個老活寶雖然一天到晚老是好心幹壞事,但這短短的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對這個熱心的老傢伙除了無語之外,李嘯也隱隱的生出一份好感,實在不忍眼睜睜的看著他被人活活打死。
李嘯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聲通通作響的毆擊聲從遠處傳來,還伴隨著聖主得意的狂笑聲:「本聖主殿下術法通神,功參造化,你這個不知死活的老匹夫,也敢和本聖主殿下鬥法?哈哈,今日本聖主殿下就讓你好好長點見識哎喲——」
原來聖主把太隋子騎在身下,揮著一雙老拳正像打樁機似的往太隋子的臉上狂捶。不料得意忘形之下,被太隋子伸手一把揪住了髮髻死命一扯,頓時摔了一個嘴啃泥,反而被太隋子一骨碌爬了起來,伸出一隻大腳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狂踹。
「我x!」李嘯罵了一句,喃喃地道:「我說老鬼,你是不是記錯了,他們兩個真的是一個排名九十九,一個排名十六嗎?我怎麼覺得太隋子一點都不吃虧呢?」
也難怪李嘯不相信了,這兩個老貨要是一個排名九十九,一個排名一百,打成這個樣子還情有可原,但是排名相差八十多,卻打了難解難分,那《妖案錄》的排名豈不是扯淡?
「惡太歲生性凶殘,以虐人為樂,這種妖怪可以從別人的痛苦、悲憤、恐懼等諸多負而情緒之中汲取力量,乃是大凶之妖類,所以才會排名十六,我怎麼會記錯。」老鬼道:「但是無論善太歲還是惡太歲,都有著『息神』妖技,互相極難生出殺意,如果不是天性使然,他們是不會打起來的。但即便如此,善惡太歲由於是同根而生,兩位一體,所以彼此的術法之力是完全無法加諸於對方身上。是以他們交手之前,必定先自爆妖丹,散去妖力,這才能夠彼此毆打。現在他們只能用彼此的身體力量來攻擊對方,他們兩位一體,身體結構和反應速度完全一樣,所以太隋子雖然修為實力和對方相差很遠,卻不用擔心他會落在下風。」
張崇真和惡和尚幾人全部都對老鬼投以鄙夷的目光,老鬼先前所說,他們還聽得驚奇無比,但是這一段話卻是誰也不相信了。自爆妖丹?別說這兩位的妖丹只是初成形狀,根本無法自爆,就算是他們已達結丹期,體內結出了妖丹,自爆之下,豈不是身消影滅,魂飛魄散?眼前這個老東西純屬是在胡扯。
老鬼象火燒屁股一樣的跳了起來,吹鬍子瞪眼道:「用這種眼光看我幹什麼?難道你們以為我在吹牛嗎?真是豈有此理!本老鬼知識之淵博那裡是你們這些不學無術的傢伙可以想像的,這太歲妖的『自爆妖丹』也是他們的另一種天生的妖技,與其他妖族自爆妖丹全然不同。其他的妖族自爆妖丹,自然是魂飛魄散,但是太歲妖只有善惡相逢,氣機相激,這才會激發這種自爆妖丹的妖技,這妖技只是讓他們暫時地失去術法之力而已,卻並不會損傷根本。」
聽他這麼一說,張崇真等人才半信半疑的收起了心中的疑惑,又將目光投向了打成一團的兩人。
李嘯卻是神色一動,眼中精芒閃動,說道:「現在這個惡太歲暫時失去了術法之力,如果我們」李嘯說著,下意識地望了張崇真和惡和尚,兩人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動,就連黑松道人,臉上都顯得有點意動。
黑松道人被所謂的「本聖主殿下」在數年前強自抓了壯丁,這數年來動不動便被對方以心火焚炙本命魂識,早已是不堪其苦。雖然表面上對聖主不敢有半點違逆,但事實上卻對其恨之入骨。只是他技不如人,本命魂識又操控對方之手,這才不得不忍氣吞聲,如果有機會可以將之殺死,黑松道人其實比張崇真等人更加熱心。
「想都不要想。」老鬼搖了搖頭,低聲道:「太歲妖這所謂『自爆妖丹』不過是一種妖技,一旦你們以術法攻擊他,便相當於破掉了這一妖技的附加作用,瞬息之間,他的妖力便可恢復,雖然不能再彼此相毆,但是以術法之力殺掉其他的人卻是全無問題。再說了,以太歲妖近似不滅的妖身,就算他身無妖力,你們可以輕易殺掉他嗎?不過趁著他們兩人相鬥,我們悄悄的逃走倒是可以。這一善一惡兩隻太歲,只要一旦相見,便將對方視為生死大敵,就算發覺我們逃走,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思為難我們。」
張崇真和惡和尚對望了一眼,兩人均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黑松道人目光閃爍,眼裡卻閃過一絲不懷好意的精光。張崇真和惡和尚要偷襲聖主,他是一點兒意見都沒有,甚至恨不得兩人得手,將那個可惡之極的「主人」碎屍萬段。但是兩人想著偷偷逃走,他卻是不樂意了。
李嘯看了一眼和聖主撕成了一團的太隋子,猶豫著道:「這個」
那怕是一直對自已的能力很有自信,但是李嘯卻也不敢說自已能在一個淬體期的強大妖怪的的下逃脫,這個時候悄悄腳底抹油無疑是最好的。但問題是眼睜睜地看著太隋子和人生命相拼,自已卻趁機開溜,那未免有點兒說不過去了。李嘯雖然不是什麼濫好人,但是也有為人的準則,恩怨分明,對朋友講義氣是他的人生信條。和太隋子雖然沒有什麼深交,大家也算相識一場,現在太隋子還算是寄住在他家中的客人呢!拋棄朋友,獨自逃生這種事情,李嘯可不怎麼做得出來。萬一太隋子因此而死,他的良心可要大大的不安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你就放心吧!」老鬼和李嘯相交多年,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的想法,說道:「太歲妖妖身一成,便是近乎不滅之軀,就算是術法遠超他們的,也輕易很難讓他們身死形滅,更何況是他們兩人以拳腳相鬥而已!他們或許會分出勝負,其中一個會落荒而逃,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殺不死對方的,你就放心吧!」
李嘯無語搖頭:「這兩隻妖怪也算難得了,你都知道他們無法殺死對方,他們自已想必也不知道互相打過多少次了,難道他們還不明白?怎麼還是一見面就打個你死我活?這兩個傢伙的腦殼有問題吧?」
「善惡太歲妖勢不兩立,一見面必定互相毆打。這是天性使然,就連他們也無法控制的。」老鬼道:「不過你也算說對了,他們確實都是腦殼有問題。善惡太歲終歸是一位兩體,但是在凝形之時分體之時,他們的意識也同樣一分為二。雖然凝形成功之後,無論善惡太歲,都有自已獨立的意識,但是魂識分離,終歸大傷魂魄根本,所以太歲妖其實是一種魂魄不全的另類存在,其心志大異於常人,雖然不致於弱智,但是靈識智慧卻仍是遜於常人一籌。」
李嘯不由愕然。原先他只是覺得太隋子有點兒透逗,沒有想到這個老傢伙居然真的是心智不全。
就在太隋子和聖主互相對毆的時候,就在遠離太隋子和聖主兩人相鬥的數里之外,一道人影正踉踉蹌蹌的在夜色之下飛掠,一路而去,隨著斷斷續續的咳嗽之聲,不斷有鮮血從他的身體之內狂湧而出。
這一道狼狽之極的人影正是被李嘯破掉了符儡分身的宗庸,他的符儡化形之術所幻出的化身寄存他的本命精元,這分身被李嘯一拳擊潰,他的本體同時也受到了極重的傷害。這一刻的他渾身鮮血淋漓,嘴裡還不停的往外咳著血。再加上片刻之前施展血遁大.法所損耗的本命精元,此刻的宗庸簡直是慘不堪言。
修真者吞吐玄機,竊取天道,他們的生命力之頑強不能以常理度之。宗庸受的傷雖然還不足以讓他倒斃,但是體內精元的流失,還是讓他的身體迅速的衰弱著。接連著掠出數里,宗庸的身體微微的頓,差點兒一個跟斗跌到了地上。轉頭望了一下身後,宗庸四處張望了一下,身影悄然改變了一個方向,朝著不遠處的一小片樹林中掠去。
他的修為雖然,卻也不過只是初元巔峰的境界,距離傳說之中可以元神出竅的元嬰境界還遠著呢!雖然身體的生命力遠甚常人,但是一旦肉身崩壞,自然也是必死無疑,卻是不能像元嬰期的高人一般以元神接著逃遁。此刻他體內失血過多,又耗盡大部分靈力一路狂奔,如若不尋一個地方稍作憩息,只怕連逃跑也再也沒有力氣了。
就在宗宗剛才差點兒一頭栽落地面的同時,數十里之外的一處小山坡之中,盤膝而坐的西巴阿差霍然睜開了雙眼,失聲道:「宗庸?是誰把他傷成了這個樣子?」
西巴阿曼的眉頭輕輕一皺,旋即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一陣輕風吹過,盤膝而坐的西巴阿曼頓時原地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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