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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結局【二】出城 文 / 葉嫵色

    房門還是毫無動靜。

    葉嫵痛哭流涕,哀傷道:「明鋒,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就算你不想連累我,就算你想放我自由,就算你不要我了,但是,避而不見就能解決問題嗎?

    她哭道:「那時,你說,你一枚,我一枚,成雙成對,你忘了嗎?」

    拓跋泓見她這般悲傷、痛楚,幾度心軟,幾度心硬。他走過去,握住她的胳膊,「他不願見你,走吧。媲」

    她拿開他的手,悲憤地怒吼:「明鋒會見我的。」

    「你再怎麼哭,再怎麼求,他也不會見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他怒道,拽住她的手,強硬地拉她走丫。

    「要走,你自己走!」

    「我還有很多事,沒功夫陪你在這裡虛耗!」

    「我沒要你陪我,你想走,沒人攔著你!」葉嫵崩潰地吼,淚雨紛飛。

    拓跋泓震怒,死拽著她走。

    她拼不過他的力氣,只好將一枚鴛鴦扣放在門前,「明鋒,我把鴛鴦扣放在門前……下次來,我會戴著……明鋒……」

    哭叫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房門慢慢開了,楚明鋒眸泛淚光,看不見日思夜想的嫵兒,唯有地上一枚血玉雕鏤鴛鴦扣。

    拿起鴛鴦扣,關上房門,他看著這枚尚有她的餘溫的鴛鴦扣,熱淚無聲滑落。

    涼涼的唇吻在血玉上,好似吻她柔軟的唇瓣。

    嫵兒,對不起……

    ————

    在齊王府歇了三日,楚明亮早已不耐煩。

    下人伺候得很周到,但也太周到了,亦步亦趨地跟著她,上茅房也要跟著。她知道,他們奉了拓跋泓的命,盯著自己。

    她要出門,他們攔著,她怒了,說要去街上逛逛。

    「陛下吩咐,公主不能隨意出府。」

    「那陛下何時才來王府?」她氣呼呼地問。

    「奴婢不知。」侍女道。

    「拓跋大哥何時來,你也不知,難道要我一輩子待在府裡?」楚明亮氣憤地叫,「本公主現在就要出門,你們膽敢阻攔,本公主就讓拓跋大哥治你們死罪。不過,你們要跟著,本公主不反對。」

    於是,兩個侍女跟著她出門,來到熙熙攘攘的街市。

    楚明亮東看西看,買了很多東西,兩個侍女四隻手不夠用,拿不過來,東西掉在地上,只能費力地撿起來,又要趕上她,累慘了。

    她走進一家綢緞莊,看中一襲做好的衫裙,便去內堂穿上身看看。兩個侍女只能在前面等。

    可是,左等右等,公主就是不出來。待她們發現她不見了,她早已趕往皇宮。

    楚明亮趕到皇宮,宮門侍衛仍然攔住她,她端出公主的架勢,凶巴巴地喝道:「上次你們不知我的身份,現在還不知嗎?讓開!」

    無奈,侍衛只好放行。

    此時正是午膳的時辰,她猜測,拓跋泓應該在用膳。於是,她問了宮人,得知他在昭和殿。

    這一路問了三個宮人,才找到昭和殿。

    殿前沒有侍衛把手,她覺得有點奇怪,難道是交接*班的時辰?

    這三日,她旁敲側擊地問齊王府的侍女,拓跋泓是否冊封了皇后,有幾個妃嬪,等等,她們口風很緊,沒有透露半句。

    心念一轉,楚明亮決定暗中查探、查探,便來到東側的窗台,輕手輕腳地靠近,望見了殿中的一幕。

    果不其然,他有妃嬪。

    可惜,那女子背對著她,她看不見那女子的容貌。可是,為什麼那妃嬪的穿戴這般清素?

    「來,多吃點兒。」拓跋泓夾菜放在葉嫵碗中。

    「陛下,公主和林大哥成親那日,公主要我陪著,還要我去公主府觀禮。」她恬淡道。

    楚明亮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個妃嬪的聲音這麼熟悉?可是,一時之間,她想不起來這妃嬪的聲音跟什麼人相像。

    這個妃嬪與林致遠相識?是什麼關係?

    楚明亮對這個妃嬪更好奇了。

    拓跋泓目色微沉,「成親不就那樣,有什麼好看的。」

    「想來是公主想有個人陪著。」葉嫵的面目清冷如水,「如果陛下不答應,那便算了。不過林大哥終究是我堂兄,他的大喜之日,如果我不去,終歸是遺憾。」

    「那便去吧,早些回來。」他語聲沉沉。

    「嗯。」她淡淡一笑。

    楚明亮驚詫,這妃嬪竟然沒有自稱「臣妾」,可見這妃嬪在他心中的地位。

    這妃嬪究竟是什麼人?

    進膳完畢,拓跋泓站起身,拉葉嫵起來,執她的雙手,「嫵兒,晚些時候我去凌雲閣用膳。」

    楚明亮驚呆了。

    那妃嬪,竟然是葉嫵!

    他叫她「嫵兒」,還有她的側顏,不是葉嫵,又是誰?

    而他竟然沒有自稱「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葉嫵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他們會在一起?為什麼……

    「你先回去吧。」拓跋泓聽到了東窗的動靜,面不改色。

    葉嫵輕輕福身,轉身離開。

    剛走下殿前階,她聽到一道飽含怒火的叫聲:「葉嫵!」

    她止步,慢慢轉身,看見一個女子奔過來、怒氣沖沖,又看見拓跋泓匆匆走來。

    安樂公主楚明亮!

    拓跋泓眼睜睜地看著葉嫵挨了一巴掌,想趕去阻止,卻還是趕不上。

    「公主……」她目瞪口呆,公主竟然也來洛陽,剛一見面就給自己一巴掌。

    「你竟敢打人?」他粗魯地拉開楚明亮,以防她再次出手。

    「拓跋大哥,你為何這樣對我?」楚明亮傷心地質問。

    「這裡沒有『拓跋大哥』,只有魏國皇帝。」拓跋泓冰冷以對,重聲道,「還請公主自重。」

    她不敢置信眼前這一幕,秀眸似有盈盈的淚光。

    葉嫵猜測,她應該看見了剛才大殿那一幕,「公主,聽我說……」

    楚明亮的眼眸被怒火點燃,悲憤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歡拓跋大哥,為什麼跟我爭?我兩個皇兄喜歡你,沈昭也喜歡你,你還不滿足嗎?你下賤無恥!」

    「啪」的一聲,清脆的掌聲。

    拓跋泓的手掌,從她的臉頰打過,「再說一句罵她的話,朕絕不客氣!」

    她不可思議地看他,為什麼拓跋大哥這般維護葉嫵?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怒火焚心,焦灼之痛令人難以忍耐。

    她以為待自己真心的皇嫂,卻搶了屬於自己的男人;她以為喜歡自己的男子,為了維護別的女子而打自己一巴掌。

    ————

    葉嫵回凌雲閣,昭和殿大殿只剩下拓跋泓和楚明亮默然相對。

    他飲下一整杯茶,擱下茶盞,她見他這般閒適,越發生氣,「你沒話對我說嗎?」

    「嫵兒都知道敬稱朕一句『陛下』,莫非公主不知禮數?」

    「這裡沒有『拓跋大哥』,只有魏國皇帝。」

    她想起方纔他說的話,又傷心又氣憤。

    眼前的魏國皇帝,的的確確是當初的齊王拓跋泓,可又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男子了。這身明黃色龍袍賦予他無上的權勢,他還是那張冷峻、俊毅的臉,可再也沒有她熟悉的神色、目光,只有令她傷心的冷漠、絕情,只有她欣賞的霸氣、冷酷。

    僅僅大半年,為什麼變化這麼大?

    她是不是已經失去了拓跋大哥?

    不!她不能失去他……

    她不想知道葉嫵為何在洛陽宮中,也不想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她只想留在宮中,守著心愛的男子,再也不分開。

    「陛下……」楚明亮走到他身前,情深刻骨地問,「在金陵宮中,我與陛下在一起的一點一滴,我銘記於心,陛下忘了嗎?」

    「朕早已忘得一乾二淨。」拓跋泓無視她的深情,眉宇冷冷。

    「為什麼……」她悲傷難抑,熱淚湧出,「為什麼……」

    「你想知道?」

    她頷首,他語聲冰寒,「當初朕救你,只是湊巧,之後朕接近你,所說所做,只不過是利用你。」

    淚珠斷了線,楚明亮哭問:「利用我?為什麼利用我?」

    他冷冷地嗤笑,「不利用你,如何巧妙地接近嫵兒?」

    她淚流滿面,心碎了……為什麼他可以這般冷酷地說出真相?不,這不是真相……不是這樣的……她不信……

    「實話告訴你,早在嫵兒流落瀟湘樓時,朕就與她相識、相知。她贈給你的那柄金刀,是朕贈給她的。」拓跋泓這番冰冷無情的話可以置人於死地,「朕對公主從未有過男女之情,還請公主忘了朕。」

    「原來如此。」楚明亮明白了,怪不得那時候葉嫵那麼熱心地為自己籌謀,還教自己如何得到他的承諾。

    「你已知真相,明日朕派人送你回金陵。」他對她,就連憐惜也沒有半分。

    「這麼說,陛下只愛她一人?」

    「是。」

    「可是,她只愛我皇兄!她不愛你!」她吼道,面上淚水漣漣。

    拓跋泓淡淡地眨眸,「你皇兄已死,她早已移情於朕。」

    楚明亮瞭解葉嫵對皇兄的深情,她怎麼會輕易地移情他人?

    「不!不可能!」

    「你不信,朕也不願多說。」他臉膛寒沉,揚聲喚人,「送公主回齊王府。」

    ————

    葉嫵很擔心,楚明亮知道了自己與拓跋泓的事,會不會鬧出什麼大事?

    本想尋個機會跟公主談談的,但是……罷了,這個節骨眼上,還是不要節外生枝。

    元月二十日,注定是一個繁忙、緊張的日子。

    天濛濛亮,拓跋凝就醒了,宮人為她梳妝打扮。雙腮掃上淡淡的胭脂紅,雙唇抹上鮮紅的唇膏,眉心點上金箔硃砂,頭上戴著龍戲鳳珠翠鳳冠,腳穿錦緞金鳳軟靴,身穿正紅嫁衣,華貴端莊,風華綽約,美得令人驚歎。

    她看著銅鏡中的新嫁娘,滿意地微笑。

    這襲嫁衣是她親自督促宮人裁製的,以金線在衣襟、袖緣等處繡了並蒂蓮,裙面上繡著華麗的鳳羽,金光璨璨,華美至極。

    到了吉時,她坐上鳳轎前往景安殿,向父皇拜別。

    葉嫵早已在景安殿等她,看著她傷心地哭泣,不由得感傷。

    老魏皇還是那樣,動不了,也說不了話,雙手發顫,飲食起居全仗旁人,跟一個植物人差不多,不知這病會不會好轉。

    拜別父皇,拓跋凝前往昭和殿,向當今魏皇拜別。

    拓跋泓站在大殿廊下,淡淡地微笑,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訓導話,賞了禮,就讓她出宮了。

    之後,她坐在鳳轎上,由宮人抬著在宮中主要宮道走一圈,以示對家的留戀。這是魏國皇宮公主出嫁的慣例。

    新郎騎著白馬在宮門等候新娘,當鳳轎出現,他就吩咐喜樂吹打起來。

    然後,新郎慕容燁策馬在前,新娘鳳轎在後,吹吹打打向公主府行去。

    洛陽已有好些年頭沒有公主出嫁了,因此,百姓紛紛走上街頭圍觀這場盛況。

    喜樂喧天,響徹九霄。跨坐白馬上的駙馬可真俊俏,怪不得公主願意下嫁;那皇家儀仗可真氣派、煊赫,那如雲宮人揮灑芬芳的花瓣,那陪嫁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可真多啊,是權貴千金、名門閨秀的數倍,不可同日而語。

    一路招搖,迎親隊伍終於來到公主府。

    慕容燁下馬,背著新娘入府,送入喜房,待吉時再行拜堂大禮。

    葉嫵看著身穿喜服的堂兄,心中矛盾,既欣慰又傷感。

    這天家喜事,朝中文武大臣都來恭賀新婚之喜,因此,偌大的公主府前院熙熙攘攘,到處是賓客。慕容燁忙著招呼賓客,忙得暈頭轉向。

    拓跋凝安然坐在喜床上,坐久了也不舒服,便扭來扭去,還想掀開紅蓋頭。

    葉嫵在房中陪著,勸了幾回,說吉時就快到了。

    今日,新娘如在雲裡夢中,她也如在騰雲駕霧一般,很不真實,因為,今晚至關重要。

    拜堂大禮開始了……結束了,新娘又回到喜房歇息,外面流水宴已開始……

    今晚會順利嗎?

    葉嫵一邊與公主閒聊,一邊想著事,時而緊張,時而擔心,盼著時間過得快一些,又希望過得慢一些。

    總算熬到了夜幕降臨,下人來說,駙馬還在陪客飲酒。

    那麼,繼續等。

    等了一個時辰,拓跋凝索性掀開紅蓋頭,蹙眉道:「好餓啊,我吃些糕點。」

    慕容燁回房時,夜深了,對她道:「公主,翾妹妹回宮,我擔心有危險,不如在府裡過一晚。」

    拓跋凝沒有多想,吩咐下人帶葉嫵去客房歇息。

    葉嫵離開時,看見他遞來的目光。那大有深意的目光,她明白。

    「駙馬,我們還沒喝合巹酒呢。」拓跋凝嬌柔道。

    「現在喝,如何?」他一笑。

    「好呀。」

    「你坐好,我來斟酒。」

    慕容燁斟了兩杯酒,用身子擋住,將一包藥粉放入其中一杯酒裡。

    拓跋凝接過那杯加了料的酒,笑瞇瞇地與他交手飲酒。

    放好酒杯,他回到喜床,攬著她。她靠在他肩頭,羞窘地笑,心中甜絲絲的。

    忽然,她覺得很睏,困得眼皮也睜不開……他看著她閉上眼、沉沉地睡了,取下她頭上的鳳冠,脫下她的嫁衣,讓她躺在床上,為她蓋上喜被。

    他輕撫她嬌美的腮,低聲道:「公主,對不起。」

    ————

    慕容燁召集了公主府所有的下人,給每個人三兩銀子,再賞一杯酒水。他提了兩罈酒,以駙馬之尊親自為他們倒酒,看著他們喝下去。

    不多時,他們紛紛倒下,直至次日清晨才會醒。

    然後,他吹熄了公主府大部分燈燭,帶著葉嫵從側門離開,坐上一輛馬車,前往囚禁楚明鋒的小苑。

    他換上夜行衣,她換上一襲男袍,馬車停下來,她叮囑道:「林大哥,小心。」

    「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他下了馬車,用黑布蒙著臉,飛上屋頂,往那邊飛躍而去,沒入濃黑的夜色之中。

    她向天祈禱,老天爺,請你一定保佑他救出明鋒,保佑我們順利離開洛陽。

    慕容燁飛上那座小苑的屋頂,輕手輕腳地走動,一發現有人,就用銀針飛刺,一針封喉。不多時,苑中的守衛已死了八個。

    他飛到苑中,飛簷走壁,以絕頂的輕功掩人耳目、隱藏自己。

    他的輕功並非普通的輕功,可謂鬼魅幻影,肉眼根本看不清楚,更何況深夜?

    從他手中飛射出去的銀針,百發百中。

    不久,小苑二十餘個守衛都死於銀針。

    如此,他輕而易舉地救出楚明鋒,回到馬車,車伕立即駕車前往城東的城門。

    看見楚明鋒安然無恙,葉嫵激動地抱住他,雙眸濕潤,「明鋒……」

    沒想到林大哥這麼厲害,真的救出了明鋒。

    楚明鋒愣愣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不敢相信此生此世還能抱她在懷,還能離開那間廂房、那座小苑。

    半晌,他才知道這是真的,緊緊地抱她,淚水滑落。

    慕容燁見他們深情相擁,為他們高興,「稍後過城門,我們必須喬裝,不能讓城門守兵起疑。」

    於是,三人開始喬裝。葉嫵喬裝成一個身患重病的小伙子,楚明鋒扮成中年男子,慕容燁扮成中年男子的妻子。由於兒子身患重病,鄉下的老母親想見孫子最後一面,因此他們連夜送兒子回鄉下。

    東門守兵信了他們的話,放行。

    他們歡呼雀躍,一路往東狂奔。

    「林大哥,沒想到這麼順利。」她高舉雙手,興奮地叫,「太好了,我們終於離開洛陽了。」

    「小聲點。」慕容燁含笑瞪她。

    楚明鋒靜默不語,不知在想什麼。

    葉嫵責怪自己忽略了他,關心地問:「怎麼了?」

    他擔憂道:「不知拓跋泓何時發現我們逃走……也許,追兵很快就追上我們……」

    慕容燁尋思道:「如若拓跋泓派人暗中盯著我們,想必我們根本無法出城。因此,我覺得,眼下他還不知我們已出城。再者,他必定以為我們往南走,追兵應該會往南追,我們往東走,能走多遠是多遠。」

    「此次你出手相救,我感激不盡。」楚明鋒誠懇地致謝。

    「不必客氣,嫵兒是我妹妹,都是一家人。」慕容燁一笑。

    「他是秦國五皇子,是我堂兄。」她解了楚明鋒的疑惑。

    「原來你是秦國五皇子。」楚明鋒爽朗道,「以前眼拙,失敬失敬。」

    ————

    慕容燁坐在外面,與車伕一起,車廂裡只有二人。

    葉嫵埋首在楚明鋒胸前,緊抱他的腰身,死也不鬆手,心中百般滋味,甜蜜,酸澀,悲痛……

    這個沉厚、結實的胸膛,還是那麼溫暖,讓她迷戀,讓她無法自拔。

    **他們能逃出洛陽嗎?追兵會追到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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