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正要解釋,楚明軒強橫地伸臂抱過她,冷冰冰地質問:「為何嫵兒一夜沒回府?」
「王爺還是親自問葉姑娘為好。」對於他硬邦邦的語氣,林致遠付之一笑,好似全不在意,卻巧妙地將問題踢回給他。
「本王不希望有下一次!」楚明軒黑眸微睜,克制著怒氣。
「那王爺好生照顧葉姑娘,林某告辭。」林致遠淡淡地笑,瀟灑地走了。
楚明軒瞪他一眼,抱她進府丫。
葉嫵躺在自家的床上,仍然沉沉地睡著。他想親親她,他卻聞到了嗆鼻的酒氣,疑惑更大了,心中更堵得慌。
昨晚,他興沖沖地來找她,她卻不在,他一直等、一直等……派去瀟湘樓探問的小廝回來說她早已回府了,他想來想去,想不出她究竟去哪裡了,越想越氣,越等越怒……他就不信,她一夜都不回府,他非要等到她媲!
等了一夜,終於等到了!
讓他火冒三丈的是,竟然是那個陪她跳過一支舞的琴師抱她回來!
難道昨晚她和那琴師飲酒?
想到此,他體內的怒火更旺了,俯下身,吮吻她的唇。
那種只屬於她的柔軟與芳香,刺激著他,讓他越陷越深……怒火轉化為慾火,他瘋狂地蹂躪她的臉腮、鼻子、眼眸……可是,為什麼她的臉這麼燙?
她的手、身子也很燙,難道她染了風寒?
楚明軒吃驚不小,立刻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不久,大夫來了,診斷後,說她昨晚染了風寒,服了湯藥,好好休息調養,就能痊癒。
然而,服了湯藥,她的病情沒有起色,熱度不退,甚至比之前更燙了。
倩兮見女兒高熱不退,嚇得慌了手腳。
午時,他請來三個大夫會診,他們一致說,灌了湯藥,假若還是沒有起色,那就是命了。
他破口大罵,罵他們「庸醫」,將他們趕出去。
過了半個時辰,她身上的熱度似乎退了一些,他握著她的手,一聲聲叫她,不讓她總是睡著。
葉嫵聽到了叫聲,微微睜開眼,卻只是一點兒縫隙,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他是誰?晉王嗎?為什麼這麼模糊?為什麼頭這麼痛、這麼暈?為什麼難受得想嘔?這是病了嗎?
「嫵兒,哪裡不適,告訴本王……」楚明軒見她病成這樣,又憐惜又心痛。
「嫵兒,你覺得怎樣?」倩兮傷心地抹淚,用絲帕捂著嘴,「嫵兒怎麼會染了風寒……」
葉嫵聽出聲音了,這是娘親,這是晉王,他們為什麼這麼傷心?自己病得很厲害嗎?
若是真的病重,那就好了,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紀了?
她閉上眼,希望自己快快死去……
————
這日,葉嫵的熱度時高時低,病情反覆,倩兮焦慮過度,差點暈倒,被侍女扶回寢房歇著了。
楚明軒守在床邊,時刻觀察她的病情變化,不敢有絲毫大意。
入夜,她的手、臉和身子還燙著,雖然不像白日那麼燙,但一直低燒必定不行,人都燒糊塗了。他派人去宮裡請擅醫風寒的太醫,可是,也許太醫院一時走不開,都一個時辰了,還沒來。
「嫵兒,太醫很快就到了,你撐著點兒。」他握著她的手,滿臉的憂慮。
「嫵兒,醒醒吧……跟本王說說話,你睡好久了……」
「本王不責怪你和琴師飲酒,只要你好起來……本王就不怪你……」
她高熱不退,他心急如焚,沒有心思進膳,一口茶水也不想喝,全副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有人進來!
他轉頭看過去,見是一身白衣的沈昭,便疑惑地問:「你怎麼來了?」
沈昭緩步走過來,「今日出宮比較晚,在宮門口遇見王爺府裡的人,隨口問了兩句,才知道葉姑娘病了。」他的目光落在那張蒼白無血、鬢髮凌亂的臉上,「葉姑娘染了風寒?大夫怎麼說?」
「城裡的大夫都是庸醫!」楚明軒氣憤道,「嫵兒病情反覆,不是燙得嚇人,就是低燒,本王沒轍了,只有派人去請宮中的太醫。」
「所幸這次你沒有『關心則亂』。」沈昭輕然一笑。
「不打趣本王一番,你是不是很沒勁?」楚明軒羞惱地瞪他,「本王都急死了,你還笑得出來。」
「葉姑娘好像醒了。」沈昭驚喜道。
楚明軒趕緊轉過頭,葉嫵的確醒了,瞇著眼,怔怔地看著他們。
他摸摸她的額頭和臉腮,「還是低燒。嫵兒,你覺得哪裡不適,快告訴本王。」
她費力地睜大眼,可是眼睛酸澀、燙熱、模糊,很難受……她覺得頭疼欲裂,好像有人用鐵錘一下下地敲打她的頭,疼得快要爆開了。
眼前的男子是誰?站著的那個人又是誰?
朦朧中,那人走近了一些,一張俊臉清晰了一點點。
賀峰!
難道她死了嗎?難道她終於回到二十一世紀了嗎?
她欣喜若狂,伸手抓住賀峰的衣服,又哭又笑,「我回來了,是不是……帶我回家,好不好……我要回家,帶我回家……」
賀峰無動於衷,甚至驚詫地看她,好像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她著急了,掙扎著支起身,可憐地求道:「我沒死,真的,我只是穿越去古代了……我終於回來了,我還要當你的歌舞老師,不要丟下我……」
「嫵兒,你說什麼?」旁邊出現了一道聲音。
「我只想當你的歌舞老師,別無所求……帶我回去,求求你,賀峰……」她淒苦地哀求。
「嫵兒,你究竟在說什麼?」楚明軒摟住她,「沈昭,她是不是燒糊塗了?」
「葉姑娘似乎將我當作另一個人了。」方纔,沈昭看得很清楚,晉王看自己的神色多麼可怖,震驚,懷疑。他質疑道,「賀峰是誰?瀟湘樓有一個叫做賀峰的人嗎?」
「明日派人去問問。」楚明軒的眉宇宛如一塊寒氣逼人的寒玉。
葉嫵再次伸手去抓沈昭的衣服,被他攔下,他緊緊抱她,不讓她亂動。
沈昭擔憂道:「葉姑娘神智不清,只怕不容樂觀。」
兩個太醫來了,楚明軒連忙讓開,讓他們診治。
望聞問切後,張太醫道:「王爺,葉姑娘染了風寒,之所以病情反覆,是因為她沒有求生之念。」
楚明軒驚詫極了,「沒有求生之心?這怎麼說?」
李太醫道:「王爺,從葉姑娘的脈象來看,之前她受驚過度,沒有好好調養,之後心郁氣結,無法排遣,這便是她沒有求生之念的原因。」
張太醫又道:「葉姑娘沒有求生之念,即便微臣醫術再高明,也回天乏術。」
「那如何是好?」楚明軒慘然道,滿目悲痛。
「雖說如此,微臣還是會開方子,煎了藥讓葉姑娘服下去。」
「有勞張太醫、李太醫了。」
沈昭送他們出去,稍後會有下人端湯藥過來。
楚明軒很不解,「嫵兒的確受驚過度,但怎麼會輕生?」
沈昭道:「王爺,眼下最重要的是讓葉姑娘有求生之念。」
楚明軒頷首,讓她躺下來,為她掖好錦衾。
沈昭知趣道:「王爺,我先回府了。即便你緊張葉姑娘的病情,但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
楚明軒送他到門口,苦笑道:「嫵兒病成這樣,本王如何還能顧到自己?」
沈昭沒有多說,拍拍他的肩,轉身離去。
掩上房門,楚明軒對著神智不清的葉嫵絮絮叨叨地說著,說盡了深情、纏綿的話,讓她明白自己多麼愛她、多麼需要她,如果失去了她,他會痛不欲生。
————
葉嫵看見了賀峰,可是他不理她,消失了,再也見不到了。
這是哪裡?
白霧瀰漫,看不見前方,她慢慢往前走,忽然,一團足球大的白光從天而降,飄浮在她前面。
這團白光圓圓的,發出一種古怪的聲響,阻擋了她的去路。
她有點害怕,沒想到這團白光還能說話,聲音跟小孩子一樣,奶油稚氣。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害你。」這團白光笑嘻嘻地說。
「你是誰?是人還是鬼?」她不由自主地後退。
這團白光跟著前進,「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是仙,我是天地之間的小精靈。」
葉嫵驚奇不已,小精靈是什麼?
「簡單地說,你魂穿到那個時空的楚國,是我師父造成的。不過我師父不是故意的,是老眼昏花看錯了,你不要介意。」
「我怎麼可能不介意?」她終於知道真相了,管他師父是什麼人,既然弄錯了,他師父就要負責撥亂反正。她生氣地說,「你讓你師傅把我弄回去,我不要待在那個時空的楚國。」
「你不要生氣,聽我說。」這團白光慢悠悠地說,「我師父知道犯錯了,就向師公請罪,師公已經懲罰了師父,不過你這個錯誤已經無法糾正了,只能這樣了。」
「不行!你讓你師公把我弄回二十一世紀!」葉嫵叫道,「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
「淡定、淡定,你先聽我說。」這團白光嘿嘿地笑,「其實,這也不是師公的決定,是上頭那些神仙的決定,你必須留在那個時空的楚國。」
她氣呼呼道:「你們太欺負人了!我不管,我一定要回去!」
這團白光道:「你也不是不能回去,只是不是現在。這麼說吧,你完成了兩個神聖的使命,就可以回二十一世紀,而且還可以和賀峰在一起。」
有這麼好的事?
這團白光又道:「不過,若想回到二十一世紀,必須找到一樣東西才能開啟時空之門。」
「什麼東西?」
「鴛鴦扣。」
「鴛鴦扣?什麼樣的?」
「我也沒見過。師父說,鴛鴦扣一分為二,半枚在楚國,半枚在魏國或秦國,你找齊了鴛鴦扣,合二為一,就能開啟時空之門。」
「鴛鴦扣在誰手中?」
「我也不知道,師父提示說,鴛鴦扣不會在平民百姓的手裡。還有一首詩可以助你找到鴛鴦扣。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記住了嗎?」
「這什麼詩啊?」葉嫵莫名其妙,什麼跟什麼嘛,憑一首詩還能找到鴛鴦扣?
這團白光的光亮越來越暗了,「我要走了,你千萬記住,你的靈魂穿到那個時空的楚國,也算是命中注定。你必須完成兩個神聖的使命,才有機會回二十一世紀。」
她著急道:「可是你還沒說什麼使命啊……」
這團白光越來越小,越來越暗淡,「這是機密,你只要安心留在楚國就行了,不要再輕生了。」
聲音消失了,光亮也沒了。
她舉目四顧,白霧越來越淡……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俊臉。
「嫵兒,你醒了?」楚明軒狂喜地笑,見她的眼眸比之前清亮,趕緊摸她的額頭、臉腮,感覺熱度低了,這才放心了一點,「嫵兒,頭還疼嗎?哪裡不適?」
「好多了,不那麼疼了。」葉嫵嘶啞道,喉嚨又澀又疼,口乾舌燥。
他端來茶杯服侍她飲茶,喜不自禁地笑。
她猜得到,這一整日,他守在床邊,擔驚受怕,服侍周到,做盡一切,都是因為愛她。
他如此情深義重,她怎麼還?
————
次日,葉嫵不再發燒,只是還不能吹風,必須躺在床上靜養。
這是楚明軒的命令,她只得乖乖地待在寢房。
又過了一日,她覺得神清氣爽不少,雖然氣色還不好,不過已經恢復了一半的體力。
她正想去瀟湘樓看看,在門口遇到一個瀟湘樓的夥計。
這夥計說,林致遠被晉王府的人帶走了。
她驚疑,晉王派人帶走林致遠幹什麼?難道是為了那晚她和林致遠飲酒一事?
不再多想,她連忙趕往晉王府。
**晉王對林致遠有敵意,這次會怎麼對付他?嫵兒又會如何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