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風大吼著衝到大廳的角落,抄起地上的椅子,砸翻了壓在女友身上的食人魔,又抓起一截斷裂的椅子腿,插進了食人魔的胸膛。他把受傷的玲玲摟進懷裡,兩個人緊緊的偎依在一起。
大廳中央的巔峰對決還在繼續。逃命的人類和追殺的食人魔都停止了爭鬥,用畏懼的目光遠遠注視著這場廝殺。可以說,這場決鬥的勝負決定著這棟大廈裡所有人類和食人魔的命運。
決鬥的一人一魔都快如閃電,憑肉眼只看到兩團黑影糾纏在一起,從地面到牆壁,從他們頭頂上一閃而過。
「別愣著,快反擊!」兩團糾纏的黑影驟然分開,年輕人單膝跪在一張方桌上,衝著發呆的人們大吼。年輕人的胳膊被劃開了一道血口,鮮血淋漓。對面的食人魔卻更慘,脖子上被割開了兩寸長的血痕,暗紫色的血隨著呼吸不斷流出來。
慌亂的人們被驚醒。他們的手裡都拿著防身的砍刀和棍棒,有兩個年輕人還背著軍隊留下的自動步槍。從他們被怪物一路追殺,被變異食人魔的恐怖震懾,竟然忘記了利用手裡的武器去反抗。直到神秘的年輕人大聲提醒,這群人人才猛然回過神,揮舞著手裡的武器衝向對面劣勢的食人魔。
戰局逆轉,十幾隻食人魔變成了被追殺的對象,他們四處逃竄,被憤怒的人群圍攻砍殺。空曠的大廳裡傳來食人魔的慘叫。
變異食人魔瞪著血紅的眼,喉嚨裡發出憤怒的低吼,卻始終不敢反撲向身後的人群。對面的年輕人讓食人魔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在他模糊的記憶裡,弱小的人類是絕不可能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的!
**的雙眼射出冷冽的寒光,逼視著對面那只變異食人魔。他想起了在通州城第一次遇到變異食人魔的情景,強大無比的怪物,有著超強的攻擊力和反應速度,幾乎就是死神的代名詞。
而現在,他卻有足夠的信心擊殺這樣的怪物!這就是進化的力量,那深藏於舊人類基因深處的、無與倫比的潛力!進化的極限是什麼?當所有舊人類開啟了進化的能力,是否就意味著這場滅世浩劫的終結?
變異食人魔俯下身軀,鋒利的尖爪緊扒在地面,爪尖抓碎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深陷進石面之下。
紫色的血從他脖子的傷口滴落,一滴滴的打在碎石中,滴得心都在顫抖。在那暴虐的心中,竟湧出了強烈的畏懼感。他害怕眼前的年輕人,害怕他手裡的刀,對於危險的本能畏懼讓食人魔的心裡產生了一絲猶豫:是撲過去和敵人搏鬥,還是扭頭逃掉?
**卻沒有給食人魔思考的機會。他雙腳重重的踏在桌面,結實的桌面頓時碎成無數小塊。緊繃的身體猶如離弦的飛箭射向對面的怪物,手裡的短刀劃出一道寒光,直取對方的咽喉。
怪物發出一聲怪叫,身體猛然向後倒飛了出去。可惜**的速度更快,灰色的短刀始終懸在怪物頭頂一尺的地方,刀尖猛然倒轉,刺向食人魔的心臟。
兩團黑影再次撞在了一起,又驟然分開。**橫著飛出去三米多遠,在地上翻滾著又爬了起來,在他小腹部出現著一個血紅的腳印。
食人魔低著頭,緊緊的捂著胸口,轉身向大廈的門口逃了幾步,忽然張開了手臂,一股暗紫色的血從胸口噴了出來,濺在透明的玻璃門上。怪物腳步踉蹌的又走出了幾步,終於無力的癱倒在了大廈的出口……
混戰隨著最後一隻食人魔的死去而終結。倖存的人們重新聚在一起,呆望著一片混亂的大廳和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大廈外面的街道恢復了冷清,一群人茫然對視,剛才的經歷猶如一場噩夢。
周小風攙扶著玲玲站了起來。變異食人魔的屍體倒在大廈的門口,暗紫色的血浸透了地面,而剛才激戰的神秘人卻不見了。
「我會死嗎?」玲玲的小腿和手臂都被食人魔抓破了,她無力的靠在小風的肩頭,「嗚嗚」的哭泣著。
「不會的,只是一點抓傷,不會有事的!」周小風緊緊地擁著發抖的肩膀,仰頭望著沒有一絲浮雲的天空,悶熱的風從外面吹了進來,讓人覺得口乾舌燥……
兩天後,周小風佇立在城郊十里外的一片小樹林裡,默默的注視著腳下那一堆隆起的土堆。
褐色的泥土還沒有乾透,在泥土的這下面,有他親手埋葬的玲玲。他無法忘記,玲玲在最後時刻那悲傷又絕望的眼神。他完成了玲玲最後的心願,用一把長刀刺穿了她的心臟,讓黑暗的惡魔再也不能佔據她純潔的身軀,讓她永遠安息於大地。
「你說過,不喜歡悶熱的天氣,想在海邊買一棟小屋,我們可以手牽著手在沙灘上散步。對不起,我找不到海灘,只能找到這片樹林,山坡下面有條清水河,岸邊還有鬆軟的細沙……」兩行淚水從眼眶裡湧了出來,他抬起手,用力的抹去淚水。
「快點,小風,我們要出發了!」
山坡下,一個染著金髮的年輕人向他招手。在沿河的公路上,一隻上千人的隊伍正在浩浩蕩蕩的向西北方向前進。
這是第十五支從城區裡逃出的隊伍,帶領隊伍的是臨時委員會的十二個副主席之一。據說,軍事委員長大人在怪物入城市的當天就當機立斷,開著十幾輛滿載食物的貨車,還有二十輛全副武裝的軍車,帶著幾千人個臨委會的骨幹分子衝出了城區,撤向西部的安全區。
活著的人們在隨後的幾日陸續逃離了城區,只是帶走裝備越來越差,人員也只剩下老弱婦孺。如今的宿遷戰區已經淪為怪物們爭奪的領地,不但有數萬的食人魔大軍,還有數不清的吃人的豹狼。
「再見了,玲玲!」周小風轉過身,把緊握在手心的發卡小心的塞進了襯衣口袋裡,向著遠去的隊伍追去……
孤獨的墳塋在他身後漸漸消失,融入了蔥鬱的森林和山嶺的幕帷,即使燦爛的陽光也無法將光線照射進那片yīn翳的叢林深處。在以後很長的一段記憶中,這樣的景象成為他夢境裡永恆而淒冷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