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西天緩緩滑落,彤雲散盡,大地再次沉入黑暗的世界。**站在荒涼的公路上,望著長蛇般曲折的公路,無奈的歎了口氣。
離開通州城已經整整五天。
三天前他到達了被濃密的叢林和蔓籐包圍的白蒲鎮,卻發現早有大群的食人魔和豹狼分別佔據了城鎮的東南兩邊,進行著一場爭奪地盤的血腥拉鋸戰。
他蹲在一棵參天大樹的頂端,遙望著小鎮的剪影發呆。還記得街區中心有家朱記魚圓超級美味,每年經過都要買上一大包寄回老家。可惜如今物是人非,曾經安逸繁華的小鎮已經淪為怪物的鬥獸場。
繞開了小鎮,沿著荒涼的二級公路繼續西行,到處都是連環撞毀和拋了錨的車輛,公路兩旁雜草叢生,瘋長的荒草有半人多高,行走在路上,彷彿走進了原始世界的入口。遠處的農莊已經消失在荒草與茂密的森林深處,徹底失去了蹤跡。
郊外的野生植物全部煥發了生機,從人類統治的文明世界解放了出來,開始加速生長,幸好還沒有出現城市裡可怕的食人植物。難道深淵病毒已經通過地表滲入植物,改變了植物的生長基因?
荒野的怪物不再成群結隊的出現,偶爾一兩隻豹狼也成了練手的獵物,被他開膛破肚,剝掉了毛皮。豹狼肉都扔了,他沒勇氣吃那堆變異怪物的爛肉,也沒有化豹狼肉為牛肉的神奇手藝,反正乾糧還多,暫時也用不著。
他撬開了一輛大型太陽能貨車,從車頂鑽了進去。睡到半夜,車廂猛然劇烈的晃動起來。從淺睡中驚醒,耳朵貼在震動的車廂裡聽了聽,是食人魔的吼叫聲。
心頭一驚,忽然記起了通州城內小戰士說過的話:「……感染者發狂時並不是沒有意識,他們能感應到一米範圍內正常人類的心臟跳動……」
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是食人魔感應到了自己的心跳?他從車頂的天窗悄悄跳了出去,搖晃車廂的只有兩個食人魔,一個魁梧壯碩身高兩米有餘,另一個嬌小玲瓏,居然是一對男女食人魔。
他抽出了靴鞘裡的短刀,跳了下去……
聽到聲響的男食人魔狂叫著向他撲來,簸箕大的拳頭砸向面門。
他沒有躲閃,把短刀交到左手,也大吼了一聲,揮拳迎擊。兩拳在半空撞擊在一起,兩人同時後退了三步,食人魔身體後仰,「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身後的女食人魔尖叫著衝到眼前,被他一腳踢飛。
兩個食人魔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怪叫著向他撲來。
他搖了搖頭,身體驟然移動,在兩個食人魔之間穿過。
兩刀都紮在胸前,但並不致命。兩個食人魔卻痛苦萬分的倒在地上,彷彿瞬間抽乾了精血,渾身顫抖著翻起了眼珠,一會兒就沒了氣息。
難道刀上有毒?他站在起伏的荒草中,小心翼翼的審視著手裡的短刀。灰色的刀身在月光下灰暗平常,絲毫沒有那個夜晚發出的紫色光芒。難道之前所見只是一種幻覺?在手裡掂了掂,的確很有份量,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它的神奇,一定以為是用劣質模具倒出的工藝品。
遠處傳來了隱約的轟隆聲,彷彿有雷鳴在雲天的盡頭翻滾。
望了望天空,東方已經露出了一抹模糊的亮se。他豎起耳朵,若有若無的轟鳴聲隨著風聲飄蕩在西方的遠空。心中忽然激動起來,加快腳步向西面跑去……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爬上頭頂,他登上路旁隆起的山丘。目光盡頭出現了一座城區,城中炮火震天,似乎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戰鬥。精神一震,沿著山坡向城市跑去。
剛跑了幾步,就看到一輛貨車從城區疾馳了出來,幾個士兵站在後廂朝下面不斷射擊。
一群只高大的蜥蜴怪物緊追在車後,它們長著蟒蛇般的腦袋,眼睛裡閃著凶光,裂開的大嘴裡露出鋒利的獠牙,飛速擺動著粗壯的尾巴,用兩隻粗壯的後肢強力奔跑著。
飛射的子彈打在褐色的角質皮膚上又崩落在地面,只有幾顆淺淺的鑽入了硬皮;而更多的子彈卻被怪物快速揮動的前爪撥擋開,激起連串的火星。
「什麼玩意兒,能擋住子彈?」**站在山坡上,凝視著怪物不斷揮舞的前爪。遠方的景物被無限放大,每一個細節都變得生動清晰起來。在怪物的前爪到肘部,有一層彎月似的灰色的骨片,怪物們就是用骨片當做盾牌,擋住了飛射的子彈。
「刀爪怪!」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軍車越過路中央的大坑,劇烈的顛簸把一名小戰士甩下了車。車子急剎了一下,又再次開動。幾隻刀爪怪從半空躍下,爭搶的抓住小戰士的身體,瞬間撕成了幾塊血肉,濺起一片飛散的血霧。
怪物們都停了下來,趴在地上啃食著搶來的新鮮血肉,只剩一隻沒搶到食物的刀爪怪還在瘋狂追逐著汽車。
**站在山坡,望著飛馳而來的汽車,一顆心懸了起來。
在軍車的前方是一個十字路口,如果繼續前行,不到兩百米就有一棵大樹橫在路中央截斷去路。如果向山坡這邊行駛,也會被廢棄的車流堵在半路,只有朝右轉才是唯一能逃生的路線。
可是瘋長的荒草和樹木完全遮擋了公路兩邊的視線,除非是站在山坡上,否則根本看不到公路四周的全貌。
果然,汽車絲毫沒有減速的痕跡,在接近路口的時候才忽然側滑,漂亮的漂移到左邊的路口。司機的駕駛技術十分高超,可惜判斷錯了逃亡方向,開進了一條死胡同。
怪物仍然緊追不捨。凝固的車流橫在了公路上,軍車在撞車的一刻飛下公路,在荒草灘中衝出了幾十米,終於翻倒在一堆亂石林立的高坡上。
緊追的怪物發出興奮的嚎叫,奔跑的身體猛然竄起三米高,跨出六、七米的距離,躍下公路。
「分散射擊!」有人在大喊。
倖存的士兵從廢棄的卡車裡跳了出來,向逼近的怪物發起一輪齊射。刀爪怪俯下身軀,在草叢中靈巧的躲避著。
「營長,我看不到它!」一個年輕的戰士舉著自動步槍,瞄準器中卻看不到怪物在哪裡。一道不易察覺的波紋從起伏的荒草中盪開,朝他身後衝去。
「小心,在你後面!」營長端著衝鋒鎗向小戰士跑去。草浪吞沒了一切,戰士只發出一聲短促的呼叫,整個身子便沉入了荒草深處。
「小張!」營長衝了過來,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喊。在小張消失草從裡,一道深深的拖痕延伸進草叢深處。
「以我為中心,集中防禦!」營長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眼圈發紅的大喊。
分散開的戰士重新集結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圓形,舉著槍對準荒草深處。
**趴在山坡頂,望著距離幾名軍人五十米外的草叢深處,一隻刀爪怪正用肘臂的灰色骨刃輕巧的劃開小戰士的肚子,從噴濺的熱血裡掏出腸子和內臟,張開血口生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