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一個星期了,盛凌止和盛婠以及藍狄安全離開了倫敦,回到國內。
而與此同時,消失多時的盛凌然究竟在執行什麼秘密任務呢?
美國,「東亞集團」總公司大廈對面的一棟樓房的其中一套房子內,約有兩百多平方,共有十一個人,有男有女,這些人或是坐著看報紙,或是看電視,或是看電腦,或是玩手機,又或是站在窗前監視對面大廈的所有情況。看似相處得很和諧,卻隱隱籠罩著沉重的氣氛丫。
千萬別小看這十一個人,這裡面可是聚集了聶家、藍家、於家以及盛家的眾多精英。盛凌然、聶謙和盛柯以及盛梟也在這隊人裡面,不過他們都被盛柯易了容,容貌上一時難以辨認出他們各自的本人媲。
顯然,這並不是一支正式編製的軍人隊伍,又或者說,這次的任務不是上面派落下來的,而是這四個家族第一次私下聯手的秘密任務。
聶謙的表哥聶澤有些等不下去了,走到站在窗前監視的盛凌然身旁,低聲詢問道:「東家,你看我們都在這裡守株待兔快一個月了,林雅還是老樣子,也不見白狼組和它的人行動,這消息可靠嗎?光是這樣漫無目的地等下去,太難熬了!」
盛凌然是這支十一人小隊的隊長,也是這次行動的主腦領袖。「東家」的稱謂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在這次任務裡,能不用真名的,就絕對不會用真名,好讓事過之後不留痕!
盛凌然的左眼戴著特殊的望遠鏡片,做遠程監視極為方便,卻很傷眼角膜的。
盛凌然看了對樓的「東亞大廈」好一會,發現林雅並無異樣,才撤回了監視的視線。挺俊的骨架子懶散地斜靠在落地窗前,看著聶澤,笑道:「再耐心等等吧。林雅對那些人來說可是一個不得不剷除的障礙,以它的規矩,不擇手段也要保住這個秘密,他們容不得林雅活下去,遲早也會動手的!!」
「可林大凡的那張磁盤不是已經被蕭決毀滅了?」聶澤不解了。
「誰知道林雅的手上有沒有備份呢?又或者,以前她偷偷看過呢?這些,都會成了節外生枝的意外,像它這樣的家族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節外生枝!」盛凌然又是輕鬆一笑,整個人看起來慵慵懶懶的,在窗外陽光的渲染之下,煞是愜意悠然,似乎能讓房子裡沉重的氣氛,為之一鬆。
盛凌然的話帶著莫名的感染力,三言兩語間就打消了聶澤的不耐煩,安撫人心的手段甚是一流,只不過眉宇之間難掩疲倦之態。
是的,盛凌然很累,從盛凌城死後,從他15歲參軍後,他就一直過得很累。或許,盛凌然比盛凌止更適合當「紅鷹」特種部隊的隊長,但盛凌止卻比盛凌然更適合當盛家的掌權人,因為,盛凌止要比盛凌然更有野心,更能讓盛家走得更遠!
盛凌然最近時常在想,幸好將來繼承的人是盛凌止而不是自己,要不然,以後非得累死不可。
因為在這裡很悠閒,白狼組的人還沒出現,他們這些人也沒目標可幹。所以盛凌然隨性地和聶澤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不知不覺就扯到了將來的人生上了,「你將來的人生,想要怎麼過?」
「當然盡全力輔助聶謙,讓他、讓聶家走得更遠,爬得更高!」聶澤回答得擲地有聲,也是理所當然的!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家族的榮耀,就是自身的榮耀!
「哦,那還真是雄心壯志。」盛凌然垂下修長的睫毛,一邊看著手機的屏幕,一邊敷衍笑道,顯然心思全都在手機上面了。
「那東家您呢?你將來的人生有什麼計劃?」聶澤還來了勁兒了,很是好奇盛凌然的將來人生計劃,畢竟盛凌然可是大名鼎鼎的盛家二少,非平常之人,將來也注定是干非平常之事的!
「我?」盛凌然目光一閃,看著手機屏幕上那乖巧可人的少女,睡容像天使般,美好又單純,讓他無比愛慕、嚮往。這是盛凌然趁盛婠睡著的時候,偷偷|拍下的照片。看著盛婠,盛凌然突然就笑了,眉宇間的疲倦也被柔情化開了,語氣之中有了些許期待:「我希望自己能夠在40歲的時候退出這個圈,和我最心愛的女人離開a市,過上平凡的人生。」
說完,盛凌然低下了頭,豐厚的嘴唇含笑吻上手機屏幕上的清麗少女。陽光朦朧了他臉上的五官,但身上那股子氣質卻越顯出眾、氣派,非常地好看!
身旁的聶澤看得有些呆,也聽得有些呆了。他從沒想過,盛凌然將來的人生計劃竟然是如此平凡的!盛凌然可是盛家二少,他有資格也有資本走得更遠更高,可他……竟然自甘平凡,簡直是暴殄天物,這不是親手將自個兒的前途都毀了嘛!
又看了一會兒手機,盛凌然直接撇下神遊發呆的聶澤,往聶謙那兒走去。坐在聶謙的椅子對面,單手托腮悠悠然地看著他,問道:「怎麼?還在查你弟弟聶羽失蹤的事情?」
「聶羽明明失蹤了三個多月了,可警方和學校那邊卻一點兒消息也沒有透出來,顯然背後是被人控制住了,要不是我這次來美國做這個任務,恐怕還不知道要多久才會發現聶羽的失蹤!」聶謙不停地「辟里啪啦」地敲打著電腦鍵盤,緊鎖的眉頭證明了他正在極力控制住心裡的焦慮。
聶家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已經讓聶謙忙得心力交瘁了,再加上這次四個家族的私下聯手合作,他更是不能有一絲怠慢,突然發現,要獨自一人扛起整個家族,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聞言,盛凌然也意識到失態的嚴重,皺了皺眉,輕聲地問:「能不能查到什麼線索?」
聶謙搖頭,眉頭都快要糾結到一起了,凝重歎息道:「我有一些頭緒,但還不明朗。現在我只能先把我們目前這個任務完成了,才能著手調查聶羽的失蹤!」
「聽起來,有點腹背受敵的感覺。」盛凌然喝著杯中的清水,寡然索味,苦中作樂。
聶謙聽了,也跟著苦笑了起來,沒法兒,有些事急也急不來,比如他們這次的行動,又比如聶羽的失蹤。
這時候,接替盛凌然監視「東亞集團」情況的盛柯突然驚呼了一聲,引起了房間裡待命的人的注意。盛柯轉過頭來,看向盛凌然,手輕盈一揚,輕聲道:「東家,有情況!」
聞言,盛凌然和聶謙迅速對上了一眼,知道蹲了這麼久,總算來情況了!兩人連忙放下手頭上的活,快步走了過去,一左一右地站在盛柯身旁,均是瞇起一隻眼睛,靠另一隻戴了特殊鏡片的眼睛做遠程監視。盛凌然和聶謙的左眼球都微微發紅了,佈滿了紅絲,顯然這種特質的眼鏡片對他們的眼睛傷害太大,再加上這一個月來,他們基本都是戴著這種特殊眼鏡片過活的,現在連眼睛都會感到痛!
只見,「東亞集團」大廈的大堂門前停靠了一輛豪華版的勞斯萊斯,車門已經打開了,一條修長的腿從車上踏了出來,首先下車的人是形象不修邊幅的古炎。
光是遠遠的一眼,盛凌然驀然渾身一僵,瞬間就認出古炎來了,雖然形象落差了很多,但盛凌然還是認出這個男人就是盛婠15歲生日宴上的那個民俗學者,古炎!
古炎竟然和白狼組的人有關係?
這讓盛凌然無比震驚,甚至覺得前所未有的威脅,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白狼組的人已經對他們盛家張開一個網了!
只見古炎朝車廂裡的人咧嘴嬉皮了一下,接著彎下腰,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很快,車上又下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高領的黑毛衣和黑皮褲,配上一雙厚重的靴子,越發襯托出男人蒼白如雪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絢麗絕美極了,就像一個妖孽!
那是蕭決!
就見蕭決向車廂裡的人勾了勾手指頭,很浪蕩很戲謔的樣子。接著,車廂裡的最後一個人也下車了,那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男人,也可以說是少年,銀白色的夾克加上白色的洗水長褲,英姿颯爽,很乾淨利索。
那少年分明就是天才鋼琴家,朗白!
猛然地,聶謙一拳頭擊落到落地玻璃窗上,裂紅著雙目死死盯著那俊逸翩翩的少年,很多事情都在聶謙的腦海裡串聯起來了,「這個朗白竟然和蕭決是一夥的?那我父親的死,不就是……」
當時聶海就是死在朗白演奏會的舞台上的,現在看來,聶海的死,朗白根本就脫離不了主幹關係!
聶謙還在沉澱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盛凌然則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連忙招呼所有人做好完全的準備,行動要展開了!
就在這時候,聶謙的手機響了起來,低調的鈴聲在充滿壓力的屋子裡顯得尤其地讓人膽戰心驚,猶如鬼來電似的。連聶謙自己也被嚇了跳,飛快拿出手機一看,是一個不明號碼的來電,猶豫了一下,最終聶謙還是接了:「喂?」
「哥……是不是你?你是不是來了美國?快來救我啊,我撐不住了……」手機裡傳來了一把少年的聲音,非常地焦急,而且虛弱。
久違的聲音讓聶謙捏著手機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挑眉追問道:「聶羽?你發生了什麼事?這三個多月你人去了哪裡?」
「別問了,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發現有人要殺我,我僥倖逃了出來……報了警,卻發現那些該死的美國警察,根本就不是在幫我,反倒將我送給對方的手上……我嚇死了,又趁機逃跑了……我試圖打電話給你們求助,但用了很多方法都聯繫不上你們。我去機場買機票回國,可那些工作人員一看到我身|份證上聶羽兩個字,個個臉色都變了。我就知道事情真的不妙了,機票也不敢買就跑了。我這段日子不停地躲躲藏藏,身上的錢快要用光了,再這樣下去,我非死不可了,哥……你想想辦法救我啊!」
因為蕭柔的死,白狼組的人對聶羽下了封殺令,同時也封鎖了聶羽和國內聶家的聯繫網絡,要不是這一趟聶謙也來了美國,聶羽根本不可能聯繫得了聶謙,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聽得出聶羽聲音中的喘氣,聶謙知道聶羽一定是受了傷,身體處於非常虛弱的階段,不由地皺起眉頭,冷靜問道:「你現在人在哪裡?」
「醫院,聖德醫院。我受傷了,只能躲在醫院裡了。可是,那些人很快就會發現我的,我已經不知道能往哪裡逃了……」聶羽劇烈地咳嗽了幾聲,顫抖的聲音透出了絕望!
又聽見聶羽的幾聲咳嗽,接著,手機的聲音越來越小下去了,不出三秒,信號就斷了。顯然,不是聶羽的手機沒電,就是他已經被白狼組追殺他的人,捉到了!
「聶羽,聶羽!」聶謙死掐著手機,喊了幾聲,卻只有一聲聲「嘟嘟嘟」沒有信號的聲音在回應他,一股無力感朝聶謙襲來,不禁頹廢地垂下了手臂!
看到聶謙的反常態表現,盛凌然感到一種事情有變故的不妙預感,緊了緊手上的槍械裝備,耐著性子問道:「怎麼回事?」
看了看盛凌然,又看了看盛柯、盛梟這三個盛家人,聶謙知道他面臨著一個艱難異常的選擇題,是選擇繼續執行這次的任務,還是選擇去醫院解救被追殺的聶羽呢?無論是選擇哪一方,結果,都不會好得哪裡去!
犧牲聶羽吧!繼續執行這個任務,若是成功了的話,那麼,他們聶家的將來必定就能走得更高更遠!可從此,聶謙就要背上殺死親生弟弟的罪孽活下去,這罪惡感,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夠承受的!
解救聶羽吧!那麼就意味著他們聶家要退出這次行動,可是在這種緊張關頭選擇退出,無疑就是要和盛家、於家、藍家鬧翻臉了,這對他們聶家只有害處,沒有好處!
幾乎沒有緩上一口氣,聶謙就已經做好了選擇,他略略垂下清透的眸子,語氣異常平靜地說:「我弟弟被白狼組的人追殺了,我要去救他。」
下一刻,「啪——」地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充斥滿兩百多平方的房子,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盛凌然神色從容地甩了甩手掌,盯著聶謙,冷笑道:「我聽不清楚,你再說一遍看看!」
盛凌然的那一巴掌,把聶謙俊雅的臉龐都打紅打腫了,也把聶謙給打清醒了過來。他舔了舔嘴角上的血腥味,堅定笑道:「我要退出這次的行動。」
「媽的!你在這個時候選擇退出,是耍我們玩嗎?!」盛凌然怒極了,雙目暴出駭人的凶光,發狠似的一腳踢到聶謙的腹部上,猛虎般撲了上去,兩人滾在地上,糾纏在一起,打了起來!「我管你是弟弟被人追殺,還是咋地,你既然加入了進來,就不能臨時退出,這世界上,沒有這麼美的事情!」
「你們盛家沒有人性,我們聶家可是還有點人性的,你要我放著聶羽的生死不管,陪你們完成這場任務,不可能的事!」聶謙手腳並用地甩開了發了瘋似的盛凌然,並沒有還手。畢竟這一次,確實是他們聶家理虧在先!
盛凌然怒得面色鐵青,那雙眉凶悍地豎著,一身的殺氣也釋放了出來,指著聶謙就罵道:「你再說一遍試試看,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我的計劃!」
「你們兩個夠了,再鬧什麼呢?還沒開始行動,就自己人先鬧內訌了?」這裡,就屬盛柯能夠管得住盛凌然了,她一邊攔著理智頻臨失控的盛凌止,一邊看著聶謙,意味深長道:「你想清楚了嗎?你現在選擇退出,是置我們三家人於何地呢?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後果,聶謙當然清楚,這也是他最憂慮的一點。聶謙想了想,斟酌道:「要不,我一個人退出趕去救聶羽,其他聶家的人留在這裡接應你們。」
聞言,這下子,輪到聶謙的表哥聶澤不幹了,毅然搖頭道:「不行,你要退出,聶家的人必須跟著你一起退出,你隻身一人去救小羽,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聶家可怎麼辦?」
這一下,談判完全決裂了,不管怎麼樣,聶家是退出定的了,要是這場任務有個什麼閃失,那麼責任,就會全賴在聶家身上,已經可以想得出,聶家之後的路,絕不會平坦的!
「你們聶家有你們聶家的仁慈,我們盛家有我們盛家的大義。誰也沒有錯,只是彼此身上所承擔的責任不同罷了。你們要退出的話,就儘管退出吧,但這一筆恩怨,我們會記上的,這是背叛。」盛柯要比盛凌然冷靜多了,也深明大義多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而且聶謙的選擇也沒有錯。
只不過,這對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而言,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聶謙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跡,走到盛柯面前,深深地低下了頭,壓抑著強烈的情緒,愧疚道:「乾姐,我對不起你……」
「我都說了,誰也沒有錯,快走吧,救聶羽要緊。」盛柯拍了拍聶謙的肩膀,對於這個乾弟弟,盛柯一向都是照顧有加的,體諒聶謙的難處。可惜這一次,聶謙破壞了規矩。
聶謙等人迅速離開了之後,這一支十一人的小隊頓時就少了三個,這就意味著,人手不夠,已經佈置好的行動計劃,要重新擬定了!
眾人已經戴上的裝備,準備突擊行動了,可這下子聶謙他們一走,計劃全亂了,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在了盛凌然身上,這次行動是他領的隊,必須要他重新佈置計劃。
最後,只好由盛柯來問:「東家,接下來怎麼辦?」
盛凌然也很快就恢復了冷靜,他接下來說的話,是冷血、無情以及狠戾的:「重新擬定計劃吧!必要時候,不用管林雅的生死,只要將蕭決和朗白殺死就可以了,至於那個古炎,能殺就殺,但別忘了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我們要弄垮白狼組,然後,再是它!」
或者聶謙說得沒有錯,盛家確實是一個沒有人性的家族。這一次的集合行動,也不是什麼保護林雅的安全那麼好聽,只不過是利用林雅的存在,將蕭決這些犯罪大鱷給引誘出來,好一次全殺了,做一個了斷!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都易過容的原因,易了容,沒有真實的身份和名字,那麼就沒人能查出這件事情的真實。這次任務確實不是上面派下來的,而是他們四個家族私下的行動,也可以說是一場謀劃已久的暗殺。殺了蕭決,那麼白狼組自然就成了烏合之眾,它很快也會按耐不住要出手的!
盛凌然已經忘記自己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他只記得他已經幹過很多次見不得光的暗殺了,那雷霆的父親雷博不也是他殺的,壓力這種東西,逼著逼著,就沒了。
盛凌然只是在想,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走,那麼40歲他就能退出了,到時候,他希望能和盛婠在一起、和他的小乖在一起,不需要太多物慾的渴求,只需要兩個人平平淡淡地走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