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幾口熱騰騰的稀飯,小女孩乾瘦發黃的臉都熏得紅彤彤的,整個人像蒸熟了一般發熱,一雙眼睛更如黑寶石一般明亮璀璨,實在太燙了,舌頭都麻木了,但她又不敢拒絕盛凌止餵食,只能拉下柔和的淡眉,膽怯叫道:「大哥哥……」
軟綿的童音如飛絮在空氣之中的羽毛一般,柔和細膩讓人心癢又舒服,是孩童獨有的純潔,如宣紙一樣的純白,未經過任何色彩的渲染。
盛凌止只當她是吃飽了,冷酷的俊臉上並沒多大的反應,放下鑲金邊的瓷碗,靠著椅背雙手環胸,如同盛氣凌人的尊貴人物一般,磁場沉銳。幽暗的黑眸子直盯著拘束不安的小女孩看,問:「幾歲了?」
在盛凌止如此犀利的目光注視之下,小女孩單薄的小身子顫了顫,不敢隱瞞,乖乖回答:「八歲。」
「是孤兒?」尾音拉長,是問句,卻依然簡短駭人。
盛凌止的話太過直接尖銳了,小女孩的心抽蓄了一下,明亮的雙眸驟然黯淡,用力攥住身上的被褥,失落點頭:「嗯。」
「名字。」盛凌止就像做戶口調查一樣,尖銳而犀利,優雅又冷酷,毫不放過小女孩的一切事情。
一來一回的問答,聰穎過人的小女孩好像已經習慣盛凌止的惜字如金,才簡短的兩個字,就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乖巧一笑道:「婠。」
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笑起來能有多好看?更何況是一個長期營養不良的小女孩,小小的臉上肌膚黃黃幹幹的,及肩的頭髮如枯草一般毫無光澤可言,除了那一雙彷彿會傾述千百感情的眼睛,燦爛如繚繞在天際那最耀眼的星星之外,這小女孩全身上下真的沒有一絲可愛可言。
可偏偏盛凌止卻怔忡住了,仿若聽到了什麼內容而不能自我,俊美的臉肌肉微微繃緊,聲線起伏,重複又問了一遍:「什麼?」
婉?!
「婠,我叫婠。孤兒院院長說,我的名字只有一個字,沒有姓。」小女孩有些落寞的傷心,她短小的手指笨拙地在空中比劃道,天真的稚嫩:「一個女字……一個官字,這就是我的名字。」
婠,她的名字。從小她就只有這個名字,她會寫的字不多,而這個「婠」字是她寫得最好看的一個字。
「一個女字,一個官字。」盛凌止自言自語地低喃著,黑眸垂下濃密的睫毛遮掩住他眸底深邃的漩渦,他單手托腮,表情是漠然的,再無方才片刻的怔忡失神,眨眼間又恢復他冷酷的光芒。
「以後你就叫盛婠。」沉緩的聲音帶著一道果敢,不得不服從的頑強命令,少年如同她的主宰者一樣,高高在上又掌控住她的一切!
「額……我……這……」到底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忽然被冠上如此高貴若神的姓氏,忽然被賜予了姓氏,忽然有了一個完整的姓名,鋪天蓋地的喜悅讓她連話都不會說了!
盛婠,她叫盛婠,那以後她是不是就是這個大哥哥的……
「我的妹妹。」少年如彈鋼琴般的纖長食指挑起了小女孩的臉,淡漠的闡述。俊美如畫的容顏彷彿鍍上了金輝,遙不可及的雍容、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