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門被推開了,靳濟則快步走了進來,看到楊氏旁坐著,袁在床邊照顧著靳宜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只當是真的沒事,可誰知卻聽聞不僅是燒了一間屋子,靳宜安和靳宜寶都還在裡頭呢,這可讓他的心都懸了起來,眼看著當今聖上有要重用袁理的意思,這個時候可不能讓袁夫婦在靳府裡出事。至於被靳宜安拿住把柄威脅的事情,他倒是看得開了,一個不怎麼在意的姨娘怎麼能跟他的前程相比?
狠狠瞪了楊氏一眼,他先走到床邊問道:「宜安,你還好嗎?可有哪裡覺得不適?」
「女兒無事,父親不必擔心。」靳宜安淺淺的笑了下。
看靳宜安的臉色確實不錯,靳濟則這才稍稍放了心,露出了笑容說道:「沒事就好,若是有什麼不適,一定要及時和父親說。方纔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二妹妹是糊塗了,你萬萬不要往心裡去,為父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懷有這等歹毒的心思,你放心,為父定然會給你個公道。」
聽到「公道」二字從父親口中說出,靳宜安差一點冷笑起來,這麼多年了,父親竟然也會對她說公道了,當初被推進雪堆裡差點凍死的是哪個?頂著烈日受罰的是哪個?
父親只會說:「宜安哪,你妹妹還小,你是長姐,莫要和她一般見識。」
抑或是:「雖說你母親責罰你是嚴厲了些,可你要曉得,她這都是為你好。」
抬眼看了看楊氏,見楊氏鐵青著一張臉正瞪著自己,靳宜安驚懼的轉開了視線。
靳濟則回頭看過去,頓時沉下了臉,咬著牙說道:「我還沒和你算賬,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你不是來看視宜安的。不擔心她身子撐不住?我方才來時看到清雲在外面和一個小廝拉拉扯扯,這成何體統!」府中還有客人在萬一被什麼人看大,豈不是貽笑大方了?
偏偏門外的小樺耳朵靈便得很,立刻就說道:「親家老爺說的沒錯,這實在是不成體統小的可是有家室的了,哪怕是沒家室也不能這麼光天化日的就和女子拉扯,小的也要臉面呢。」
靳宜安忍俊不禁,深深看了一眼袁:小樺怎麼會這般油頭滑腦的?她可不信是跟袁學的,要是跟袁學,只怕會是個陰晴不定的性子。
袁搖搖頭,無聲的吐出兩個字來:齊雲。
想到向來活潑的齊小公子靳宜安笑了,小樺還真是有幾分他的樣子。
可靳濟則就笑不出來了,這小廝竟然還不是府裡的,這可真是丟人丟到外邊去了。
「小樺,」袁終於開了口,「讓你去辦事,你就是這麼給爺辦的事兒?」
「爺,小的是聽您的話去了可沒走多遠就讓這位大姐兒給攔住了,死活不讓小的走,小的也沒轍啊又不敢碰她一指頭,萬一惹出什麼誤會來……小的可不想隨隨便便納妾。」
門外的清雲眼睛幾乎瞪得酸疼,可卻也不能將這個小子的嘴給堵住。
掃了一眼楊氏,袁轉過身來為靳宜安掖好被角,溫聲道:「你且先休息著,我有話與岳父大人說。」
靳濟則臉色一僵,他該不會是要談方才失火的事情吧?
而楊氏更緊張,除了失火的事情,她更怕袁說起何二和明菊。
目送袁出門,靳宜安露出了淺淺的微笑真的,有他在,安心多了。緣分真是個有趣的東西,在她懵懂的時候,與這個被靳宜寶視若敝履的人定了親,當她喪命的時候卻恰恰落在這人面前,然而等她復活了,醒悟了,就生出了離開這人的打算,和靳宜寶兩人,一個苦求不得,一個一心逃離······周周轉轉到了最後,他們卻還是走到了一起,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看他為她擋去風雨。
「太太,人都走半天了你還笑呢。」
草兒的聲音打斷了靳宜安的思緒。
「臭丫頭,若不是心疼你受傷,看我怎麼收拾你。」靳宜安白了草兒一眼,忍不住笑道,「沒想到清秀倒是挺機靈的。」
若不是清秀給靳濟則遞了話,靳濟則怎麼可能會來得這麼快,上一次楊氏要杖斃明蘭時,也是清秀悄悄傳的口信,恐怕楊氏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曾經的大丫鬟,曾經的心腹之人如今正對她恨之入骨。
「沒了夫人,她們的日子可就好過的多,怎麼會不機靈。」草兒偷笑了下●況且奴婢看她那樣子,似乎是有了,這個時候她更是巴不得夫人被再次關起來呢。」
「且看著吧,日後有的是熱鬮呢。」靳宜安說著,不禁微微歎息,再怎麼說這也是她自幼長大的靳府,雖然受過欺凌,可卻也有過快活的日子,她從心底裡不願看到靳府有敗落的那一天。
袁走得並不久,不到半個時辰功夫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他的臉上分明帶著笑意。
「爺看起來高興的很。」靳宜安挑了挑眉,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袁除了將何二交給父親之外,還做了其他手腳。
「走吧,咱回家去。」袁卻不答話,而是讓草兒和木兒收拾起東西來。
直到回了忠信伯府,靳宜安才從袁口中得知了一切。
他不僅將何二交給了靳濟則,還把靳宜寶當初是如何算計他,算計靳宜安,算計鄭羽華的事情也說了出來,旁的不說,靳宜寶拿鄭羽華的名節為要挾,這分明是要靳濟則的帽子換一種顏色,那時的鄭羽華可還是靳濟則的妾侍啊。隨後,他還說出當初靳宜安落崖是靳宜寶所為,一切都是他親眼所見,並且旁徵博引,指責這一切都是因為楊氏為母不良,不能擔當起教導兒女的重任,又暗示靳濟則聖上近來大有更換武將的意思,楊老將軍年紀大了,身子傷病不少,也該致仕了。
這可比其他一切都更重要,令靳濟則不得不提起了心,若是岳家無能,楊氏可就沒什麼用處了,況且他還真怕楊氏把齊哥兒和宜珍也教壞,如今有楊氏犯下的這些錯,他休妻實在合情合理,謀害庶女,縱容女兒行兇,哪怕楊老將軍也不能說什麼。
「信陽侯最小的那位妹妹喪夫三年,她當初要為亡夫守寡三年,如今也要到時間了。」袁笑笑,「她比岳父大人小六歲,人是極規矩,極正派的……」
靳宜安忍不住瞪了袁一眼,有哪家的女婿會給岳父保媒的麼?
袁卻握住了她的手,將那雙纖細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輕聲道:「我是真的怕了。」若不是他到的及時,宜安怕是已經遭了那個女人的毒手,這樣徹骨的恐懼有一次就足夠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況且楊氏對宜安的威脅比靳宜寶更大。
「現在一切都好了。」靳宜安認真的望著袁說,「當初的事情,我從沒有和你說過,雖然你已經猜到了,可我還是想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可我怕你聽了以後會怕我。」夫妻之間,無關痛癢的小事或許可以置之不理,可有些大事卻不能隨便隱而不談,至少她不想對袁有所隱瞞。
「只要不是今天這樣的事情,我就不會怕,別小看爺。」袁擰了擰靳宜安的鼻子,狹長的鳳眼笑得彎了起來,她終於肯對他敞開心扉了麼。
「我那日被宜寶推下山……」
將自己身亡又復活的經過告訴了袁,靳宜安只覺得搬開了一塊壓在心口的大石。一直以來,死後復生的秘密只能深深的埋在她的心底,唯恐被人當做鬼怪,如今說了出來,她才覺得痛快了許多。
「怪不得你前後變得如此之多。」袁恍然,忍不住握緊了靳宜安的手,「虧得你又活了過來,也虧得你醒悟了,否則我如何能娶到
他說的是實話。
靳宜安垂下了眼簾,笑意慢慢爬上了她的臉,袁並沒有將她當做怪物,而是和往日一樣。
「別亂想,你是我妻子,永遠都是。」
靳宜安點了點頭:「我慶幸我活了過來,醒悟了過來,那些屬於我的東西,屬於我的錦繡人生,我都親手奪了回來,包括我的夫君。」
「娘子,你這話有誤,應該說是我將你奪回來的吧?」
終於,完結了……
流風早就打算完結,所以才掛上了接近尾聲的狀態,可從三月掛到五月才算是真的寫完了。
第一次寫古言,親自寫過才知道古言的辛苦,不得不說,奪錦有很多缺陷,讓流風看到了自身的許多不足之處,如果有哪裡讓大家覺得看的不開心了,流風只能抱歉(否則還怎麼辦?),如果大家有哪裡看得合意,流風會很得意的(但願有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