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砸得相當準,更是用了吃奶的力氣砸出去的,那張小杌重重的砸在了靳宜寶正在胡亂揮舞著的手臂上,她們能聽到一聲清晰的脆響,而靳宜寶的手腕則呈現出不正常的扭曲形狀,顯然是已經斷了,手裡的剪刀也因此而落了地。
哪怕是已經癲狂,這樣斷骨的劇痛也讓靳宜寶無法忍受,她愣了下,隨即抱著自己斷了的手臂尖叫起來。
叫吧,靳宜安主僕三個都是這樣的念頭,叫的越大聲越好,把人們都叫來吧。
靳宜寶疼得滿頭冷汗,她真想昏過去不再承受這樣的痛苦,可自手臂上傳來的鑽心的疼讓她連昏過去的機會都沒有,一時間倒是沒有餘力去對付靳宜安了。
若是這樣的話,倒是有機會……草兒看看靳宜安,又看看窗口,她想從窗口爬出去求救,可又怕木兒一個人對付不了靳宜寶。
靳宜寶在地上翻滾了一陣子,忽然想到靳宜安就在面前,劇痛頓時全都轉為了恨意,她為什麼會受傷?都是因為靳宜安!這麼想著,她就覺得傷不那麼痛了,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左手撿起剪刀向靳宜安擲了過去。
「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殺了靳宜安,一定要殺了靳宜安!靳宜安不死,她就永遠別想過好日子!她不是來害人的,是靳宜安殺了她,所以她是來報仇的!都是靳宜安欠她的!
「小心!」
幾乎是和靳宜寶同時,草兒揮手打掉了剪刀,而木兒則是轉身擋在了靳宜安身前。
明晃晃的剪刀遠遠的落到了一邊,草兒這次不敢大意,飛快的跑去將剪刀搶先拿在了手裡。
靳宜安這次是真的嚇到了,臉色發白,連聲問道:「草兒你怎麼樣?傷到手了沒?」她看不到草兒究竟傷得如何,木兒死死將她攔在身後,越是看不到她越是擔心,草兒可是用手去擋的啊。
「太太不用怕,奴婢好的很,只是稍微劃開一條口子而已」草兒故作輕鬆的笑道,「回去擦點金瘡藥,連疤都不會留的。」
她的手背在身後,暗紅色的血一滴一滴無聲的落地。
她知道自己若是說半點傷口也沒有,太太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所以只說受了一點小傷。
失去了剪刀,靳宜寶並未放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是定要將靳宜安斃命不可了。四下張望一番,她的臉上浮現出張狂的笑意,不顧身上手上的痛楚衝向了榻前。
一見靳宜寶臉色變幻,草兒便知不妙-,當她看清靳宜寶的目標後,全身的汗毛幾乎要倒豎起來。
靳宜寶衝向了榻前的火盆。
外面風大雪大,靳宜安又是有孕之身木兒特地讓人燒了熱烘烘的火盆放在房裡,現在,那火盆裡紅彤彤的炭火幾乎將她們的血都要點燃了。
也不知靳宜寶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用那只尚完好的手與斷臂一起用力,竟然捧起了那黃銅火盆,立刻就有焦糊的氣味散發出來,那是靳宜寶的手被燙傷所致,只是靳宜寶現在哪還在意這個,她哈哈大笑著將火盆向靳宜安方向拋去。
看到靳宜寶去端火盆,靳宜安就飛快的躲,只是房間狹小,如何躲得過去?腳下一個趔趄,幸好木兒網扶住了她否則這一跤跌在地上,怕是會出大事,隨後木兒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而火盆裡的炭火也如天女散花般的落了下來。
「木兒你快起來!」靳宜安用力推著將自己擋在身下的木兒,她分明聽到了炭火打在木兒身上的聲音和木兒強忍疼痛的悶哼聲,她不是沒試過這種滋味怎麼會不知道燙傷的痛苦。
木兒咬緊了牙,後背火辣辣的疼,饒是冬天穿衣較厚,可再厚也擋不住燃著的炭火,更有零星碎屑濺進了衣領,緊緊貼在她的脖子上,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動,她若走開,那個瘋子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飛散的炭火落到了木兒的身上,也落到了榻上,以及旁邊的桌布,遠一些的帳子上……
靳宜寶看著一片狼藉的房間,呵呵笑了起來。
草兒終於逮到機會猛地撲上去,將靳宜寶重重的撞倒壓住,為了不讓靳宜寶有力掙扎,她甚至扼住了靳宜寶的喉嚨。
然而靳宜寶卻渾然不覺,仍舊呵呵笑著,兩眼看著靳宜安,嘴裡含含糊糊咕噥道:「燒······燒死你……燒死你這個妖精······」
淡淡的煙霧已經從帳子上升起,帳子是最易燃的,被炭火一點,已經有火苗竄了起來。
「快滅火!」草兒驚呼道,她壓著靳宜寶半點也不敢移動,靳宜寶已經瘋了,現在不管不顧一心只要太太的命,她若是鬆了手,靳宜寶定然還是會撲向太太。
木兒隨手抓起榻上的靠枕衝向了燃著的火苗拚命拍打,可不僅是帳子上,還有床上,桌上,火已經燒了起來。
靳宜安也動了起來,她不敢跑得太快,只能盡快走到桌邊,將燒了半截的桌布扯下來,不等她將火踩滅,另一邊榻上的火勢已經漸漸大了起來。
草兒急的眼淚幾乎要流了出來,看到靳宜寶竟然還在大笑,頓時重重的甩了她七八個耳光,直打得她兩頰紅腫,嘴唇也破了。
「是這裡?」
「什麼味道?」
「有煙,著火了!」
外面傳來了說話聲,讓靳宜安主僕三個心裡頓時狂喜起來。
木兒也顧不上去扑打越來越旺的火勢,而是扯開了嗓子喊道:「救命啊!失火了!快來人啊!」
紛雜的腳步聲頓時衝向了這邊。
「爺,門鎖著呢。」
「讓開。」
簡單的兩個字,聲音低沉,隱隱有種能讓人安心的感覺。
眼淚從靳宜安眼中溢了出來,是袁來了!
袁本是在前院男賓處,只是心神不寧的很,聽小樺回來說見著靳宜寶了,而且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的樣子。那是個不擇手段的狠毒女子,當初就敢勾結柳齊閔謀害他和宜安,如今看到宜安定然是不會懷有好心的。心裡反覆想了一陣子,他定不下神,便尋了個借口逃了席,想要親自叮囑靳宜安一番。
誰知到了女賓這邊卻聽說靳宜安去休息了,而令他不安的是靳宜寶也不在。
趕到的時候,他聽到了靳宜寶癲狂的笑聲,更嗅到了煙火的味道。
當他飛起一腳將緊鎖著的們踹開時,房裡的情形讓他全身的血都凝固了,火苗已經連成一片,靳宜安被木兒扶著站在小小的一片空地上,草兒身下壓著狂笑不止的靳宜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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