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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84 敬茶 文 / 月雨流風

    難射轎門,跨馬鞍,邁火盆···…靳宜安眼前是一片鮮艷的紅只能聽到四周的混亂的說話聲,只不過一方紅帕子而已,卻讓她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我在呢。」

    一個壓得極低的聲音忽然傳進耳中,是袁的聲音。

    靳宜安心裡一喜,視線向下轉出,透過蓋頭的縫隙,她看到自己身旁有一雙穿著嶄新皂靴的大腳,心裡不知怎地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這就是他的妻子了,從今天起,他就要牽起她的手一直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這個簡單的認知讓袁心裡生出了淡淡的喜悅。再看一眼身邊這個穿著大紅嫁衣的人兒,纖細的身子彷彿風一吹就會飄走的樣子,他不禁眉頭微皺:怎麼還是這麼瘦,草兒木兒那兩個丫頭這半年來都做什麼了?

    拜過堂,被簇擁著進了新房,坐在床上,耳邊響起了女眷們的議論聲,靳宜安知道在場的都是忠信伯府的親眷之屬。忠信伯府算得是世家了,雖無法和那傳承數百年,屹立數朝不倒的大世家相提並論,但也經了四五代,和朝中各方權貴都有或遠或近的關係,本家也是人丁興旺。

    這正是父親所欽羨的,也是他一心要攀上真正權貴人家的原因。因為隔著一層蓋頭,靳宜安毫不掩飾的輕蔑一笑,靳府自她的祖父靳老太爺算起,才算是真的興旺起來,先前不過是普通的書香人家,並沒有出過什麼高官直到靳老太爺步步高陞做上了正二品,她的父親靳濟則又找了個好岳家,順風順水的升到了如今的位置。父親最重的就是規矩,就是靳府的面子,生怕被人嘲笑自己是寒門,生怕被人嘲笑自己是爆發之家。

    過了初時的拘謹後,議論聲漸漸多了起來,靳宜安可以聽得出來,在場女眷多是對這門親事不滿的。無論如何袁這樣一個伯爵府的嫡次子,而且還是有官職在身的大家公子,娶一個庶出女子為正妻,實在是有些不般配。

    「早就聽說弟妹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兒,瞧這一身衣裳,我這輩子都做不出來呢。」

    忽然,一個帶著淺淺笑意的聲音響起來,這話一出口,議論聲頓時小了許多,似乎眾人都對此人有所忌憚的模樣。

    會稱呼自己為弟妹的····…難道是袁大哥袁理的正妻安陽候之女王氏?靳宜安飛快的想起了草兒曾介紹過的話來,袁理的正妻王氏乃是安陽候最小的女兒,十七歲嫁給了袁理為正妻,如今已經二十四歲,育有一女,並無嫡子,喜歡高聲說笑,言談極爽利,且並不是個好欺哄的主兒。

    然而,卻又有人輕笑一聲咕噥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女紅針黹過得去便可,又不是繡娘,做那般出色有什麼用?」

    「不想三嬸娘這般看得開並不在意女紅之好壞呢,照三嬸娘這麼說來,想是不會敦促四妹妹做女紅的,不知四妹妹如今是否還會將牡丹繡成菊花?」

    被稱作「三嬸娘」的女人連忙否認:「理哥兒媳婦真會說笑,你四妹妹女紅上雖不如哥兒媳婦,可也是極不錯的,又一直有人教導著,什麼時候把牡丹繡成果菊花?」這話可不能亂說四丫頭眼看就到了要說親的年紀萬一這話傳出去,有哪家愛挑剔的留了心就麻煩了。

    「原來三嬸娘還請了人教導四妹妹這不還是怕四妹妹女紅不夠出色麼?」

    靳宜安心生疑惑,這位大嫂從一開口就對自己多有維護她們只是素未謀面的妯娌而已,難道只因為她們是妯娌?可靳府裡那兩位也是妯娌呢。想起楊氏和王氏,靳宜安又不禁暗暗搖頭,靳府不像忠信伯府這麼複雜還有老伯爺和繼室在,更沒有繼室所出的子女,可就那麼簡單的兩房人口,卻依舊是面和心不合,楊氏是處處防備著王氏從她手裡撈到好處,王氏則是一心以看大房笑話為樂,見縫就要插針從大房手裡奪

    看出王氏維護新媳婦的態度,原本議論紛紛的女眷們聲音都小了下去,再不像先前那般肆無忌憚。

    「理哥兒媳婦倒是疼你弟妹的很呢,也難怪,如今哥兒總算是成家立業了,過不兩年也要兒女繞膝了呢。」一個尖細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靳宜安忍不住冷笑,這等淺顯的挑撥,她會往心裡去麼?袁成家立業,兒女繞膝,就一定要和袁理奪嗣子之位?袁理一家有沒有一心防備著袁,只憑這一句話她就要起疑心?

    果然,王氏立刻就說道:「我不疼我弟妹還疼哪個?我們爺就哥兒一個弟弟,我剛嫁過來時,他還是個半大的小子呢,如今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了,看著他成家立業,我歡喜都來不及。」

    一陣喧鬧聲由遠及近,有人喊著身新郎來了新郎來了」,聽到紛亂的腳步聲進門,靳宜安罡動,藏在衣袖裡的雙手忍不住握緊起來。

    腳步聲漸近,終於在床前停住,那雙嶄新的皂靴再次出現在視線中,靳宜安屏住了呼吸。

    「請新郎挑起蓋頭,從此稱心如意。」一個喜娘笑著捧著一桿純金打造的小秤桿站到了袁身邊。

    稱心如意麼?

    袁接過秤桿小心的拿在手中,向來只浮著淡淡冷笑的狹長鳳眼此刻凝重起來,眨也不眨的凝視著那方鮮紅的蓋頭,鮮艷的紅綢子,用金線繡著精緻的纏枝蓮花樣。

    他的新娘,他的妻子,他未來孩子的母親······

    袁心一瞬間熱了起來,這是他自己選定的女子,定然會稱心如意的。

    一桿小巧的金色秤桿出現在眼前,小心翼翼的將遮住她視線的蓋頭挑開。靳宜安抿了抿唇,只覺得自己掌心裡都是汗,一顆心卻跳得飛

    先看到的是一身大紅的喜服,袁身材修長,這大紅的喜服更顯得他身姿如畫。

    靳宜安慢慢抬起眼,入眼的是那張熟悉的臉,精緻俊美彷彿神仙中人,在一身紅衣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唇紅齒白,姿容絕世。

    成親了,這就是她的夫婿。

    這會是他的良人麼?

    從那雙彷彿時刻帶著魅惑的狹長鳳眼中,靳宜安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小小的,印在他的眼睛裡。

    「喲,瞧這新娘子多漂亮,新郎官都看呆了!」

    說話聲讓靳宜安回過神來,忙移開視線,臉頰微微燙了起來。

    「請新郎新娘喝合巹酒。」

    袁定了定神,與靳宜安共同接過了以紅線相連從中間剖開的瓠瓜,清亮的酒液在裡面微微搖蕩,蕩起圈圈漣漪。

    巹,味苦不可食,將之從中剖開,以線連柄,新人各取其一同飲。

    酒,釀自稻穀,清冽甘甜。

    用苦澀的酒器飲下甘甜的酒液,自此同甘共苦,患難與共。

    酒已喝盡,而袁的視線始終沒有從靳宜安身上移開。她很美,他知道,可今天的她更是美得讓他無法轉開眼睛,無論是眨眼還是淺笑,哪怕她的呼吸,他都不想錯過。

    「請新郎新娘結髮。」

    說這話的時候,喜娘眼中滿是笑意,她還是第一次伺候這麼出色的新人,無論是新郎還是新娘,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這麼般配的一對璧人,哪個看了不喜?縱使知道這位袁二公子風流紈褲,這一刻,喜娘也強迫自己忘了所知道的一切。

    結髮同枕席,黃泉共為友。

    將兩人的發散開,梳在一起束成髮髻,從此結髮夫妻恩愛不離。

    夜色漸濃,新房裡的女眷們,丫鬟喜娘們也都漸漸退了出去,將這一室的艷紅留與兩個新人。

    紅燭高照,燈花爆了又爆,蠟淚在燭台上高高的堆起。

    隱隱有歡笑聲遠遠傳來,那是賓客們在宴飲。

    「你看夠了沒有。」靳宜安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從進門到現在,哪怕中間那些女眷都全都離開了,袁的眼睛始終都盯在她身上,看得她都快抬不起頭了。

    「還沒有。」袁淡淡的笑了,這的確是他選定的那個女子,哪怕是羞澀的時候,也不會扭捏作態。

    靳宜安漲紅了臉,輕輕地咬著牙喚道:「袁二公子······」

    「還叫『公子,?」袁挑了挑眉,逕自在靳宜安身邊坐了下來。

    靳宜安嚇得一跳,強自鎮定道:「那叫什麼?」

    「叫……」袁說著,忽然隨手從床上撿起一枚核桃,屈指一彈。

    核桃撞在窗欞上,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靳宜安不解的看著袁。

    卻只聽袁冷了聲音說道:「還不走?」

    隨後就聽到窗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還不止一人。

    靳宜安頓時大窘。

    「沒事,是齊家的那幾個小子。」袁不在意的說道。如果他沒聽錯的話,應該是小二小四和小六,說不準趙家那兩個也在。

    若新娘不是宜安的話,齊大哥也會來吧。

    昨日,齊大哥找上了他,他們一醉方休。

    所以齊家前來賀喜的人馬少了一個,齊大公子齊河宿醉未醒,只得由小弟齊雲轉為致歉。

    房內重歸於靜,只有燭光照得人心發燙。

    不知袁究竟要靳宜安改換什麼稱呼,新婚的夜裡,哪怕是風都要暫避的。只是到了夜深的時候,恍惚聽到了一聲壓得極低的抱怨。

    「爺······你還不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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