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邊,袁玓就看到了那抹纖細的身影,他猶記得當初,她毫無生氣的掛在樹上,暗紅色的血就那麼滴到了他的手上。怎麼這麼久了,她的身子還是這麼單薄?是嫡母刻薄,還是當初的傷沒有完全痊癒?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又想到之前在牆外聽到的她的話,藉著靳宜寶的計劃擺脫他?沒那麼容易。
「在下見過靳大姑娘。」
靳宜安正等著小廝和那幾個婆子的消息,誰料沒等來他們,卻等來了袁玓,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失望:袁二公子在這裡,宜寶定是失敗了。失望也只是一瞬間,她端端正正的微笑還禮,順便好奇的問道:「宴席還沒結束,齊公子不在前院,卻來這裡做什麼?」
「來這裡,自然是為了見靳大姑娘。」袁玓勾起了唇角,狹長的鳳眼帶著三分魅惑的說道,「我特意從席間逃出來,為的就是來這裡走走,心想或許能遇上靳大姑娘,沒想到真的被我遇上了。靳大姑娘,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呢?」
被那雙眼睛轉也不轉的盯著,靳宜安不禁紅了臉,暗啐了自己一口,她低下頭避開袁玓的視線說道:「齊公子說笑了,我不過是來尋我二妹而已。」
「我從不說笑,靳大姑娘,你也應對袁二哥的名聲有所耳聞,他房裡可是有七八個妾侍了,你何苦委屈自己?」玩味的看著靳宜安紅了的耳朵,袁玓含笑說道,「在下房中一個妾侍也無,不如靳大姑娘退了親,在下即刻請人來提親如何?」
一旁的木兒瞪大了眼睛,強忍住想要歎氣的衝動,袁二公子這是做什麼?冒充齊小公子調戲姑娘?可姑娘現在已經知道了真相,經此一事,怕是會更加討厭袁二公子了。讓她不解的是。袁玓為何會來調戲靳宜安,難道是為了試探?可他將她和草兒送來的時候,話裡已經透出過要退親的意思了,她跟了袁玓這麼久。對他的品行還是有所瞭解的,既是無意於姑娘,斷不會再和姑娘產生什麼瓜葛。
難道說,袁二公子改了主意,不打算退親?可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繼續冒充齊小公子,將來拜了堂終歸要暴露的啊。
實在是不懂。
草兒在那裡百般猜測。而靳宜安卻被袁玓氣紅了臉,這次可不是羞的。倘若她還不知道眼前此人就是袁玓的話,她還不至於氣成這樣,可如今,她心裡明明白白,這個袁二公子冒充別人見她也就算了,現在還冒充別人調戲她!難道戲弄她就那麼有趣?
「姑娘久久不開口,可是在考慮在下的話?」袁玓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靳宜安的身上。越看,他就越是覺得她實在太過瘦弱了,虧得她有那麼多精神鬧出那麼多事情。
「齊公子錯愛。宜安受寵若驚,」靳宜安咬了咬牙,仍舊微微垂著頭柔聲說道,「宜安一個女子豈能左右得了父母之命,記得齊公子和袁二公子是至交好友,若是齊公子有心,那就煩請齊公子說服袁二公子退親吧。」冒充齊公子調戲我,我倒要看看你會如何作答。
僵站著的木兒已經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了。
沒想到靳宜安會這麼回答,袁玓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靳大姑娘可真是會擇良木而棲。」她分明是在故意氣他。看似柔順,實則不馴,他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脾氣了麼?這脾氣還真是有趣啊,至少不會乖乖的低頭吃虧。
「哪裡,不過是順從齊公子的意願罷了,還是說。齊公子方纔的話只是說笑?」靳宜安輕輕扯了下嘴角,擇良木而棲?他怎麼不直接說她朝三暮四見異思遷?
「我說過了,我是從不說笑的,姑娘放心,我定會迎娶姑娘的。」說完這句話,袁玓退後幾步拱了拱手,「在下告辭,靳大姑娘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腳步聲漸遠,直至無聲。
靳宜安緩緩抬起頭,看著袁玓的背影漸漸消失,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究竟是什麼意思?是戲弄她,還是別有深意?他不是有意退親麼,又為何突然說出這種話?還是說,這只是他為了繼續冒充齊小公子而說出的推托之詞?
「姑娘,您還好吧?」木兒小聲問道。
「嗯?我有哪裡不好麼?」
「您可嚇死奴婢了,」木兒拍了怕心口,「您明知道那就是袁二公子,您還故意那麼說,萬一惹怒了他怎麼辦?」
「他冒充別人調戲我,已經惹怒我了。」靳宜安輕哼一聲,「一再的戲弄於我,真把我看做軟柿子麼?若是他當場發作於我,鬧了出來,他和齊小公子怎麼解釋?就算齊小公子允他冒名見我,怕是也不會允他冒名調戲我吧?」
「可您這樣做,怕是會讓他惱了齊小公子啊。」木兒忍不住說道,「您和他訂了親,卻還要應下齊小公子……」
「他們不是至交麼?齊小公子都能幫著他騙我戲弄我,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分?倘若真是生分了,那也只能怪他們自己好端端的互換姓名。」對於幫著袁玓欺騙自己的齊雲,靳宜安可不是一點脾氣沒有,不想再說那些,她往聽松閣裡望了望,袁玓都走了,宜寶什麼也做不了,也該出來了才對,怎麼會耽擱這麼久時間?
真是一筆糊塗賬啊。木兒也搖了搖頭,轉而看向了聽松閣。
半天,她們才看到一個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大姑娘,不好了……大姑娘……」婆子氣喘吁吁的跑到靳宜安跟前停住了腳,白著臉說道,「二姑娘她,她……」
靳宜安心裡升起一絲疑惑,宜寶沒能攔住袁二公子,不早早的出來還留在裡頭做什麼?難道她還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見婆子抖抖索索說不明白,木兒瞪了她一眼,問道:「二姑娘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二姑娘她,二姑娘她和表少爺……」
柳齊閔?他不是已經被打暈關了起來了麼?靳宜安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不會是他們兩個……
「二姑娘和表少爺……他們,他們睡到一張床上去了……大姑娘,如今可怎麼辦?」婆子快哭出來了,這叫什麼事兒啊,他們好端端的在聽松閣做事,偏偏二姑娘要跑進來,攪得大家不得安寧就算了,可現在別說安寧了,出了這檔子事,連差事都要丟掉,怕是小命都不保。
「我也做不得主,這次只能報給母親做決斷了。」靳宜安只覺得有些頭痛,宜寶是絕對看不上柳齊閔的,想來這件事怕是和袁二公子脫不了關係吧?怪不得他走了半天都不見宜寶出來。
一聽要報給夫人,婆子眼前一黑,差點倒下來,若是讓夫人知道了,他們還能保得住命嗎?撲通一聲,她就跪下了,緊緊抓住靳宜安的衣擺哭求道:「求大姑娘給奴婢們留條活路……這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奴婢們可就沒命了啊。」
「這……」靳宜安遲疑了下,宜寶怎樣都無所謂,可這幾個婆子和小廝根本就是遭了無妄之災,好端端的幾條人命總不能說去就去了。微微歎了口氣,她問道:「你來的時候,他們醒了沒有?」
「表少爺醒了,好像是喝多了,二姑娘還沒有醒。」聽出靳宜安軟了的語氣,婆子連忙答道。
已經醒了一個,若是都沒醒來的話,只消趁快把他們分開,為了保命,這幾個人也絕不會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的。靳宜安只覺得頭更痛了,只得繼續問道:「看見他們兩個的只有你們吧?」
「還,還有二姑娘的兩個丫鬟。」
就知道少不了她們。靳宜安咬緊了唇,太陽光**辣的打在身上,可她哪有心思顧慮那個。
良久,她緩緩的說道:「如今也只有這樣了。」定了定神,她對婆子細細交代了一番,自己則是帶著木兒快步往鳴麓院走去。
一切,只能由楊氏來決斷了。
回到廳上,大家還在說笑,楊氏和王氏正在一旁為常老太太布菜。
靳宜安招手叫過清秀,小聲說了幾句,清秀臉色一變,連忙跑去了楊氏身邊。看到楊氏的臉色難看起來,靳宜安抿抿唇,緩步踱到了旁邊空無一人的偏房裡。
過了沒一會兒,楊氏就來了,一進來就低聲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明白!」
「母親息怒,宜安也是剛聽說,二妹妹她讓人假冒宜安的名義去前院請了袁二公子去聽松閣,宜安心生疑惑,連忙讓人去尋二妹妹,卻得知她也去了聽松閣,宜安實在不敢隱瞞母親,只能趕來報知母親。」
楊氏的臉沉了下來,沒想到宜寶竟然還沒死心!只是,這死丫頭的話做的准麼?還是說,她在打什麼鬼主意?
「母親如若不信,也可召來傳信的婆子詢問,宜安只是怕耽擱了時間。」靳宜安輕聲細語的說道,「母親是明白人,宜安也不瞞母親,宜安只是不想丟了忠信伯府的親事。雖說袁二公子的名聲差些,可畢竟也是伯府的公子,宜安嫁過去就是正妻,憑是誰也越不過宜安去的,也算得上是一門極好的親事了。」
這話倒是不假,楊氏微微點頭,靳宜安犯不著這個時候來騙她,宜寶有沒有讓人去請袁二公子,有沒有去聽松閣,她讓人一查便知。(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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