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玓本想藉著給常老太太賀壽去見靳宜安一面,既然決心娶她,自是要和她解釋清楚他和齊雲的關係,免得她再一口一個齊小公子的叫著自己。
卻哪知道……
原來她早就知道!
想到先前種種,袁玓明白了過來,那時,靳宜安怕是在耍自己玩吧?虧他一個人背後為她的話暗自氣惱。而且,她還說什麼?想將計就計把他推給靳二姑娘?還想自去尋一門婚事?
靳宜安,你休想!
重重的一握拳,袁玓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並不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全盤落入了靳宜安眼中,宜寶正讓人打聽著前院男客的動向,聽聞已經開始勸酒,她笑了。
同樣不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全盤落入了袁玓耳中,靳宜安只讓草兒好好盯緊了宜寶,看宜寶忙前忙後,她也笑了。
或許是受了靳芳雲的教訓,柳依夏今天顯得格外乖巧,哪怕是對上靳宜安,也露出了個僵硬的笑容來,倒是讓到場的女眷頗有幾分詫異,她們可是聽說這位靳家的表姑娘極其潑辣的。
至少在表面上,不論是靳宜安和靳宜寶,還是其他幾位姑娘,大家都還算相安無事。
「姑娘,聽說大姨娘來了!」
草兒的一句話讓靳宜安變了臉色,連忙拉住草兒的手低聲問:「怎麼回事?」
「奴婢一直在外邊盯著那個佳兒,可方才聽小丫頭們議論,說是大姨娘不知為何來了這邊。似乎向著聽松閣那邊去了!」
聽松閣!
那可是安排給男客休息的地方!
靳宜安渾身都抖了一下,引得她身旁的宜淑詫異的小聲道:「大姐姐,你怎麼了?快坐好,還沒結束呢。」
上方的常老太太也留意到了靳宜安的異樣。對翦芳使了個眼神。
翦芳會意,悄悄走到了靳宜安身旁問道:「大姑娘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
不知道大姨娘為何會來,但靳宜安現在已經顧不得其他了。若是大姨娘糊里糊塗闖進了聽松閣,萬一遇上什麼人,那可就糟了。聽到翦芳問話,她忙答道:「是有些頭暈,怕是昨天繡那副百壽圖繡得太晚,今兒又熱到了的緣故,還請翦芳姐姐代我向老祖宗求個情。讓我退下休息片刻。」
聽了翦芳的回話,常老太太皺起了眉,這丫頭身子骨實在太弱,是該好好調理調理了。低頭想了想,她點了下頭。命翦芳送靳宜安出去。
一出正廳,靳宜安再也克制不住心裡的焦急,快步往外走去。
「姑娘,姑娘等等!」木兒拉住了靳宜安,「姑娘冷靜些!」
「再不趕去,天知道會出什麼事情!」今天賓客眾多,大姨娘卻是不知道府裡安排的,也不知道聽松閣是男賓們休息的地方。
「姑娘!」木兒緊緊按住靳宜安,眉頭皺得死緊。「您不能去!咱不是想不通二姑娘想用什麼手段來陷害您麼?奴婢懷疑這就是二姑娘的手段!」說著,她又嚴厲的問草兒,「你確信真的是大姨娘去了聽松閣?」
「我沒見大姨娘,只是聽外邊伺候的小丫頭們說的。」木兒甚少有這麼嚴厲的時候,草兒紅了臉訥訥道,「難道二姑娘想用這個法子騙姑娘過去?」
會是這樣麼?只是讓人把自己騙去聽松閣?靳宜安咬緊了唇。她是關心則亂,被木兒攔住後就想明白過來了,大姨娘好端端的怎麼會去聽松閣那邊,除非有人搗鬼。
「你快去大姨娘院裡瞧瞧,人若是在就好,人若是不在,趕緊打聽清楚去哪兒了!」靳宜安攥緊了拳頭,倘若……倘若姨娘她真的被宜寶騙去了聽松閣,她該怎麼辦?若是去找大姨娘,就正好中了宜寶奸計,若是不去找,恐怕大姨娘就會凶多吉少。
直到此刻,靳宜安才發現自己真的是太大意輕敵了,一直以來,她都沒將宜寶的計謀放在心上,總以為宜寶心思惡毒卻頭腦簡單,卻沒想到宜寶竟然會將自己逼入到這麼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
「奴婢這就去——」
「不用去了!」宜寶的聲音響了起來,佳兒更是攔住了草兒。
靳宜安猛的轉過頭,果然看到宜寶正向這邊走來,對自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大姐姐何必勞動丫鬟多跑一趟呢?」靳宜安眼中的驚怒讓靳宜寶心情大好,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大姨娘不愧是大姐姐的生身姨娘呢,一聽說大姐姐出事,立刻就趕了過去。」
「你做了什麼?!」靳宜安揮開木兒的手,上前一步緊緊攥住了宜寶的手臂,「你快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
手臂上傳來的疼痛非但沒有讓靳宜寶覺得不悅,她反而更加高興了,因為靳宜安終於急了。自打傷癒回府後,靳宜安就那麼冷淡的看著她,一次次的從她的計謀裡逃脫,甚至還反過來陷害她,似乎永遠比她棋高一著,永遠那麼高高在上的看著她!好笑,一個小小的庶女也敢在她面前充長姐的架子?這次,看你還怎麼淡定自如!
「大姑娘,這大庭廣眾的,您的神情好駭人呢。」一旁的瑞兒冷笑著說道,「您這是想要欺負我們姑娘麼?不怕被賓客們笑話?有這功夫,您還不如去聽松閣看看,說不準還能找著大姨娘她老人家呢。」
「你!」
「喲,您不是要教訓奴婢吧?」瑞兒拍了拍胸口,故作害怕的說,「奴婢知道奴婢是以下犯上了,可大姑娘您真要教訓奴婢?奴婢好怕啊……奴婢好怕您耽擱得時間太久啊。」
草兒咬緊了牙,可她此刻真的沒閒心去教訓瑞兒,大姨娘究竟怎麼樣了,姑娘要怎麼做,她心急如焚。
「大姐姐啊,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就沒讓人看著點大姨娘呢。」靳宜寶得意的揚起了下巴,甩開靳宜安的手,笑容滿面的說道,「不過,大姨娘她也實在是太蠢了,簡直跟那次一樣蠢……」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靳宜寶的笑容略略收斂了些,說道,「妹妹我不過是讓人去她窗戶邊議論了一番,就說大姐姐你喝多了被安置在聽松閣,偏偏表哥他似乎對你念念不忘偷偷跟了過去,大姨娘就飛也似的趕了過去呢……」
那樣甜美的聲音,說著那樣惡毒的話。靳宜安狠狠的瞪著靳宜寶,恨不得扼住她的脖子,就那麼將她扼死。
被那有如實質的目光狠狠盯住,靳宜寶心裡一緊,飛快的說道:「哼,總之就是這樣,我已經讓人去請表哥了,就約在聽松閣的客房裡。你若是不去呢,自有人去拆穿表哥和大姨娘幽會的事兒,你若是去呢,好歹能救下大姨娘來,至於能不能來得及在表哥到來之前逃走,那可就要看你夠不夠快了。」
「靳宜寶,我饒不了你!」
丟下這句話,靳宜安轉身就走。
無論如何,那都是生養她的姨娘,又是為了她才被宜寶設計的,她無法坐視不理。
「姑娘!」木兒快步追上去,「您明知道那是二姑娘的計!」
「可我不能不管我的姨娘!」進退兩難,宜寶就是這麼盤算的吧……況且,倘若她真的放任大姨娘被人揭穿,屆時她也會在靳府無立足之地,無論如何都是絕路,她只能選擇拚一拚了。
「姑娘,讓奴婢去!」草兒拉住靳宜安,「奴婢去把大姨娘找回來,您就在這裡等著!」
「不,你去和我去並無區別,全府裡都知道你是我貼身的丫鬟。」靳宜安用力掙開草兒的手。
「不一樣!姑娘!奴婢只是個丫鬟,到時奴婢只說奴婢是趁此機會去勾引表少爺的!」草兒緊緊拉住靳宜安。
木兒也在後面將靳宜安拉住說道:「草兒辦事莽撞,讓奴婢去,一個不甘為奴的丫鬟想要勾引表少爺飛上枝頭,特地趁著今兒人多事雜混過去的……姑娘,這話絕對不會沒人信的!您只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
草兒木兒兩人的話讓靳宜安眼眶一熱,她們能對她如此,她已經心滿意足了,只是她仍然搖頭:「不行,這是我的事,我不能讓你們代我赴險。」
看著遠遠的主僕三個在那裡拉扯不休,靳宜寶翹了翹唇角:「好了,咱們也該走了,還有許多事兒要做呢。」
輕輕合上眼,靳宜寶臉上仍舊平靜,只是她自己知道,方才靳宜安那一眼,已經讓她的冷汗濕了後背。
那滿含恨意和殺意的眼神宛如當初……
也是這樣一個晴朗的日子,也是用了這樣的手段,不過,那時候的靳宜安實在太蠢,根本用不著她這麼處心積慮。就在靳宜安出閣前,她輕而易舉的就將靳宜安騙了出來,一個俊俏的小廝就等在角落裡。只可惜走漏了消息,向來懦弱的大姨娘衝了過來,讓丫鬟拚死拉走了靳宜安。
大姨娘的下場很簡單,也很慘烈,父親是容不下這樣一個不守婦道的姨娘的,所以,大姨娘被當眾杖斃了。
那是她第一次見血,那血因她而流,大姨娘死不瞑目的眼睛在她夢裡回轉了好幾日。後來,她才發現,死掉一個人原來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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