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大登山包中拿出三個勺子,笑道,「來來,挖著吃。」
夏泠音接過勺子吃了一口,清涼香甜的味道便蔓延在了口腔和胸腹間,她仰起頭和兩人的目光對上,都是齊齊豎起了大拇指,「好吃!」
三人將一個大大的西瓜給吃了個乾淨,都是肚子撐得圓圓的,蘇菲亞笑了笑道,「我們晚上在這裡露營吧?我帶了一個折疊大帳篷,雖然三個人睡有點擠,但是你倆身板小,嘿嘿,應該沒問題。」
白櫻桃很興奮地眨了眨眼睛,「好啊好啊!」
這時,手機的響聲打斷了三人的對話,夏泠音掏出手機來歉意一笑,看到來電顯示卻是一愣,然後她走到了一邊接起了電話,「金醫生,什麼事?」
電話那邊的金醫生沉默一會才說道,「前天容剋夫人來問了我關於你血型的事情,問我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聲音微沉,「我說沒有,這樣的血型雖然是千萬分之一,但是也並不是不存在偶然,我說那也許是你們的緣分。」他頓了頓,十指微微緊了緊,「然後她就走了,我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夏泠音雙眸微微一瞇,珀麗兩個字就像一個巨大的謎團,圍繞著層層迷濛的煙霧,讓她看不分明,她的種種舉動究竟是為何,又究竟隱瞞了什麼。
「金醫生你做得很好,還有,你知道的。在必要的時刻我需要你適當,適時地說出這個真相。」
金醫生應了一聲,然後欲言又止,夏泠音聲音中帶了笑意。淡淡道,「你去賭場的事情我誰也不會說,必要時候。我們也可以互相幫助,但是……」她話音頓了頓,語氣變得很淡,「這些都是有前提的。」
「我明白。」金醫生抿了抿唇答道。
現在,他知道她想要什麼,想隱瞞什麼,最終的目的是什麼。她也知道他想要什麼。想隱藏什麼,目的是什麼,兩個人互相有所付出,有所得到,利害相合。這是最好的合作關係。
當兩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且利益不衝突的時候,他們便可以聯手了。就像是兩個閨蜜分享了秘密後,關係會發生質變,也會更加長久一般。而這利益聯手的關係唯一不同的,就是閨蜜的秘密是分享後藏在心裡的,而利益聯合關係裡的秘密,是得到後握在手裡的。
夏泠音看了看周圍的樹木,便聽金醫生聲音低低道,「容瑟爾明天有一個小手術。」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夏泠音頓時明白過來,胸有成竹地微笑道,「我會準備好的。」電話掛斷,她又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之後,走回了雞同鴨講各自聽不懂卻還聊得很開心的蘇菲亞和白櫻桃身邊,「小桃花。給家裡打個電話吧?我們今晚在這裡玩玩。」
「好好。」白櫻桃立馬應著,拿著手機到一邊打起了電話。
蘇菲亞笑著拍了拍夏泠音的肩膀,「你這個朋友真是好可愛。」
打完電話之後,天色便已經有了些許朦朧,她們爬的更高了一下,然後一起坐在山邊看夕陽落下,蘇菲亞拿著相機拍了幾張,感歎道,「好漂亮。」
夏泠音微微瞇了瞇眼,勾唇道,「是啊。」
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麼靜靜坐著,靜靜的和朋友聊著天,靜靜地看大自然的美景,生活總是太忙碌,忙碌得忘卻了人世間還有如此美好的風景,眸光總是太集中,集中得忘了將視線擴散出去,找到一些別樣的美麗。
她一時間有些感歎,視線就這樣定格。
風在耳畔盤旋著,鳥兒自天空中成群飛過,雲朵飄逸,就像古代仕女身著的那一襲雲裳,蘇菲亞在一旁輕輕哼唱起美利國的童謠,曲調悠閒,帶著回不去的童稚,那般的天真而純粹。
蘇菲亞搭起的帳篷在身後如同一個小小的港灣,讓她們三人一同躲了進去。
這是美妙的一天,也是一切改變的前一天,失去與得到,往往在同一個天平上,左邊是失去,右邊便會有同等的得到,反之亦然。
三個少女擠在一個帳篷裡睡到了清晨,但其實夏泠音並沒有睡得很好,早早的,她便起來坐在了外面,身上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眼神看向那朦朧的天際,等待這個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夏天的早晨亮得特別的早,她才坐了一會,便見絲絲縷縷的陽光慢慢照亮了一片天際,如同蛋黃一般沒有熱度的太陽彷彿就在眼前,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怪不得人都說看日昇日落要麼到海邊,要麼到山間,只有這兩個地方看見的太陽,沒有阻擋。
她垂首按開了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時間,凌晨四點三十分。
蘇菲亞輕輕拉開了帳篷的拉鏈,打了個哈欠看向坐在一邊的夏泠音,微微瞇了瞇眼。她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白櫻桃,心中微微一歎,十二歲的女孩子不至於要天真純潔,但至少也該像白櫻桃這樣,不想太多,每天都歡歡樂樂才對。
她伸了個懶腰悄悄走出了帳篷,將拉鏈輕輕拉上,讓白櫻桃繼續沉浸夢鄉。
「summer,日出跟日落都好好看,我差點就錯過啦,你怎麼不叫我一起呀。」蘇菲亞說著坐在了夏泠音的身邊,眼神看向遠處天邊的蛋黃,微微瞇眼笑道,「我在天華國會呆幾個月,山上真舒服,以後我們再來吧?」
夏泠音點點頭,「好啊。」
蘇菲亞爽朗地勾唇笑,「對了,海上游要推遲了,我的那艘小型遊艇被……姐姐借走了,父親說等那艘新型巨輪弄好了之後,洛克菲家族要特意來一次海上游,將各界高層都邀請著,到時候你也來吧?我一個人在那種場合很無聊的。」
夏泠音繼續點頭答應,「好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太陽慢慢升上了半空,八點,九點,十一點,夏泠音的電話終於響了起來,傳來金醫生的聲音,「夏小姐,請快點來市中心醫院一趟。」
——
市中心醫院頂樓單獨病房。
夏泠音將車鑰匙放好,走到了病房前,眼睛眨了眨有些擔憂地四處望望,定格在了容剋夫人和佛萊恩的身上,他們的神色都很嚴肅,夏泠音走過去抬眸問道,「叔叔阿姨,請問是有什麼事情嗎?」
就在這時,病房內的金醫生衝了出來,將口罩一摘,嚴肅道,「容克小姐緊急出血,需要輸血,夏小姐……」
佛萊恩沉聲怒道,「不是說小手術嗎,怎麼還弄成這樣?!」
眾人看著金醫生手上鮮紅的血液都是心內暗驚,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佛萊恩懇切地看向夏泠音,用中文道,「泠音,你和瑟爾血型相同,願不願意輸一點給她?」
夏泠音眨了眨眼睛,故作純真道,「只要我輸血給瑟爾,她就會沒事了對嗎?」
佛萊恩點點頭,「對。」
夏泠音立馬綻開了笑顏,點頭快速道,「好啊,只要瑟爾沒問題就行。」她說出這句話之後便率先轉身,跟著金醫生走進了病房,這句話余留的尾音和前世葉子塵的話語慢慢在腦海裡重疊,交匯,讓她的手有些微的顫抖。
手術室的們被緊緊的關上,阻隔了外面人的視線,金醫生背對著她輕輕說道,「請往這邊來。」
夏泠音微笑跟了上去,將包包裡的一條項鏈拿了出來,然後用右手,緊緊握住。
到了裡面,夏泠音被帶到一個小隔間裡,金醫生親自來為她插上了針管,血液慢慢流出,鮮紅鮮紅。夏泠音低著頭輕輕道,「證據在我手裡,你要做的是提出懷疑,注意,是在佛萊恩的面前,且要選一個安靜的時間,讓他有空仔細思考,然後你就只需按照他的懷疑提出驗dna的事情就行。」
金醫生默默點頭,「夏小姐,請躺在床上,一會您會感到疲憊,可以先睡一覺。」
夏泠音不由的冷冷一勾唇,「你確定我不會睡著睡著就睡過去了?」
金醫生一愣,「什麼?」
夏泠音收回神情,淡淡道,「沒什麼。」她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眼神有些發直,一切,都已經近在眼前了。她輕輕閉上眼睛,一覺醒來之後,是否一切就會改變,是否她的身份就此變化,是否她就此改變了命運的軌跡。
同樣是將自己體內的血液輸給同一個人,但是此刻她卻並沒有那種痛楚,她只是表情很淡,神情清明,彷彿她正在用血液救的不是害了自己一輩子的兇手,彷彿躺在那裡的,不是她此生痛恨的人。
是的,這不是她在救她,只是一場交易。
她要用自己的血換得她想要的東西,例如,那門前的一把通關鑰匙。
一切都不一樣了吧,命運已經在這個路口開始分岔了吧。
夏泠音願意相信,從這一刻開始,她已經不再被前世走過的命運軌跡禁錮,她願意相信,重生後的自己能夠給自己謀一個美好年華。
也能為自己尋一個真相。
時間滴答滴答,如同針管中流出的液體,一點一點,也像命運的鐘聲敲響,走動的秒針卡噠的聲音,一步一步,她閉上眼睛,彷彿走在了一條空空蕩蕩的路上,前面是厚厚的霧,她伸出手想要撥開,於是用力,用力,再用力。
嘀嗒,嘀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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