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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一再錯身彼此脆弱的時分,如果渴望一個吻的餘溫4 文 / Hera輕輕

    宋華楠在床上翻了個身,這一覺怎麼睡怎麼不踏實。胸口一直都是悶悶的,總覺得壓抑的緊,像是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門鈴在叮叮叮的響著,惹得他愈加的煩躁。他從床上坐起來,隨手套了件衣服就去開門。

    是阮琳琅站在門外,手裡拎著保溫飯盒。

    「你來幹什麼?」宋華楠擰了擰眉,不等她回答又自顧自的轉過身去丫。

    「我叫了外賣,特地帶過來和你一起吃。」阮琳琅跟在他的身後,走到桌子邊上的時候,小跑兩步,將飯盒往桌上一放,獻寶似的打開。

    一股香菇的味道迎面撲過來,宋華楠的目光掃過去,果然是香菇牛肉燴飯。他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吃香菇?」

    阮琳琅怔了怔,看了看宋華楠的臉「我什麼時候不吃香菇?」

    宋華楠見她發問,不知道從何回答也懶得回答她。他轉身往洗手間走。邊走邊說「你拿走,我不吃。我不想看到你,希望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媲」

    阮琳琅的動作僵死在那裡。

    「宋華楠,你究竟什麼意思?」她的聲音瞬間跌至冰點。「你究竟為什麼願意和我一起來法國。」

    「你注意,我不是願意和你一起來法國,我只是單純過來散心的,不是為你而來的,是順路。」宋華楠轉過身,在原地站定,伸出手指朝阮琳琅指了指,像是在強調。

    「你在戲弄我?故意把我從j市帶到這裡?」

    「阮琳琅。」宋華楠鬆了鬆脖子,徹底轉過身來看著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狠下心毀掉自己的孩子。」

    阮琳琅抖了抖,她就知道,在j市,宋華楠想要知道什麼他知道不了。是的,她的胎兒不健康,即使那麼小小的在她的體內,就已經被判定不會是個好胎。她抽煙喝酒咖啡不斷,又何來好胎?

    「我從來就不相信笙歌會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皇家有的是視頻資料可以證明當時發生了什麼。」

    宋華楠朝著阮琳琅的方向走了幾步。看著她發青的臉,擲地有聲的說「你以為你在j市還能混下去嗎?帶你來法國,這是我對你在宋家這十幾年來的最後情分,你若不要,你若再敢傷害笙歌,下次我絕不手軟。」

    「哼哼哼……」阮琳琅忽然冷笑出聲。笑的整個身子都在發顫。

    「別不識好歹,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宋華楠,你tm裝什麼情深意重?」阮琳琅一揮手,將兩個飯盒砸到了他的面前。「這些年,別人都以為你對我關懷備至,可是只有我知道,你分明是把我當成了替身。」

    宋華楠瞇著眼,氣氛一下子變得異常危險,彷彿他眨眨眼,就會有迸竄出火花。

    「不吃香菇?愛吃甜食?喜歡粉色?愛玫瑰花……你tm把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癖好都強加在我身上?你是喜歡我嗎?你一直都把我當成了別人!」阮琳琅哭著喊。

    「你說什麼?」宋華楠只覺得頭疼的厲害。

    「少假惺惺了,你以為我是傻子嗎,你以為我感覺不到嗎?」阮琳琅往後退了一步。

    她是個女人,是個女人就注定是有敏銳的第六感。她早就感覺到宋華楠的奇怪。從一開始,他對她的好就像是渾然天成的一樣,可是她明明是他車禍醒來才認識他的。可是在他的口中說出的那些話,總讓她有一種他們已經相識很久了的感覺。

    甚至是她的生日的日子,她從不曾提起他卻也知道……

    她不過是僕人之女,哪兒能抵禦這樣的好?她從不揭穿這些,是怕他收回那些熱烈的寵愛。

    情深意重?如果從頭到尾她不過是一個剪影,又何來的情深意重?

    宋華楠覺得腦子要脹的炸掉了,可是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他抬手撫了撫太陽穴,凜著臉厲聲道,「滾!」

    ?

    林言澈的車子在s市的一家醫院門口停下。葉笙歌還愣愣的坐在副駕駛座上,這會兒連眼淚都不流了,只是坐著,望著前擋風玻璃靜靜的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笙歌,到了。」林言澈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腕,她如夢初醒一般點了點頭。

    林言澈推門繞到副駕駛座的門邊想給她開門,她已經自己下車了。

    笙歌的腳步踉蹌怎麼都穩不住自己的重心,卻一把推開了林言澈伸過來的手。

    「不用扶我,我能自己走。」

    林言澈歎了一口氣,護在她的身側,她愛逞強他知道的。又或者,連脆弱都是有選擇性的,只因為自己不是宋華楠,所以她連依賴都不習慣。

    才剛剛走到走廊的入口,就聽到了盡頭處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仔細分辨,是柳尚綠在邊哭邊喊著媽媽。

    林言澈看到葉笙歌的往前跑了好幾步,忽然又頓住了腳步,整個人停在了原地,他險先就撞到她的身上了。他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肩膀,穩住了自己的身子,也怕她會跌倒在地。

    她的整個身子就像是在痙、攣抽搐,她在壓抑,狠狠的壓抑著自己的情感,林言澈瞥見她的指甲都快扣進自己的掌心裡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搖了搖她的身子。

    「笙歌,別這樣,別這樣。」言澈擒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的扳開了她的手掌,他將自己的手伸過去讓她抓著。

    掐著他吧。

    此時此刻,他不能體會她的心究竟有多疼,那麼就讓他以這樣的方式,來為她分擔一點,疼痛哪怕只有一點。

    笙歌卻鬆開了林言澈,她像是靈魂出竅一般,直勾勾的盯著那扇門,一步一步走的極慢極穩。

    「笙笙,別看,笙笙,別看!」耳邊有熟悉的聲音在迴盪。

    她記得下一秒,她就應該被摟進外婆帶著微微檀香味道的懷抱的,她原本就模糊的眼睛就該被一雙略帶粗糙的手輕輕的覆蓋住的。

    那個老太太啊,自己還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身子,卻緊緊的抱著她,想要給她安全感。

    「那個不是你的媽媽,別看笙笙。」

    笙歌沒理,小小的手掌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狠狠的推開了那遮擋住她視線的手,然後她看到那個可怕的,血肉模糊的母親。一層白布隨之而來,遮擋了這殘忍的最後一面。

    外婆重新將她摟緊懷裡,緊緊的緊緊地,像是傾注了這一生的心疼在她的身上。

    「尋芳啊尋芳,你怎麼捨得把笙笙扔在這個世界上就走了,你怎麼捨得啊!怎麼捨得……」

    外婆就這樣一直循環的叫著笙笙,叫著尋芳,一直到喉嚨發不出一個音節。

    那是笙歌聽過最悲慼的聲音,但是外婆沒有哭,也許是怕加重笙歌的悲傷,即使哽咽到幾近透不過氣來,她還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笙歌從她的懷裡掙脫出來,追著母親的遺體飛跑,所有人都試圖去攔著她,可是她就像是一個爆發了小宇宙一樣,橫衝直撞。

    直到現在,她自己成了醫生,見慣了生死,卻還是會在聽到那個小車輪子滾動的聲音時候起一身的雞皮。

    ?

    笙歌推開了門,一屋子的沉悶,屋內的人除了柳尚綠,都轉過頭來看著她。

    林言澈跟在她的身後,進屋之後他看了看林言清,林言清正半擁著前撲後仰的柳尚綠,他的目光對過來,兄弟倆默契的點了點頭。

    笙歌已經半跪著蹲倒在床邊,她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掃過這張陪伴她度過整個少年時期的臉龐,像是要將這每一條皺紋,每一顆老人斑都印刻在她的心底。

    「為什麼會這樣?」她聽到自己清冷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像是絲毫沒有情感的自己,像是已經麻木的自己,只能發出那樣讓人覺得不寒而慄的聲音。

    「突發性腦溢血。」

    正進門而來的醫生回答了笙歌,他走到笙歌的眼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葉醫生,節哀。」

    笙歌抬起頭,盯著這個她並不相識的醫生,他竟然知道她。

    「s市地震的時候我見過你,女中豪傑啊。」像是看穿了笙歌的疑問,他搶先一步回到。「盧老太太這病其實察覺有一段時間了,她不願醫院通知家屬,我們也聯繫不到你們,所以……」

    笙歌點點頭,又點點頭。

    是她疏忽了,是她疏忽了。外婆明明和她說起過的,她頭疼這件事。是她沒有將這句話聽進心裡,她多該死,身為醫生卻連這點警覺都沒有。

    身旁的柳尚綠聽了這話更是激動地哭嚎起來。

    「你分明是沒有原諒我,分明是沒有。」柳尚綠揮舞著手臂,蹬著腿腳,幾乎是被林言清攔腰拎起來了。「你是什麼媽?什麼媽連送終的機會都不給子女,你怎麼可以這樣……」

    「尚綠!」一旁的葉雲天厲聲一喝。

    「你凶我幹什麼,你憑什麼?」柳尚綠像是瘋了一樣撲騰著又朝葉雲天的方向大吼著「那個人是我媽,是我媽啊!她好不容易原諒我了,好不容原諒我了……你懂嗎,你憑什麼,憑什麼葉雲天。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孝順她,她還沒看我好好過日子,怎麼可以這樣……」

    笙歌只覺得耳邊嗡嗡的響,視線忽明忽暗的。她還是死命的望著外婆,她的手伸過去握住她冰冷手,她手指上的頂針磕在笙歌的手心裡。

    像是被什麼東西捅破了最後的防線,笙歌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這個老太太,她是不是在最後一秒,還在為她碼著鞋底,做著女工?

    「外婆,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她看到小小的自己獻寶似的將手裡的東西遞給眼前的老婦人。

    「什麼啊這是什麼啊?」外婆推了推老花鏡,湊近她的手掌,細細的端詳著「喲,是枚頂針。小y頭,哪兒來閒錢買這個?」

    「爸爸給的零花錢,我省下來的。」

    「我的小心肝,真乖。」她粗糙的手隨即就會滑過笙歌細嫩的臉頰。陽光下她的每條皺紋都在舒展。

    從那天之後,她做什麼針線活都得戴著它。這一戴就是好幾年,笙歌後來說要給她換一枚新的更好的,她是說什麼都不肯換。

    老太太一直都是念舊的人,所以捨不得舊物,捨不得逝去的舊人,執意要一個人守在s市。

    笙歌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一個耳刮子,離開s市之後,她對外婆的關心少了多少?甚至都比不上那個小小的她。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沒有什麼比這更痛苦了,就算是知道宋華楠的離開,也沒有痛的這般的噬心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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