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荷姐,只要你開口,什麼忙都行。」沈紫棠點頭不迭
沈醉則沒有出聲,只管目光灼灼地瞅著林初荷。
「是這樣。」林初荷笑嘻嘻地道,「過幾天,我會為小山居搞一個宣傳的小活動,既然你們打算在縣裡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到時候,我想請你們來參加。」
「你這是想讓我們幫你撐場面?」沈醉抿唇一笑。
「是啊。」林初荷大大方方點頭承認,「行不行?」
「那有什麼不行,反正我是肯定要來的,五哥你呢?」沈紫棠想也不想地答應道。
「閒著沒事兒,來逛逛也行。」沈醉促狹地瞟了林初荷一眼,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可說定了?」林初荷笑著拍了拍手,「老曹那邊還在做準備,等到具體的時間定下來,我會去鎮上告訴你們的。」
「不用那麼麻煩,你平日裡不是很忙嗎?到時候,隨便打發個人來通知我們一聲就行。放心放心,我答應了的事,絕對是說話算數的。」沈紫棠信誓旦旦地大聲道。
這當口,門外傳來一陣微弱的剝啄聲,林初荷走去開了門,就見李氏和趙釧兒站在門外,有點怯怯地問道:「荷丫,你的······你的朋友山長水遠來看你,留在咱家吃頓飯行不?」看來,她們方纔已經在屋外通過與隨從們的交談,知道了沈醉和沈紫棠的來歷。
像他們這樣的皇親國戚,路上的一應起居吃食·都有專人照顧,這樣隨隨便便留在普通老百姓家吃飯,似乎於理不合。但林初荷與他們識於微時,心裡雖然有所顧忌,卻也不想輕易替他們做決定,於是問詢地看了那二人一眼。
沈紫棠想也沒想便使勁點頭:「好哇,整天在府裡吃那些個沒滋沒味的飯菜,真是無趣得要命。從前在金花飯莊幹活兒的時候,吃的雖然簡單·卻也別有一番風味。初荷姐,這春天裡,山上肯定有不少野物吧,我真想嘗嘗呢!」
沈醉卻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姿態:「我無所謂,棠妹想留下來,我們便晚點再回鎮上也使得。」
「五哥你就別拿喬作勢的了,你明明……」沈紫棠還沒說完,就被沈醉一個眼刀掃得將剩下的話全吞了回去,捂著嘴嘰嘰咕咕一陣怪笑。
「那我這就去準備。」李氏見兩人肯留下來,忙忙叨叨地拉著趙釧兒轉身就去了廚房。林初荷刻意忽略了沈紫棠話中特別的含義·也跟著站起身,道:「三小姐和五少爺少坐一會兒,我去幫著我娘張羅一下,若是缺點什麼,也好立即打發人下山去買。」
「不用了。」沈醉出聲制止道,「隨行之中自有照顧飲食的婆子,讓她們幫你娘打打下手。棠妹,你去和邢管事吩咐一聲,就說我們要留在山上吃晚飯,讓他只留下幾個小廝丫頭伺候便罷·其餘人都回鎮上宅子裡去吧,烏泱泱一堆人留在這裡,沒的礙眼·也難免打擾周圍百姓。」
「你幹嘛自己不去?」沈紫棠嘟囔了一句,忽然明白了什麼,拉長聲音道,「哦——好好,我去就我去。」
她說罷立刻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屋子裡頓時只剩下沈醉和林初荷二人,頓時安靜下來。
沈醉沉吟半晌,過了許久·才突然道:「你如今開了小山居·往後生意只會越來越好,手頭有了錢·就不打算去鎮上置辦些田產,修棟大屋·全家人住得好些?」
林初荷抿嘴笑了笑:「的確是有這個打算。不過,一來小山居釀酒,離不得山上這些豐富的物產,二來,寒鳴山景色宜人,空氣也好,我自個兒覺得,倒比人滿為患的鎮上要舒服許多。等過了夏天,若手頭有富餘,我就打算在酒坊旁邊蓋一幢房子,不用太大,全家人夠住就行。喬縣令也打算給山上修一條路,不日便要動工,往後與山下往來也十分便當,不一定非得搬去鎮上不可。」
「這樣也對。」沈醉頷首,頓了頓,又道,「我怎麼覺得,我和棠妹這趟來瞧你,你好像並不怎樣高興?從前一見面就指著我的鼻子罵,眼下卻生疏起來。」
「也不是生疏。」林初荷將鬢邊亂髮別到耳後,淡淡道,「只是身份終究有別,你從前是黑狼寨的山賊,我罵你也便罵了,現在若還敢那樣做,十有**就得背上罪名。我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
沈醉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我回到昭慶王府之後,便與小芳聯繫上,讓他打聽你的下落,這才知道你已經離開了簡家。既然這樣,你和簡吉祥那個病鬼的婚約,也就不存在了吧?」
「嗯?」林初荷抬眼看他。
「我離開小葉村時,跟你說過讓你等著我回來,現在這話仍然是算數的。你只管照顧好你自己和酒坊裡的生意就行,其他的事,都交給我。」沈醉斂去笑容,一句,擲地有聲道。
林初荷盯著他瞧了半晌,突然噗嗤一笑。
「有什麼可笑?」沈醉皺了眉頭。
「一句玩笑話罷了,怎能當得真?」林初荷挑眉道。
「我可是當真的。」沈醉的眉頭越皺越緊。
林初荷與他對視片刻,終究站起來,道:「我還是去瞧瞧我娘準備得怎麼樣。」話畢便開門走了出去。
沈醉當山賊時,兩人之間便橫亙著一條大河般的距離,如今他認祖歸宗,轉瞬便成了昭慶王爺的嫡孫,他和林初荷,身份更是天差地別。距離非但沒有縮短,反而越拉越大,直到遙不可及的地步。
重生在這個將門第看得無比的年代,很多事不得不現實一點。
沈醉望著她離開的方向,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
大半年之前,得知家中有人尋他,他第一個念頭便是逃。既然當初拋棄了他,現在再找他回去,又有什麼意思?他與林初荷匆匆告別,幾個月之中輾轉了無數地方,很多時候,都是孤身一人,身邊連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閒來無事的時候,他便將林初荷教給他的字一遍一遍拿出來反覆抄寫。那些橫平豎直的字跡一點點刻進腦子裡,也逐漸化作濃厚刻骨的思念。他想她,也就在那時做了一個最的決定。
在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他終是回到了昭慶王府,成為年老的昭慶王爺最為疼愛的嫡孫。他沒有一刻將她拋諸腦後′想盡了辦法要回來見她一面,可如今,她就是這樣一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由不得你。」他咬了咬牙,狠狠道。
當天沈醉和沈紫棠留在山上吃了晚飯,趁著夜色便回了鎮上,接下來幾天,想是有許多鄉紳權貴會上門拜訪,恐怕忙得脫不開身,因此,也便沒有再來找林初荷。
小山居這邊同樣是忙得不可開交。
曹廣森領著幾個夥計,著手將林初荷採回來的荼蘼花瓣與木香一起浸入花果酒中,大大小小泡了二十幾壇。林初荷則讓小六子等幾人在小山居的空地上搭了一個花架,挪了幾株籐蔓植物過來,密密匝匝在花架上織成一個綠色的網,然後又上山摘回來更多的荼蘼花瓣,用網兜包了,擱在花架頂端。*記住書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你這到底是幹嘛哪!」曹廣森閒暇時湊過來看了看,完全摸不著頭腦,滿面疑惑地問道。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等我這兒張羅齊全了,你自然會知道。」林初荷扭頭衝他一笑,神秘兮兮地道。
「你可真是······」曹廣森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話鋒一轉,又問道,「你喜歡賣關子,我就由著你,但另外一件事兒,你好歹跟我透露透露唄。那天來那位昭慶王府的五少爺,你到底是咋想的?」
「什麼咋想的?」林初荷手上忙碌著,漫不經心道。
「嘁,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是咋回事,你跟我打馬虎眼,有啥意思哪?」曹廣森大大咧咧道,「你娘心裡擔憂得緊,又生怕惹得你發煩,己人你這是琢磨啥呢,跟我說說,=也讓我心裡底呀!一=『
沈醉他們離開之後,李氏和趙釧兒的確始終不曾向林初荷打聽一分一毫,只是那臉上的疑惑和擔憂,卻實在太過明顯。
「誰跟你是自己人?」林初荷笑罵一句,又淡淡道,「再說,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嘖,你咋這麼老氣橫秋的?」曹廣森不滿地嘬了嘬牙花兒,「那沈五少爺相貌出眾,又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出身,巴巴兒地找上門來,要換做別的小姑娘,非歡喜得瘋了不可!你倒好,該吃吃,該睡睡,你這不對勁啊!」
「你才不對勁兒呢,一個大男人偏愛打聽這些個家長裡短的事,你也不嫌寒磣!」林初荷白他一眼,「我看你精神頭挺好啊,那酴酒釀的如何?我告訴你,這一回為了給小山居好好打響名頭,我可是下了血本兒的,你要是敢給我出岔子,我保管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哎呀哎呀,酒的事用不著你操心。我問了你兩個問題,你都不肯好好回答我,這算什麼事兒?不行,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問題,憋死我了,私事兒你不肯說,這公事上,小山居也有我的一份,你總得跟我說說你打的是什麼主意吧?」
他兜了個圈,又把話題繞到這上面來,林初荷被他纏得沒法,歎了口氣,只得點頭道:「我怕了你了。請問曹師傅,你聽說過飛英會嗎?」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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