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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二章 回京(中) 文 / 醉臥風陵

    世瑤在杭州住了不到三天就準備回去,除了伯琮最不放心的大概就是糧倉,又聽說之前金羅兒提了那麼一句,心裡就更覺得不踏實。

    「你說的倉司有問題,駙馬查了幾天,是怎麼回事兒?」

    金羅兒有些奇怪,「都好幾天了,阿娘怎麼又想起他來了?」

    「只是問問。」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只是聽三姐姐說了那麼幾句。三駙馬為了查那個人連著幾日住在了眠月樓,有人把話就透給三姐姐了,結果三姐姐一氣之下竟然早產了。」

    眠月樓那般香艷的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做什麼的了,世瑤沉聲說道,「駙馬那樣的人,不是能逛青樓的,是什麼人把消息透給你三姐姐的,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被親家奶奶打了一頓板子趕出去了。」

    世瑤點了點頭,「這樣的婆婆才是能穩住家的。可是那個倉司又是怎麼回事,還至於讓駙馬到青樓去查?」

    金羅兒搖頭說道,「那女兒就不得而知了。這件事情在這府上忌諱的很,沒有人敢隨便議論,阿娘若是想知道,把三駙馬叫來問問也就是了。」

    「三駙馬公務繁忙,也沒見著幾回,只是我馬上就要走,少不得要打擾了。」

    「阿娘要走?」金羅兒滿臉驚詫。

    世瑤心中有很多歉意,但是京城才是重中之重,她不能總是留在杭州,「阿娘還會再回來的。」

    金羅兒知道她娘一定會回京城的。但是沒想到能這麼快,「阿娘,女兒再有兩個月就要生產了,阿娘何不在住些日子?」

    世瑤憐愛的摸了摸公主的臉。「阿娘也想守著你產下麟兒,可是你知道的,有些事情阿娘也是身不由己。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什麼事情都不要著急動氣。曾駙馬是個有心的人,有他照顧你阿娘也放心。阿娘身邊有紅玉和折家姐妹,而且,忠厚這次也要跟著我的,你實在是不必擔心。」

    金羅兒讓世瑤說的眼睛都紅了,「女兒就是心疼阿娘,這幾個月百般辛苦,怎麼也得養好身子在動身啊!」

    「這次回京,我必一路緩行。不會受什麼罪的。你別擔心。倒是阿娘有一件事情要鄭重的囑咐你。」

    世瑤的臉一下子變的很嚴肅,這讓金羅兒有點緊張,「阿娘儘管吩咐。」

    「伯琮雖然不是你的親弟弟。但是你要把親弟弟一樣看待。」

    「伯琮很討人喜歡啊,我一直都當他是親弟弟的。」

    世瑤緊緊的握住公主的手。「我是說,將來如果有事,你必須傾盡一切去保護他,就想保護你肚子裡孩子一樣。」

    這話讓公主有點傻眼,她不知道伯琮竟然這麼重要,「阿娘?」

    「別問那麼多,你早晚會知道的。」

    金羅兒相信自己的娘不會做什麼無聊的事情,雖然她搞不懂,但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女兒保證。」

    「這話咱們娘倆知道就行了,不必告訴任何人。即使是駙馬,也不必多提。」

    「駙馬,阿娘不是挺欣賞駙馬的?」

    世瑤的確很欣賞曾駙馬,而曾夤也是個十分聰明的人,正因為聰明,所以才不想讓知道太多。

    「聽我的就是了,三姐姐都不必多說。」

    金羅兒越發的決定摸不著頭腦,不過她還是沒想到伯琮就是她的親弟弟,當然,這種大膽到荒謬的假設,只有蔡攸敢想。

    錢駙馬是個耿直的人,皇后得勢的時候他不曾巴結過,皇后失勢了他也一樣很敬重,對於皇后,他始終都是謹守著從前的禮儀。

    「駙馬不必拘束,儘管坐吧。」

    「謝娘娘。」

    錢江宜離京五年,可是比從前更加沉穩,提調江南水務這種肥差,也是不貪占分毫,皇帝很信任他,世瑤自然是不在話下。

    「娘娘特意召兒臣前來,是為了倉司一事吧?」

    世瑤微微笑了笑,「你猜的不錯,只是我為了什麼要問你也能猜中嗎?」

    錢江宜抬頭說道,「公主因為此事早產,娘娘要問也是應該的,但是兒臣倒覺得,我跟公主之間已經沒有嫌隙,娘娘不至於還要深問。所以,兒臣猜測是跟糧倉有關。」

    「糧食轉運是朝中大事,說是機密也不為過,我若問了,駙馬能說嗎?」

    錢江宜心想著,這皇后是一點都沒變,一句話就說到心坎上了,如果她現在還是皇后,她問什麼她都的說,可她現在已經不是了,他心中也有些恍惚。

    「娘娘若是問倉司舞弊一案,兒臣必然知無不言,娘娘若是詢問糧倉位置和存量,請恕兒臣不敢相告。」

    這才是世瑤認識的錢江宜,凡事都有他的原則,但是,世瑤所關心的並不是什麼倉司舞弊,更何況,還是一個已經破了的案子。

    「駙馬謹守本分我很高興,但是,我關心的確實就是糧倉的問題。」

    「娘娘,請莫讓兒臣為難。」

    錢江宜的樣子讓世瑤哭笑不得,她淡淡說道,「駙馬忠義,我很佩服,我並非一定要知道糧倉的具體情況,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駙馬?」

    錢駙馬覺得他丈母娘要問的問題恐怕都不太容易回答,但是他也不能一再的忤逆了,他只好低著頭,非常輕聲的說道,「娘娘請講?」

    世瑤笑了笑,「前幾年對遼作戰,江南轉運了多少糧草軍服,駙馬可心裡有數?」

    錢駙馬心中感慨,他這岳母果然是比皇帝關係國事的,「對遼作戰的軍需物資名義上是陝西、河北、京畿三路提供的,但是竟有江南水路運往京城的糧食數倍於往年,而且,江南從前只運絲綢進京,那幾年也轉運了許多的粗布。因為不知道其他幾路到底轉運了多少,所以也沒有具體的數字。」

    「連年征戰,按理說應該物件飛漲,但是我一路從被北到南,並沒有發現特別大的浮動。」

    駙馬的腦子也是很快的,「娘娘的意思是說,大軍所需的物資實際上都是出自於江南的。即便不是,也被補充到了三地平抑物價。」

    對外打了四五年的仗,對內還平定了宋江方臘判斷,而百姓基本上沒有受到滋擾,物價也幾乎沒有上漲,世瑤心想,這大概就是蔡攸的功勞了。而糧草軍需的數目,蔡攸心裡也應該最清楚,有他坐鎮陝西,應該能解決不少問題。

    然而,陝西畢竟是不夠富庶,只怕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想要保證戰略物資,還得依靠江南魚米之鄉。

    世瑤點頭說道,「應該是很有這種可能的,至少,糧食應該都是來自於江南,否則,幾十萬大軍的調動,北方糧價早就漲起來了。」

    錢江宜笑道,「還是娘娘睿智,兒臣竟然早沒想到。」

    「所以,你來估算一下,若是宋金開戰,你掌握的那些糧倉可夠二十萬大軍的糧草。」

    宋金開戰這個詞兒錢江宜最近常聽曾夤說起,但是他身處南方時間太久了,並沒有那麼直觀的感受,更何況,他是個文官,沒有戰爭的警覺。

    「兒臣前日接到邸報,議和的使團已經回京了。」

    「即便是訂立了盟約,也不見得能永久和睦。」世瑤的心是沉了又沉,「我之所以問駙馬,也是未雨綢繆。」

    錢江宜的心裡還是很排斥戰事,最後受罪的都是平民百姓,「經過兒臣手中轉運徵調的糧食,不足一月之用。」

    這個數目少的世瑤簡直無法相信,「怎麼會?」

    「兒臣只是領著水務衙門。」錢江宜看了眼皇后才說道,「兒臣還是幾年前奉了娘娘的命,藉著修渠的時機建了幾座糧倉,那是只不過是為了轉運時便宜,也可以減少些損耗。真正大規模徵糧的,還是州府衙門,只是他們的糧食都得通過運河轉運,有時也是放在了水務大倉。」

    世瑤心想,這個駙馬真是生了個榆木腦袋,「若是國家進入非常時期,駙馬手中可控制多少糧草?」

    錢駙馬心裡猜測,難道皇后的意思是讓他把州府的糧食挪作他用,這可是重罪呀?可是,他轉念再一想,皇后說的非常時期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金軍真的會南下嗎?

    「如果真的像娘娘所說的國有危難,兒臣可以控制半年的糧草,但是,調了糧草,兒臣也得去州府衙門領罪了。」

    錢江宜是個老實到可愛的人,他是皇家的駙馬,州府衙門誰敢動他,而那個時候,皇帝也未必顧得過來他了。但是,錢江宜這個性格是很要命的,死守著規矩恐怕是錯不得半點,若是想要控制住糧道,非得江南路指揮使不可。

    錢江宜身為駙馬能夠管理水務已經是皇帝破格重用了,跟他一樣是駙馬的曾夤就只是領個閒職,想要扶他坐上江南指揮使這個位置,的確是不太容易。

    世瑤心裡有些懊悔,這可真是棋差了一招,她還做皇后的時候不想駙馬太招搖,所以就只給他謀了這麼個不大不小的差事。現在駙馬是鍛煉的差不多了,也有能力提調江南,可以,她卻不是皇后了!

    錢江宜不是蔡攸,想要什麼都會自己去爭取,以這位駙馬的性格,就只能別人替他想辦法。而這個別人,除了世瑤之外,就真的沒有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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