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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李邦彥(下) 文 / 醉臥風陵

    蔡懋想要什麼他一開口的時候蔡京就明白了,但是,蔡京眼裡他除了姓「蔡」,跟他是遠親之外,真的是不多不少沒有一點優點。即便是他捨了老臉親自舉薦,皇帝也未必能看得上,若是沒人相爭,或許還勉強算有點可能,但是,只要人來爭,他是必敗無疑。

    蔡京這人最大的好處也許就是明白自己的份量,他知道自己是權臣,但是還不能一手遮天。左相這個位置,一定會有很多人都有想法,全部看他的眼色,可以說是絕無可能。

    蔡京很清楚皇帝可不是寵信他一個人,雖然份量不同,但是也有許多人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當然,他那個不孝子還在的時候,情況大不一樣。想要跟他們父子作對的,都得先掂量掂量。此刻,蔡京又想起他兒子的好處來了,不聽話是不聽話,但是,真的沒幾個人比他更精明。

    「唉!」蔡京歎了口氣。

    蔡懋最擅長察言觀色,他知道蔡京縱然天天咒罵蔡攸,但是心裡最疼的也是那個兒子,他小心說道,「伯父是想大公子了吧?」

    蔡懋實際上比蔡攸大了許多,論起血緣來也是正經的族弟,可是他從來都不敢跟蔡攸叫弟弟,或者是直接稱呼他的表字,在家他從來都是叫他大公子,在外則稱呼官職。而蔡京看他這麼一副上不得檯面的樣子,就更加嫌棄了,他得找一個能做到蔡攸那種程度的才行,蔡懋顯然沒有那個能力,他也不想為了他去丟人現眼。

    「想他作甚,險些被他氣死。」蔡京隨口說道。

    蔡京餘怒未消,蔡懋不敢在提,看見蔡京手邊放著幾張手稿,筆力甚微稚嫩。他心裡便有數,笑著說道,「行少爺剛一開筆。就深有其父之風啊。」

    說到孫子蔡京高興了,「行兒的確是天資聰穎。我得親自教導於他。」

    蔡攸若是知道他爹要親自教導他兒子,估計也就不敢離家了,可惜他走的時候他爹還對他們這一房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就連妻子受他連累不招人待見,不過一天的功夫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實在是太出人意料。

    「老爺,李邦彥李相公求見。」

    李邦彥曾任職尚書右丞。因父喪才丁憂在家,但是即便現在沒有官職,那他也是曾經的右相,他來求見。管家哪裡還顧得蔡懋是否在場。

    李邦彥丁憂已滿,他的目的不言自明,蔡懋的臉色當時就變了,他甚至沒敢看蔡京。

    對於蔡京來說,李邦彥來的正是時候。他笑呵呵對蔡懋說道,「則勉在此稍後,老夫去見見李相公。」

    「請李相公去書房。」蔡京吩咐道。

    李邦彥其實是與蔡攸最是交好,但是蔡京還不至於把兒子的朋友當做敵人,而且。只要李邦彥肯聽話,他倒是很看好這個人。

    李邦彥見了蔡京倒也沒有虛假客套,他忙說道,「小侄聽說京中變故急忙趕了回來,剛剛才到京中,過府一打聽才知道居安已經離開了京城,可惜不過是半日之差,終究還是緣慳一面。」

    居安是蔡攸的表字,李邦彥稱呼他的時候都是十分隨意的,在蔡府也是一樣,但是,蔡攸此刻氣兒還沒消,即使對著李邦彥也是不加掩飾,「別跟我提那個孽障。」

    「伯父請息怒。」李邦彥忙說道,「我雖然一直都沒猜透居安的用意,但是我想他做事應該不至於糊塗至此。」

    「你也不必為他說好話,他現在做的事情就是昏聵任性,還留下這麼個爛攤子,讓老夫來給他收拾。」

    蔡攸看來這個爛攤子他老爹是可以不用收拾的,但是蔡京卻不可能不收拾,他們父子這些年樹敵無數,稍有疏忽就會被人趁虛而入,而那後果,恐怕並不容易承擔。所以,蔡京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填上他兒子留下的空缺,並且,要比從前做的更出色。

    各中道理李邦彥也同樣明白,他不會跟他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虛詞,「還請伯父暫且忍耐這一陣,等到左相的人選塵埃落定,一切就可以無憂了。」

    「你怎知一定能夠稱心如意,也許新的左相正準備磨刀霍霍要老夫的性命呢?」蔡京瞇著眼睛,透些許審視的意味。

    李邦彥似乎絲毫都沒有受到影響,他沉穩的說道,「不管是誰做了左相,只要他不是個傻子,就不會跟伯父作對,聖上心中第一人的位置,永遠都不會改變,跟伯父作對,他的位置也是保不住的。」

    蔡京聽著這些話很高興,看著李邦彥也越發的順眼起來,「邦彥三年丁憂,是朝廷的損失啊!」

    「小侄萬萬不敢。」李邦彥急忙說道,「朝廷有伯父和居安輔佐,小侄實在是可有可無。」

    「邦彥過謙了!」蔡京凝視著李邦彥,鄭重說道,「現在居安不在,也該是你為朝廷效力的時候了。」

    李邦彥也沒想到說服蔡京會這麼容易,也許他早就有所決斷了,不管怎樣,這都是他要的結果,「是,小侄一定盡心盡力。」

    「有一件事情我要囑咐你,居安此番鑄成大錯,我們需要為他彌補的地方還很多,你離朝數年恐怕凡事不能盡知,處事務需謹慎。」

    李邦彥拱手道,「多謝伯父提醒,朝事無論大小,小侄都會來向伯父請教。」

    蔡京甚為滿意,一張老臉成了花兒一樣,「說不得老夫要為你操持一段時間。」

    「勞伯父受累。」

    「老夫知道你與居安交好,但是你絕不能學他。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也不會有今日這些隱憂。」

    蔡京怎麼說他兒子都可以,旁人要是說了那就一定不行,這點道理李邦彥還是懂的,他誠懇的說道,「居安一定是有些事情還沒想明白,等他想明白了就會回來的。」

    蔡攸不過走了一天,蔡京其實就已經在思念他的兒子了,有這兒子在身邊,並不需要他這般勞心勞力,雖如此,他嘴上還是咄咄逼人的樣子,「他最好不要回來,回來也是氣我的。」

    李邦彥淡淡笑了笑,「居安此番行事雖然讓人捉摸不透,但是小侄相信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小侄會派人抓緊時間尋找,只要一找到我會親自勸他回來。」

    蔡京歎道,「你也不必為他費心,我就當沒當那個兒子。」

    這樣的話李邦彥可是不敢當真,他忙笑著說道,「父子哪有隔夜仇。」

    蔡京歎了口氣,他就是再生氣也不能把他怎樣,天底下哪兒有擰得過子女的父母?他頹然說道,「休要提他。」

    蔡京這麼說了,李邦彥果然也就不再繼續,朝廷上的事情他生疏了許多,正好趁機跟蔡京打聽打聽。蔡京倒也是一心想要扶持他,有問必答,絕不藏私。

    「你覺得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什麼?」

    蔡京這話問的奇怪,除了跟金人作戰,還哪兒有更要緊的事情?蔡攸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才請罪離朝的,蔡京何必明知故問。

    「小侄愚見,怕是聖上在意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吧!」李邦彥揣測朕說道,「然小侄離朝日久並不敢枉測生意,還請伯父不吝賜教。」

    李邦彥的態度讓蔡京在滿意不過了,他忍不住想他那兒子要是能這樣該多好!

    「聖上現在最煩心的,自然是與金人的戰事,不知道邦彥有何高見?」

    李邦彥剛回京,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什麼心思,他也不知道蔡京到底有什麼想法,但是他瞭解蔡攸,以蔡攸的性格,被完顏宗翰那麼算計,不十倍的報復回來那是絕對不肯罷休的。可是,他卻什麼都沒做,灰溜溜的逃出了京城,可見,他是早就明白他這仇報不了了。然而,明面兒上皇帝可是下定了決心要拚死一戰的,這也的確像是一個皇帝該做的事情,那麼,蔡攸的阻力來自哪裡基本上算是不言自明瞭。

    對皇帝影響最大的人應該是蔡攸,但是前提得是他們的想法沒有太大的偏差,如有出現了偏差的話,皇帝最信任的人恐怕就會順延至蔡京,畢竟,蔡京可是一切為皇命是從的人,他絕對不會有違背皇帝的時候,這一點他們父子兩算是個不小的區別。

    想到這裡,李邦彥也就明白該怎麼回答了,「金人戰力如何小侄不敢推測,是戰是和都在聖上一念之間。」

    「聖上已經開始徵調大軍,誓死要與金人一戰,邦彥這樣說,老夫倒困惑了。」

    李邦彥心中暗罵老狐狸,皇帝朝令夕改的作風誰不知道,況且,就算是想戰也得先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但是,他現在跟蔡京說話還得是萬分小心的,雖然蔡京暗示過他了,但是也可能隨時改變主意,聖旨沒下來之前,他還必須要哄住這老狐狸。

    李邦彥不敢表現的太聰明,但是也不能顯示太蠢,這個尺度除了他還真沒有什麼人能掌握的更好,就算是公認的聰明天下第一的蔡攸都做不到。

    「聖上更明白君臣一心的重要。」李邦彥迅速抬頭看了眼蔡京,有飛快的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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