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慶公主的婚事很快就定下來了,整個過程看起來十分的草率,然而,皇后堅持認為大亂將至,已經沒可能在細細的挑選了。
「娘娘在想公主嗎?」
「賜婚的旨意很快就要下了,我心裡卻並不想嫁康兒時那樣篤定,萬一這人有什麼不妥,可就是我還了公主了。」
「咱們雖然對左衛將軍瞭解的不算多,但是至少現在看來他並沒有任何劣跡,咱們公主也不是前幾年那樣任性了,將來一定會很好的。」
「我何嘗不希望這樣,可是我這裡總是踏實不下來。」
「娘娘這是關心則亂!」魏紫笑道。
「也許吧!」世瑤淡淡笑了笑。
「娘娘,慶國公夫人又來了。」朱衣進來通稟道。
世瑤有些厭煩,又不是真的在意自己的孫子,何必總到她這兒來裝腔作勢,「就說我累了,改天再見吧。」
朱衣常常這樣打發慶國公夫人,早就習慣了,只不過,這次卻多少有些不同,「慶國公夫人還帶了一個婦人。」
「她當這是什麼地方!」魏紫憤憤說道,「也誰都能來的嗎!」
世瑤倒沒那麼氣憤,只是淡淡的問道,「她帶了什麼人啊?」
「是張氏夫人的母親。」朱衣有些為難的說道。
相國寺的住持說的話世瑤也還沒忘,張氏因為出身不甚顯貴,所以她失蹤的時候娘家也不敢為她出頭。顯然慶國公府上也不必是十分重視親家,此刻卻越矩把她帶到了瑤華宮來,還真是有些耐人尋味。
「既然是張氏夫人的母親,那就請進來見一見吧。」
張夫人見皇后十分侷促。但是這並不影響她一探究竟的決心,她的女兒死得冤枉,她不敢為她伸冤就已經是對不住女兒了,若是連她唯一的骨肉的不能保全,那她將來有什麼面目去見女兒。
「夫人坐吧,不必拘謹。」
「娘娘面前,妾身並不敢坐。」
魏紫看著她恍惚想起了張氏,那時候張氏跟著慶國公夫人入宮請安,臉上都是幸福滿足的笑容,卻不想不過一兩年的光景。就已經是天人永隔了。「夫人不必如此。在娘娘面前反倒是隨意點好。」魏紫上了茶點之後。悄悄地說道。
「多謝娘娘,多謝這位姑娘。」
慶國公夫人見皇后身邊的宮人竟然對張氏另眼相看,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只不過,皇后面前她也不敢造次。
「娘娘,前次妾身聽說廣德大師交給娘娘撫養的孩子,是我家子偁的遺腹子,因娘娘這邊多有不便,一直也未得一見。近日妾身這位親家也聽說了此事,不辭辛苦趕到京城,還請娘娘看在子偁為國捐軀的份兒上,讓我們見一見這個孩子吧!」
世瑤心中暗笑,她若是真當趙子偁是她的兒子。也不會鬧得人家母子具殞,如今三番兩次的惺惺作態,還真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
「本宮還是那句話,孩子是廣德大師交給我的,並沒有說過他的身世來歷,兩位夫人真相求證也該先到大相國寺去。若是大師說這是子偁的孩子,你們莫說是見一面,就是帶回去撫養,本宮也絕不阻攔。」
「娘娘,妾身不知道去大相國寺求見多少次了,卻一直都無緣得見主持大師,還請娘娘開恩,讓妾身見那孩子一面。」
張氏夫人雖然盡力克制了,可是她還是哭得十分淒慘,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世瑤也是感受過的,她不可能不同情張氏,「子偁的事情本宮也很替二位難過,但是這跟那孩子並不是一回事兒,大師囑咐我要好好照顧,的確不便讓你們相見,沒有大師發話,我不想讓孩子徒增煩惱。」
「娘娘……」慶國公夫人還想在說什麼,世瑤卻道,「本宮今兒有些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皇后說完話之後開始閉幕養神,她們二人只好悄悄地退了出去,還沒出瑤華宮,她們又被朱衣給攔下了,「娘娘有幾句話要問,還請張夫人留步。」
二人的神情瞬間變了又變,慶國公夫人的笑意幾乎是僵在了臉上,她上前兩步說道,「我這親家不是很懂規矩,還是我更她同去吧。」
朱衣冷冷笑了笑,「夫人過慮了,娘娘反而覺得跟張夫人十分投緣。」
「那我就在這兒等著吧!」
朱衣才不管她要不要等呢,她只要把張氏帶到皇后身邊就行了,張氏一直到再次見到皇后都還沒回過神兒來,她還以為皇后娘娘改了心意,讓她見自己的外甥女一面。
「夫人可知道你的女兒現在何處?」
張氏本來是還是興沖沖的,一提到她的女兒她可就有些受不住了,「妾身教女不善,竟至她負氣離家……」張氏一邊說,一邊就忍不住哭了出來,她的女兒沒了,她還得往她身上潑髒水。
「張氏的事情本宮倒也知道一些,跟夫人聽說的並不一樣,夫人不妨仔細想想,如果這世上真的有趙子偁的遺腹子,是否應該把他送回到慶國公府去?」
張氏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兒是給人害了,把外孫子送過去未必能有好結果,皇后這人雖然很令人爭議,但是,她能感覺到她不會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據妾身所知,慶國公府上並不適合。」張氏夫人雖然對他們恨之入骨的,但是皇后跟前她並不敢不加掩飾,至於她女兒的死因,她根本就連提都不敢。
「你既然知道,那何必還跟她到瑤華宮來?」世瑤問道。
張氏夫人有些困惑,她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但是,她想來看看自己的外孫子,總不會有錯吧?
「大師既然把孩子交給娘娘撫養,那就是母子間的緣分,妾身縱然魯鈍,也不敢讓皇后娘娘為難。但是,妾身的女兒已經不知所終,若是當真還留下了一絲骨血,也足以讓妾身感到安慰了。」
「倉女之痛本宮可以理解,但是,把孩子交給慶國公府對孩子未必能有好處,」
張氏聽了皇后的話急忙擺手,「妾身並不是希望那個孩子慶國公府上長大。」
「那你想要什麼?」世瑤追問道。
「妾身只是想確認那孩子是不是我清兒的骨肉。」
張氏哭的十分可憐,有那麼一瞬間世瑤都想重罰慶國公了,遺憾的是,現在他們真的是顧不過來那麼許多了,「你若是真的為了那個孩子好,就不要在跟慶國公府攪到一起去。」世瑤務必嚴肅的說道,「否則,他們若是奏明聖上要回孩子,本宮也就無能為力了。」
張氏聽似懂非懂的,但是她明白慶國公有權利要回自己的嫡孫,更何況,那孩子的父親還在戰場的丟了命。於情於理皇帝都要多加照顧的,若是慶國公真的提出來,可能對皇后更加不利。
「妾身愚鈍,多虧皇后娘娘提醒,妾身這就出城去,絕不會在為此事回京。」
世瑤點了點頭,這位夫人倒是個明白人,就是不知道她怎麼把自己的女兒教的沒一點防範意識,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孩子有本宮教導,夫人就放心吧。」
張氏雖然感到遺憾,但是並沒有理由拒絕,而且由皇后來教養孩子,也的確比慶國公府要好上百倍千倍不止。「多謝娘娘,還請娘娘費心。」
世瑤對張氏雖然有很多同情憐憫,但是她也不會拿孩子去做交易。她把能交代的也算交代到了,張氏也不會執迷不悟。
半年之後,淑慶公主出嫁,又一年,童貫基本上平定了方臘之亂,大宋朝,迎來了一個十分短暫的春天。
整個街上歌舞昇平的,就好像回到了世瑤入宮前的那一天,不過,現在城中的喜慶已經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而是祁王夫人朱氏懷了身孕。
柔福公主出嫁之後,趙桓和孫氏之間的勢力似乎瞬間扭轉,祁王儼然是一個隱形的太子,朝廷上似乎都等的不耐煩了,而朱氏在這個時候懷了身孕,無疑是對祁王最有力的支持。
「皇家都喜歡子孫昌盛,娘娘若是厭惡這吵鬧奴婢把窗戶都關起來吧!」
世瑤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說道,「這麼熱的天兒,窗戶都關起來豈不是要悶死。」
朱衣尷尬的笑了笑,「奴婢只是覺得這聲音太吵鬧了些,怕娘娘不習慣。」
「你是怕我想到祁王吧!」世瑤笑道。
立祁王為儲君恐怕已經是大勢所趨了,朱衣想到皇后身邊那個貨真價實卻沒名沒分的太子,心中很是糾結,推己及人,她覺得皇后也是不耐煩的。
「我心裡倒是替朱氏感到高興,在宮裡沒有孩子的女人太艱難了。」
「她不過是來請過幾次安,娘娘怎麼就跟她那樣好了?」魏紫奇怪的問道。
世瑤從來都不是幾句好話就能收買的人,朱氏自然有她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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