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劉貴妃怎樣哀求,世瑤就是不肯同意,可是劉貴妃也是鐵了心了,今日若是輕輕放過,她以後都很難找到機會再見到孟氏。
「貴妃乃是眾妃之首,如此啼哭豈不失儀?」世瑤淡然笑著,好像僅僅是在看一場好戲。「貴妃還是起來說話吧!」
劉氏已經跪得膝蓋很疼了,可是孟氏不疼不癢的樣子,讓她心中恨意頓生,她沒辦法就此放棄,「皇后娘娘……」
劉氏的話還沒說完,程德順就上殿來了,他如今是蕊珠殿的都知,皇后娘娘身邊的首領大太監。他似乎沒有看到地上跪著的貴妃,給皇后跟太妃行了禮便說道,「聖上新得了一套建安黑瓷,在殿裡等娘娘回去點茶呢。」
劉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她的神色有些茫然。世瑤不知道她這是想起了什麼,還是想到了什麼,但是,她還是趕緊藉機離開吧!
「太妃!」她有些羞澀的看向秦氏。
「既然聖上等著你呢,就趕緊回去吧!」太妃滿臉笑意的說道。
秦太妃笑的滿臉促狹,世瑤越發的不好意思,她反而不便就這樣回去了,陪著太妃閒話,「那年太妃帶著我們在佇風殿品茶,聖上見過之後一直念念不忘的,自己琢磨了這幾年,頗有一套心得,請太妃一同過去品評品評,如何?」
秦氏聞言大笑,「你可別拿我取笑了,你們小夫妻新婚燕爾、甜甜蜜蜜的,我一個老婆子去湊什麼熱鬧?只怕聖上見到我,臉都得黑了!」
「太妃這才是拿人取笑呢,聖上不過是一時興起尋人品茶,哪兒就像太妃說的那樣!」
「行了,你也用不著不好意思。這是好事兒,趕緊回去吧!」
「如此,我就告辭了,公主的事情,還請太妃費心。」
秦氏點了點頭,「你放心吧。」
世瑤起身欲走,回頭看見劉氏竟還跪著,「貴妃先回吧,你說的我都知道了。」
她只說知道了,卻跟本就沒提什麼時候回來。劉氏知道自己這話算是白說了,但是,皇帝都派人來請了。她也不可能在攔著,縱然不甘心,也只能就此作罷。
劉氏神色恍惚,就那樣瞧著世瑤出去了,秦氏好心叫人攙了她起來。「貴妃的臉色可不太好,哀家派人送你回去吧?」秦氏可是一刻也不敢多留她的腹黑妖孽,暴走馭獸師。
「多謝太妃,臣妾不過是跪得久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她這話說得可是大有妨礙了,堂堂的貴妃,沒有任何的過錯。怎麼就跪得久了。
「貴妃想來懂事又明理,今日卻著實是有些急躁了,帝后的寢殿設在了延福宮。這是聖上的決定,皇后縱然有心想勸,這新婚的夫婦也是不便開口。」
劉氏心中暗惱,誰不知道皇帝從小就聽孟氏的擺佈,如今倒拿這些話來堵她的嘴!可是秦氏從來與孟氏一路。她還能怎麼辦!
「太妃教訓的是,臣妾謹記了。」
秦氏笑道。「也不是要教訓你,只是你們姐妹還要天長日久的相處,哀家也是盼著你們好的。」秦氏說完,便叫人把劉氏送了回去,也不管她是否能聽得明白,畢竟,個人有個人的命!
世瑤一路往回走著,魏紫便忍不住抱怨道,「這劉貴妃可真是難纏,多虧還是個不受寵的,她若是受寵,今兒還不得逼著娘娘立時就搬回宮裡去!」
「她比咱們硬氣,她手裡可還握著皇長子呢!」
「那有什麼用!」雲纖不屑說道,「既不是嫡子,聖上也不看重,我瞧著咱們聖上的意思,只有娘娘生了孩子才會看在眼裡。」
「可管管你的嘴吧!」世瑤忙喝住了她,然而,她的心情也有幾分低沉,「不管怎麼說,那都是皇長子。」
是了,皇帝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趙亶都是皇長子,這一點不僅世瑤能想到,劉氏也一樣忘不了。
劉氏的宮人看著她們娘娘臉都快要黑透了,小心的勸道,「娘娘,皇后娘娘不回來也有不回來的好處。皇后不在,這宮裡就是娘娘說了算了,也不必每日請安的,何樂而不為!」
「你懂什麼,她回不回來有什麼要緊,問題是她現在把聖上纏住了。」
「娘娘。」那宮女滿臉的不贊同,上前低聲說道,「聖上是剛娶了她,一時的新鮮罷了,孟氏比聖上大那麼多,用不了多久聖上也就膩了,到時候,聖上必定會重回大內來的,娘娘您想啊,聖上回來了,可未必會帶她回來,恐怕,她就只能留在延福宮養老了。」
劉氏可沒她那麼樂觀,「我瞧著聖上的意思,對她可是動了真心。」劉氏不由得想起了孟氏困在坤寧殿時的情形,她長歎了一口氣,「咱們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皇長子了。」
「正是呢,娘娘有皇長子,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但願天祐我兒!」劉氏還有半句沒說出口的,那就是,皇后是個不能生的!
「這也是說不准的事兒!」跟著主子久了,宮女們都能揣摩幾分主子的心意,這個叫雪融的丫頭,就十分明白劉貴妃的心意,「皇后之前入宮三年,就一無所出,嫁給了當今聖上,就一定能生出兒子來?更何況,就算她能生,咱們也可以不讓她生的。」
「行了,心裡有數就行了。」劉氏忙止住她的話,隨後問道,「燕兒的歌舞練得怎麼樣了。」
劉燕兒,貴妃幾個月前新認下的乾女兒,長得可稱得上明艷照人,但是跟貴妃一樣,吃虧在家境貧寒,沒讀過什麼書,她幾次想要引見給皇帝,可是皇帝都沒有什麼興致。然而,燕兒的美貌讓她實在不願意放棄,她思來想去只能另闢蹊徑,請了人教她歌舞。
「燕兒姑娘每天都很努力,教授也誇她悟性好,只是天寧節實在是太近了,教授的意思是讓燕兒姑娘在練一段時間。」
天寧節十月初十,是當今皇帝的生日,貴妃一直想在那一天把燕兒推出來,指望這她能一舉俘獲皇帝的心重生之高門子弟。
「在等就是過年了,本宮沒有哪個耐心,你通知她們緊著點練習,天寧節務必要拿出像樣的東西來。」
「娘娘,教授一直都在說,歌舞之技,需要時間磨練,欲速則不達啊!」
「那就告訴她們快點磨,本宮可不想看著孟氏一輩子專寵。」
不管劉氏想不想看見,新皇后就是六宮專寵,皇帝自已願意,誰又能有什麼辦法。
「不過去一趟長樂宮,怎麼還那麼久?」趙佶見世瑤回來,面有郁色的嘟囔道。
「跟太妃商議讓兩位公主一起讀書,說著說著就晚了些。」
世瑤也沒覺得她去了多久,不過皇帝問了她總要解釋兩句。趙佶卻說道,「怕是還有不相干的人絆住了腳吧!」
「貴妃過去說了幾句話,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趙佶沉著臉說道,「她說什麼你都不必放在心上,不想見的時候只管打發出去就是了。」
趙佶雖然這麼說了,世瑤心裡卻想著,劉貴妃豈是一般的人,她若是怠慢了半點,她這名聲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不過就是幾句話的事兒,聖上倒還要放在心上?」
「我何曾把她放在心上,我只是不想你心裡彆扭。」
「她是欽聖皇后中意的人,又誕育了皇嗣於國有功,聖上就是把她放在心上,那也是應該的。」
世瑤似笑非笑的盯著趙佶,趙佶卻有些惱,「最不愛聽你假惺惺的說這種話!你不喜歡她,在我面前也不必掩飾,我也不會讓她在你面前出現。」
世瑤輕輕笑了,「我也沒有不喜歡她,她只是讓我感到了一些壓力。」
趙佶伸手把世瑤攬在懷裡,「這都是我的過錯,你若是心裡不踏實,就把趙亶接到延福宮來養。」
趙佶這話差點沒把世瑤給嚇死,她瘋了才回去養劉氏的孩子,「母子天性,豈能輕易隔斷,更何況,接他過來,也是讓我為難。」
「你是嫡母,教養兒女也是本分,再說這是朕的旨意,劉氏又豈敢違背!」趙佶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把皇長子養在皇后宮裡,對孩子和世瑤都是有好處的,「朕以前瞧著劉氏倒是個好的,現在看也不像是能教好孩子的樣子,而且雙生子也實在是為難她,就把皇子接過來吧!」
趙佶想到了馬上就要實行,世瑤忙叫住了童貫,「這樣的大事,豈能如此草率,照顧一個孩子不是易事,聖上也得容我想想。」
「你還不知道,孩子就得從小養在身邊!」趙佶急忙吩咐童貫,「去皇長子接來,以後就跟著皇后了。」
「且慢。」世瑤對趙佶是越來越無奈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養成了這麼個聽風就是雨的毛病,「帶大一個孩子何等辛苦,我好容易才把三公主拉扯這麼大,再來一個,我實在是沒有做好準備。」
皇宮裡養孩子,都是乳母、宮女前呼後擁的,其實並不用世瑤操多少心,但是,趙佶也明白她並不想涉及的劉氏母子之中,他便附在耳邊輕聲的說道,「你倒是會說,咱們的孩子出生之後看你怎麼躲。」
童貫是慣會看眼色的,趕緊帶人都退了出去。世瑤忙掙開,低聲說道,「聖上不是要點茶?」
「美色當前,誰還要喫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