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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只是暗殿一名小小執事,所知亦是不多,聞言搖搖頭,道:「我也不知。艾拉書屋殿主說,南宮家主前來求親,請副殿主盡快回歸。我將留守此地。」
以微恍若未聞,蓬萊散人答道:「好,我知道了。」他轉向軒轅傑,問道:「你隨我們一道回去,還是留守此地?」
軒轅傑歎氣,道:「我不放心,還是一道回去好了。」
三人啟程,不分晝夜,風雨兼程,在三天後終於回歸,然而以微見到的只有靈堂上的一方孤零零的排位,而他早已下葬,連最後一面都未見到,以微無淚,只是默默的跪在排位之前,無語無聲。
蓬萊散人一時無話,見以微無意離開,說道:「我先去莫言那裡。」身形消失。
以微看著這靈位,默默無言,她以為只要她不回來,只要她還相信他活著,他就還好好的活著,還能同她談笑風生,還能陪她練劍,還在那聽松崖,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卻不知,她刻意忽視的心痛,她刻意隱藏的事實,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家主夫人從內堂走出,見以微回歸,面含不忍,緩步走來,低聲道:「他知道你的心意,你何必如此?」見以微執意要跪,也不再阻撓,語帶無意的提起,「那日南宮家主前來提親,聽聞軒轅清竹曾過去看過他,誰知後來,他便傳出身亡的消息,唉,老來夫妻,卻還是生離死別。」
雖然早已察覺外公與外婆感情不睦已久。但,此刻聽到這挑撥之言,以微還是有些心涼,她低聲說道:「請夫人節哀。」
家主夫人眼含淚水。擦擦眼角,道:「我怎能不傷心?他早早就去了,留下我一人。唉。」抽噎間,她離開了,以微暗自握拳,暗想:軒轅清竹,如果真是你,即便你是殿主的兄弟,我也不能輕饒!她並不相信家主夫人之言。但她既然敢點明,就證明有十足的把握。
陰冷的靈堂之上,獨自跪下的以微,清冷的燭火搖曳間,一道倩影走入。卻是軒轅嫣。她步入靈堂,嘲諷道:「怎麼?現在來表現你假惺惺的親情嗎?」
以微不答,靜默的氣氛一時蔓延。
軒轅嫣目含不屑,說道:「作為他最鍾愛的外孫女,你,也不過如此罷了。」
以微還是不答。
軒轅嫣冷哼,「你以為不說話,就能逃避一切嗎?他,是為你而死的!」
以微愕然。拳頭在衣裳下握得緊緊,卻還是不語,默默的跪著。
軒轅嫣冷漠離去,現場再無聲音。
以微內心一時愧疚不能自語,她害的嗎?姥姥,師父。外公,凡是與她親近之人,都不得善終,都是因為她嗎?按照他之命數,應該還有幾十年壽命,怎會忽然就……軒轅清竹,到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一切都成了未知的謎題,以微只覺悲涼一點一點從心內開始蔓延。回憶過往外公的每一次教導,每一次的維護,溫暖愛護的眼神,只覺心一陣鈍痛。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如他一般毫無保留的愛護自己,並不是每一個親人都如他一般溫暖人心,是他,讓自己重新有了親人的感覺。
如果從未來過此地,如果從未相見,是不是就不會有這場悲劇?以微不知道答案。無力的雙手握住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或許,只有天知道。
腳步聲輕輕響起,她沒有回頭,是殿主。他站立在門邊,髮絲輕揚,眼眸低垂,低聲說道:「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
以微開口了,聲音卻略顯低啞:「我沒想哭。」
「何必倔強呢?」軒轅清谷歎道。
「哭是懦弱的表現,我不想再成為懦弱的人了。」以微答道。
「哈,懦弱嗎?」軒轅清谷低喃。「眼淚啊,是彌足珍貴的世間寶物,是這世間唯一的真實,你要捨去這份真實嗎?」
以微不答,低垂著腦袋,不想被任何人窺視此刻的內心。
軒轅清谷一時無言,默默站立,一天一夜過去了,以微起身,軒轅清谷攔住她的去路,問道:「你要去找清竹?」
以微抬眼看向軒轅清谷,目光澄澈,是誰也看不懂的暗芒隱藏其中,她比之前更加冷了,這次不僅是氣質冷,更是心冷了。
軒轅清谷低沉的嗓音迴盪耳際:「不是他。」
以微只回應一句:「「我知道。」她求的是一個真相,一個問題的答案。
軒轅清谷沒有再攔她,問道:「南宮家主的求親,你打算如何?」
「你不是已經有了答案?」以微淡漠回應。
「唉,還真是冷漠啊!虧我為你周旋這麼久,把他忽悠了這麼久。你要不先見他一面再走如何?」軒轅清谷打趣道。
「相信你的能為肯定不止這點,殿主!」以微回應道,瞬間化為光影,已是離開。
「唉,別走!」軒轅清谷飛身追逐而去,不見人影,登時跳腳,道:「好啊,一回來,就敢臨陣脫逃,看我不把你和南宮軒辰那廝湊成一對!哼哼,讓你不聽我的話!」說完,又自覺孩子氣,拂袖離去。
另一邊,被忽悠已久的南宮軒辰在房內沉思,他聽聞家主軒轅岳的死訊後,因眾人忙於喪禮不能要求談論聯姻之事,眼下風波已過,欲舊事重提,門外卻有一人敲響了房門。
他水袖輕揚,門開啟,卻是一名妙齡女子,身姿婀娜,南宮軒辰卻扭開了頭,問道:「軒轅嫣,來此何事?」
軒轅嫣冷笑,道:「沒事不能來找你嗎?」
南宮軒辰目光淡然,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來意為何?」
軒轅嫣目光流轉。笑語嫣然:「送你一個消息,她回來了。」轉身離去,南宮軒辰皺眉,不明她之來意。告知這件事,用意是?
揮袖一舞,房門關閉。南宮軒辰一笑:「哼,看來我是被冷落太久了,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軒轅清竹這邊剛送走瀚海派交涉之人物楚華,楚華往返多次,定要見當日所有之人,軒轅凌、軒轅言重傷未癒,所言之語。他不全信,而瀚海派也未給出合理的答案,情勢一時僵持,瀚海派與軒轅族的矛盾開始顯現,幾處邊境之地掀起爭鬥。死傷無數。
以微趕來途中,與一名陌生男子擦身而過,男子一身青衣,頭戴紫冠束髮,面容俊朗,眉頭深鎖,似乎有心事。她飄飛而過,男子停住,問旁邊之人。「她是?」
旁邊送行的一名侍衛正好出身暗殿,聞言答道:「是副殿主,軒轅嵐,楚公子,請這邊走。」
「軒轅嵐嗎?」他低喃,忽然做下決定。說道:「我暫時不走了,給我安排一個房間,我住下來。」
侍衛頭大,勸道:「楚公子……」
楚華攔住他的話頭,「帶路吧。」侍衛聞言只好聽從。
以微到達軒轅清竹所在居所,向門口侍衛報信後,半晌,軒轅清竹准許進入。進入內庭,只見一人站於庭院槐樹下,負手而立,形意風流。
以微直接問道:「那日你與家主談了什麼?」
「你想知道什麼?」軒轅清竹問。
以微答:「真相。」
「我這裡沒有你要的真相。」軒轅清竹語氣肯定。
以微答:「你走之後,他便去世了。」
「你懷疑我?」軒轅清竹問得淡然。
以微答:「你有嫌疑。」
「不是我。」軒轅清竹一語帶過。
以微轉身離去。軒轅清竹嘴角微翹,「還算是個聰明人。」
離去的路上,一人倚在樹下,噙著笑,說道:「借一步說話,如何?」
以微看著這陌生的男子,剛剛有一面之緣的男子,她說道:「我們不熟。」
男子一笑,道:「俗語雲一回生,二回熟,我們都見面兩次了,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還不能一談嗎?」
以微語塞,道:「好吧。」(引用霹靂經典對話,勿噴)
二人走入一間庭院,男子自我介紹道:「在下楚華,姑娘請坐。」
以微坐定,二人身旁一株高大的槐樹,綠芽吐葉,枝繁葉茂。
楚華問道:「不知,你可聽過符君藍此人?」
以微頓時明瞭此人來意,說道:「聽過,也見過,還打過,道友,想問什麼就直說吧。」
「好,那你可知瀚海派遇襲,無一倖免,而最後逃生之人帶回一封信,言明是你們軒轅族所為。」楚華目光如炬,盯緊以微。
nbsp;以微目光一閃,暗自心驚,瀚海派修士被殺,是誰所為?假借軒轅族所為,是借刀殺人?意欲勾起兩門矛盾?
楚華沒有錯過以微眼中的詫異,繼續說道:「而你們所言,卻也是遇襲,還說是我們瀚海派所為。」
「遇襲?」以微問道。更是詫異。看來這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變故。
「看來,你真的不知情。據軒轅清竹所言,你們一名族人戰死,兩名重傷。我可以肯定,不會是瀚海派所為,至於你們手中的令牌,是符君藍的,所以,我也有理由相信,你們也許是殺了他以後得到的。」
以微皺眉,說道:「我族又為何要誣陷你派?」
楚華冷哼,道:「想歸罪於他人或別的組織,這不是最好的理由嗎?」
以微想了想,說道:「這其中疑點重重,楚道友請深思。」
楚華斜睨以微一眼,道:「若是我衝動,你此刻已經是死人了。」
以微回道:「我應該感謝你的仁慈?」
楚華冷哼,不答。
以微建議道:「此事我會調查,楚道友,不妨等候些許時日,我定會給瀚海派一個交代。」
楚華不信:「憑你?」
以微答道:「憑我是最後見過符君藍的人,憑我是暗殿的副殿主,楚道友,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楚華站起,冷聲道:「暫且信你一次。後會有期,下次見面之時,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告辭,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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