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微回到房間外時,一人正斜靠在門前,正是秦三娘,她拋來一個媚眼:「韓道友,可否賞我一杯酒喝?」
以微惡寒之,帶齊進屋,感覺到她沒有惡意,也就當作她是在開玩笑。二人坐下後,以微倒沒有藏私,桃花釀斟滿整整一杯,秦三娘沒有牛飲,只是小酌一口,道:「酒不錯,我竟不知你還有這般手藝?」
以微含笑,卻不回答。
秦三娘忽而有些憂慮,道:「恐怕你也知道,三少爺已經上船,之前那消息洩露了,我也不用說明,只是你做得還是駑莽了些。現在有些修士已經暗地裡找他要個說法。眼下三少爺有什麼打算都很難說。」
以微回道:「秦三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麼消息,什麼洩露的,不過三少爺有什麼決定,我不過聽著就是。」
秦三娘尷尬一笑,說:「原是如此,我知了,好自為之。」說著,就要起身,臨走時笑得意味深長,「如果能送我一壺酒,說不定我還能告訴你更多。」
以微敬謝不敏,說道:「這是我藏私剩下的一點了,沒有了。三娘,再會。」
秦三娘冷笑一聲離去,留下以微意味不明的站立在原地,她暗想:探聽消息的不止我一人,又有誰能說清洩露的是誰,反正不過是胡亂攀咬罷了,雖然的確是自己做的,不過誰又能證明呢?
不過有時候,人們往往不講證據行事的,修真之人多是憑借喜好行事,只要以微沒有觸犯他們的底線,其實也不會計較,而這次消息的洩露卻是犯了大忌。三少爺此刻正坐在一間豪華的船艙躺椅上,眼神銳利的盯著下面三個管事,兩名侍女,低沉的聲音雖然悅耳卻也無情:「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拿你們何用?」
一名執事跪下,道:「我們也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待我們抓到他,一定嚴懲,以儆傚尤。」
三少爺鳳眼一瞇:「抓到人又有何用?我要的不是這個,而是怎麼安撫眾人!」
另一名執事若是以微在此,必定眼熟,正是章立。他說道:「三少爺不必擔憂,大多數人並不相信流言所說,只要瀚海派之人出面澄清。」
三少爺鳳眼一沉,說道:「他們知道什麼。哼,也罷,暫且借用他們一下。」反正在利益面前,這少許的危險比得上什麼,且他會加大報酬,看他們動不動心。
第二日清晨,章林前來。帶著以微面見三少爺,說是面見。不過是混在一批修士裡,請到一間寬敞的會客室內,擺上茶點,一面欣賞歌舞,一面喝酒聊天。她坐在下首,本就低調,宴席上也是一聲不吭。更顯冷漠。
三少爺斜躺在虎皮軟塌上,懶懶的吃著遞到嘴邊的葡萄,忽然。他嘴角微翹,卻是一個修士押著一個中年修士前來,不客氣的往前一推,那人就徑直倒在地上,身體被束縛住,只能大吼著,但又被封了穴位,喊些什麼,眾人卻聽不清楚。
三少爺拍拍手掌,歌舞暫歇,侍女退下,他衣袖一揚,頓時一道閃光極快的打中他脖頸上的幾處穴位,頓時他吼道:「三少爺,饒命!我什麼都沒做!」
三少爺笑的和氣,雖然知曉他脾氣的人都知道,這是生氣的表現。來人抖了抖身體,說道:「我什麼都沒做,我是冤枉的,三少爺!」
三少爺淡淡的問道:「消息是你洩露的,陳光?」
來人名叫陳光,不過是練氣十層的散修,在他手下做事也有三年,這次是傳消息最為厲害之人,他抬頭看看三少爺,掃過眾人,在秦三娘處微不可見的停了停,但很快轉移視線,與以微目光直視,他恰巧是前幾日和以微做靈酒交易的人。
以微心頭一跳,暗想:這人怎麼這麼倒霉。竟然被抓到了。雖然他與自己洩露消息無關,但恐怕會說出靈酒之事。但以微一向不在面色上有所波動,哪怕心裡正驚濤駭浪。
陳光辯解道:「我沒有。三少爺明鑒。我只不過前幾日在這位道友的誘使下,騙點酒錢喝,其餘什麼也沒做。」他一指指向以微的方向,頓時眾人的視線駒轉移到以微身上,以微暗自叫苦,章立眉梢微皺,章林面色複雜,既擔憂又忐忑,而三少爺卻眼都未抬,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陳光苦澀的說道:「三少爺,我沒有散播對您不利的謠言,您要相信我啊!」這模樣,這委屈的聲音,聽起來頗像那可憐的小妾被逮到犯事的時候求情的話語,以微忍住笑意,正在此刻,坐於上手的人視線掃過眾人,在以微面前停住。
以微立時身體僵直,表現出誠惶誠恐的樣子,三少爺道:「你和他做交易?」
以微登時站起,恭敬一揖,道:「是的。說來也不怕眾位見笑,我怕靈酒賣不出去,就找這位道友幫忙吹一下效果,沒有別的意思。但我之前與這位道友也是素不相識。」
陳光沒有反駁,這也沒有值得反駁的地方,而三少爺漠然不語,以微倒是不知道繼續說好,還是不說好。而章立此時一步上前,耳語幾聲,三少爺眼眸直視著以微,他俊美的容顏瞬時落入以微的眼中,以微不掩飾眼中的驚艷和迷戀。
三少爺表情微諷,說道:「好了,坐下吧。」以微坐回座位,暗想:好險,果然扮花癡有效。
而陳光就沒有這樣的好運,三少爺接著說道:「陳光,你跟我有三年了吧,有什麼心願未了的,算在這三年的主僕情分,我幫你圓滿如何?」
陳光目光頹唐,竟是直接坐在地上,喃喃道:「三少爺,我把消息說出去是我不對,這消息原本就是道聽途說,做不得真,我竟然酒後胡說,真是辜負了三少爺的栽培,如果少爺不嫌棄,請照顧我的妹妹陳思思,她是無辜的。」
說著,竟是自絕當場。三少爺一揮手,頓時幾名修士前來,將來人屍體拎走,不多時,傳來一道落水聲,此聲音如此劇烈,眾人身體禁不止一顫。這顯然是三少爺的一個下馬威或是警告,至此,再無人敢嚼舌根,流言漸歇,而瀚海派的人也出面澄清,原來所傳的消息子虛烏有,他們是合作前往天雷島開礦的,如果不願意,可以離開。
而面對報酬加了一倍的誘惑,多數人還是選擇留在這裡,其實,無論怎麼看,富貴都是險中求,能上船的人都是幾經生死,怎會如此容易打退堂鼓,而最後只有三人選擇下船,其中竟然包括了林妙,他們到底是下了船,還是被秘密處置,人們其實也是不得而知。
風平浪靜的度過了三天,這天下午,章立拜訪了以微的住處,他問道:「住的還好嗎?」
以微答道:「章兄不妨直說。」
章立正色道:「之前你那靈酒,三少爺很感興趣,問還沒有,按你之前的價格給就行。」
以微取出四壺酒,為難的說道:「這本是準備給自己喝的,章兄拿去吧。」
章立不客氣的掃入儲物袋中後,付給以微一千靈石,打量以微片刻,道:「我原來竟不知你竟有這種膽量,在三少爺眼皮底下兜售靈酒,若不是他不追究,恐怕現在沉屍海底的就不止陳光了。」
這話說的好像都是他的功勞似的,以微自然知道陳光不過是個替罪羊,但她可不會同情他,無風不起浪,陳光定是守不住話,傳了開去,說起來,自己雖然是罪魁禍首之一,但真正傳開消息的可不是自己。
她語氣淡淡:「我只是賺點小錢罷了。反正靈酒也賣完了,以後也不會賣靈酒了。」
章立歎氣道:「這裡畢竟人蛇混雜,財不外漏,幸而你這幾日都躲在船艙裡,要是有人見財起意,我可不會管你。」
以微輕笑道:「謝謝章兄提醒。」她當然來一個收拾一個,來兩個收拾一雙。
章立見以微不像認真放在心上的樣子,只得說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就離開了。而關於正題卻隻字未提。
以微不以為意,接著每日在房中修煉,參悟雷動九天、萬法訣、正元功法,修煉冰雪晶軀和鍛體訣,一刻不停,而她早已辟榖,不需飲食,每日沉浸在修煉的奇妙感覺中,時間竟悄悄流逝,一行人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個月。
這一個月,三少爺自成一派,瀚海派自成一支,彼此頗有些不服氣對方的感覺。不過這與以微關係不大,倒是不少人曾暗地裡找過以微,問有沒有特別的靈酒或是別的貨物,在詢問章立三少爺的態度後,她每賣一份,就貢獻給三少爺一份更好的,自然三少爺也就不理會這些雜事。以微先後賣了不少烹飪的妖獸肉,取靈蔬、山菇、靈米等做的家常小菜,只需每日抽出一個時辰弄好這些吃食,賣給嘴饞的船上修士,賺了近二千下品靈石。
在沒有到達之前,以微已經賺得盆滿缽滿,當然也有不少打歪主意的修士,被以微狠狠教訓後,不敢再尋釁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