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例外,那是太子的錯,不是我的錯!」
寇珠瞇了眼,無情地說:「是他自己率先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那他就該承受自己種下的惡果,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她說完就大步往前走了,將臣看看還在滿街追著那些青樓女子跑的御林軍,無語地搖搖頭,也跟著走了丫。
過了今天,不管太子的人馬有沒有做下傷害百姓的事,太子治軍不嚴的聲譽在京城裡是毀了,明天不用想也知道要有多少譴責太子的奏折上報上去,那些太子的敵對黨不趁機抓住這個機會彈劾太子才怪媲。
寇珠這一手,何止一箭雙鵰啊!
將臣好奇的是,齊天祐有沒有吸了催情草的煙霧,如果吸了,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他們這邊才離開,那邊司侃帶人轉到了三十六尊這條街道,看到那些嘻嘻哈哈追逐女人的御林軍,司侃搖搖頭,站在路口看了看說:「回去吧!不用我們幫忙了!」
這種事,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寇珠那丫頭搞出來的。
司侃不同情太子,倒有點為他頭大,他對寇珠的報復和寇珠這樣惡作劇相比,只是小雨點啊,他無法想像太子出征前遇到這樣的事,該怎麼向朝野上下交待呢!一定愁得焦頭爛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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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爺見到寇珠時,就指著她哈哈一通笑,笑得老淚都出來了,才止住笑說:「丫頭,你太損了……還好,你不是老夫的敵人,否則老夫都不一定是你的對手啊!這樣的損招只有你想的出來啊,哈哈!」
寇珠很淡定:「這主意不是我想出來的,是太子,我只是把他的損招放大一下而已!」
司爺還是忍不住笑,一想到今天日間京城這樁熱鬧的事,他就無法控制自己。估計道上還有京城的百姓從此後對御林軍的看法今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一落千丈啊!
那些在大街上就發情的御林軍士兵,和狗有什麼區別。更絕的是,事後,還有很多御林軍士兵被那些青樓女子扭送到衙門,告他們當街強.暴良家婦女,弄得衙門前的街道都被百姓堵住了。
義憤填膺的百姓要求京兆尹嚴懲這些士兵,追究太子治軍不嚴之罪。
有幾個大臣的女兒也在這場瘋狂的追逐中被***擾,他們連第二天都等不到,即刻相約進宮,要讓皇上和太子給他們一個說法。
皇上都被氣暈了,讓人到處找太子,太子卻不知道躲到了哪,到現在都還沒露面。
「寇珠你這招估計幫了駱將軍和四皇子了。」司侃笑道,他得到消息,駱將軍一聽說太子的士兵在街上擾民,做下這等有損國體的事時就馬不停蹄地約了幾個大臣進宮,說太子連自己的士兵都管不住,怎麼配統領大軍去平藩解救邏冥呢?
他們一致推薦四皇子帶兵,讓太子留守京城。支持三皇子的也趁機上奏,說應該給三皇子歷練的機會,推舉三皇子帶兵。
兩邊爭得不可開交,皇上托病不做決斷,但司侃估計,太子這次想做主帥的願望十成是要落空了。
寇珠一回到家就聽翡翠轉告了司爺請客的事,她還不知道太子和四皇子爭兵權的事,聞言就問司侃這麼回事。
司侃這才發現她一無所知,就沒隱瞞地將莫玄戰被賜婚,拒婚和他們要出征邏冥的事都說了出來。最後眼巴巴地看著寇珠說:「阿玄現在還關在大牢裡,你想不想去看看他,想的話我可以安排!」
寇珠挑挑眉,奇怪:「我為什麼要去看他?」
司侃張大了嘴,有些驚訝:「他為你拒婚被打啊,你都不感動?都不想可憐他去安慰一下他?」
寇珠反問:「他告訴你他是為我拒婚的?」
司侃搖搖頭說:「這不用告訴啊,想也知道,阿玄不是說要娶你嗎?他就不可能再答應和金小敏成親。」
寇珠又反問:「他說要娶我,我有答應嗎?既然我沒答應,那他做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他不想娶金小敏是他自由,為了自己的自由被打也是他自己願意的!我為什麼要可憐他?」
司侃被問的無言以對,半響才抽了抽唇角苦笑:「寇珠你好無情,阿玄要是聽到你的話,一定很傷心!」
寇珠嘲弄地看了他一眼說:「司侃,莫玄戰沒你口中那麼脆弱,我是什麼人,你們都聽謝碧萱說了,你們還是別對我抱什麼幻想的好。你要同情莫玄戰,那就勸勸他,金小敏可能更適合他,不想成眾矢之的,就娶了金小敏吧,這樣皆大歡喜。」
司侃無語地摸了摸鼻子,承認自己多管閒事。
司爺卻很欣賞地拉著寇珠說:「我乾孫女就是利索……沒錯,莫玄戰那小子拒婚不拒婚是他自己的事,想娶我們珠兒,就把他那些鶯鶯燕燕料理乾淨再說吧!來,珠兒,我們談我們的事。」
司爺拉著寇珠坐下,一邊給她布菜,一邊說:「你讓我弄的那些地圖我弄到了,來,趕緊吃,吃完我們一起研究!」
寇珠點點頭,招呼將臣和白準,翡翠一起坐下吃,說:「小白準,這次先將就啊,等姐找到哪裡有賣大餐的,再請你們吃!」
白準看到滿桌豐盛的菜,已經很滿足,哪裡還會去想遙不可及的大餐,趕緊動起筷來。
倒是翡翠好奇,問道:「什麼是大餐啊?」
白準現學現賣,將寇珠說的全部向翡翠轉述了一遍,聽得翡翠都咂舌:「吃三天啊,那能吃的完嗎?」
司侃家有幾間酒樓,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司爺自己就是個美食家才開的,南來北往很多名菜他也跟著見識、品嚐過不少,從來沒聽過什麼大餐,聽白準說完也忍不住咂舌:「阿珠你是哪聽來的,我怎麼從沒聽過,要能吃上這樣一餐,這一輩子就值了!」
司爺也聽得嘴饞,問道:「這一百多種菜,都包括什麼啊?」
寇珠就把記得的什麼熊掌啊,魚翅,蘑菇燉雞,梅花包子等菜餚給幾人都說了,這一說就說多了,一頓飯吃到天黑還沒吃完。還是司爺等著要和她商量事讓他們打住了,拉了寇珠一邊喝茶去。
「珠兒,你看你要的地圖!」司爺拿出一疊地圖遞給寇珠,說道:「這是我托人找了幾個老風水先生要來的,是他們多年來看地形畫下的,一般不輕易給人,我可是重金買來的!」
寇珠笑道:「沒事,找到靈璧石我多給你幾塊你就賺回來了!」
司爺敲了一下她的頭笑道:「你這丫頭就是嘴欠,我就告訴你這地圖的珍貴,可不是叫窮!」
寇珠調皮地伸伸舌,說:「知道你富,我窮行了吧」!
她說著打開地圖,這些地圖有的是繪在紙上,有的是繪在羊皮上,奇形怪狀,什麼都有。
寇珠一張張認真地看,都找不到現代熟悉的感覺,這些地形都是那些風水先生自己走過的地方,自成一派,卻沒有個全局圖,看得寇珠暈頭轉向,不知南北。
她有些沮喪,這是個自己不瞭解的世界,除了人文,這些地形對她都是陌生的,上哪找靈璧石呢!
又翻到一張羊皮地圖,第一眼寇珠就覺得有些眼熟,她拿近端詳,突然就愣住了,這地圖怎麼很像寇曼珠藏在花盆裡的那張圖啊?
線條很像,寇珠怕弄錯,翻了翻自己的腰帶,從腰帶裡面找出了地圖,兩張放在一起,果然,除了畫法不一樣,兩條地圖上的線條都差不多?
司爺也看呆了,問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圖?」
寇珠看看遠處和白準一起喝茶的將臣,輕聲說:「我不知道……我忘記了很多事,這圖是我出事後無意中從花盆裡面撿到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將臣和寇靖山都不知道我有這張圖……我也不知道這張圖是哪來的!」
司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有些瞭然地點點頭說:「忘記了不要緊,我們慢慢想起來吧!」
「這圖畫的是哪?」寇珠指著後面那張地圖問道。
司爺拿過地圖看了看,說:「應該是邏冥那一帶,你看,你這張圖中間的黑點應該就是我這張圖中的邏冥,老風水先生說沒有人能畫出進了邏冥後的地形,只能畫到附近的地形!」
寇珠反應敏捷,立刻想到了司侃剛才說的話,說東陵攻打邏冥的事,雖然司侃沒有明說,可是現在看到兩張圖大模小樣,她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事和寇靖山有關。
「邏冥有什麼特別的嗎?」寇珠叫過司侃問道。
司侃把對莫玄戰說的那些話對寇珠重複了一遍,還怕寇珠不懂,詳細說了一遍,寇珠就瞭然了,這事不用說就是寇靖山搞出來的鬼。至於寇曼珠為什麼畫了這張圖,想來也和寇靖山脫不了關係。
要想弄清其中到底有什麼瓜葛,看來去一趟邏冥是有必要的。只是自己在帝都的生意都才起步,這樣丟下走了有點不放心啊!
寇珠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去邏冥,帝都的生意有白準打理,三十六尊元氣大傷暫時應該不會生事,他們基礎還不穩,也不急於吞併他們。就讓白準慢慢吃掉那些地,等自己回來,就是他們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我們去邏冥吧,趕在大軍出發前去。」寇珠折起地圖,和司爺具體商議起去邏冥的事。司爺這些日子在京城正閒得發悶,一聽要出去就舉雙手贊成,說就算找不到靈璧石,能出去走一趟也值得,一老一小一拍即合,越說越來勁,大有恨不能立刻動身的架勢。
最後又覺得倉促了點,約好各自去準備,二天後出發。
司侃聽兩人談完也沒有帶上自己的意思,不禁嘟了嘴說:「爺爺,我不管……我幫你看攤子已經幾年了,這次說什麼我也要去,否則你們前腳走,我後腳就甩下這些攤子出去,你自己看著辦吧!」
司爺呵呵笑道:「要去就去吧,威脅我幹嘛!反正我給你兩天時間,能找到接手的就帶你一起,找不到你就留著,什麼時候找到你什麼時候追上來!」
司侃笑得:「這你威脅不了我,我肯定能找到。我好奇的是,你們走這麼急,真不管阿玄了?連他的喜酒都不喝就走嗎?」
「這婚禮舉行不了!」司爺擼著鬍子笑得眼睛都成縫了,意味深長地說:「駱將軍和金小敏都不瞭解阿玄啊,他是那種逼急了敢把皇帝拉下馬的人,區區聖旨對他來說算什麼啊?是吧,珠兒?」
寇珠很淡定地說:「你讓他放心,大家朋友一場,我不喝喜酒,我也給他準備新婚禮物,很大份的!」
司侃哀歎:「你這什麼朋友啊,你明知道他要的根本不是這個!」
寇珠已經往外走了,聞言頭也不回地笑道:「司侃,你知道他要什麼?別以為自己瞭解他……哈哈,這世上有誰敢說瞭解誰呢!」
司侃一怔,寇珠已經走遠了,司爺拍拍他的肩笑道:「阿珠說的有理,你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庸人?是誰自己嗎?司侃不服氣,待要反駁,司爺也走了,他只能自己瞪大了眼,呆怔了一下又自己笑了。寇珠提前走也好啊,阿玄要在乎她,這婚禮是自然舉行不下去的!哈哈,他要不要告訴阿玄寇珠走了呢?還是等婚禮開始再說這事,到時再看熱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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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臣和寇珠、白準一起回到寇珠和翡翠臨時的家,寇珠讓將臣去休息,留下白準說還要談談,將臣雖然有好多話想和寇珠說,看她忙,只好自己先走了。
寇珠等將臣走了才說:「白準,我要出趟遠門,我走後,這裡的事就交給你做主了。今天燒了的那些賭坊,你想辦法拿下來,有要幫忙的就找耿京,你們兩商量著辦。賭坊也不用急著開,先看洪家和韋家爭吧!」
白準驚訝地問:「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出門啊?事先也沒聽你說!」
寇珠笑道:「和司老爺子談事時想到的,你放心,我這次出去是好事,弄不好會給我們賺到很多銀子的!對了,六皇子那邊你讓耿京多督促一點,今天太子被我們擺了一道,他一定不服氣,邏冥那邊他更不能放棄了,等他一走,六皇子的機會更多了,讓耿京抓住機會務必讓六皇子多在皇上和眾大臣面前混個臉熟,以後有機會就可以一躍上馬。」
「嗯,好!」白準點頭,在心裡記下了寇珠說的事。寇珠又交待了一些訓練霍邱之他們的事,看白準都記下了,才讓他休息去了。
翡翠給她端水來洗臉,問道:「小姐,我們是不是要出門啊?」
寇珠看看她,問道:「你要跟我一起還是回家?」
翡翠遲疑了一下說:「我是想和小姐一起,只是前個我家裡來信,說我娘病了,我又想回去看看……」
寇珠不在意地說:「那你回去看看吧,我這邊我會照顧自己的,不用你跟著!」
翡翠紅了眼說:「可是我又不放心小姐,我還沒離開你這麼長時間呢,也不知道你這一走要去多久?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啊?」
寇珠笑了:「傻丫頭,我又不是不回來,最多個把月吧,你要想我,等你娘好了讓霍邱之派兩個人護送你來找我不就行了?」
翡翠想想才點頭:「這樣也好,我趕緊回去看看,我娘好些的話我就來追你!」
「嗯,去休息吧!」寇珠點點頭,換了衣服上床,翡翠端了水出去,把門帶上了。
寇珠一時睡不著,把地圖又拿出來研究,寇曼珠這兩張地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上一張讓她在莫玄戰的地宮裡找到了蠷龍,這一張又會帶她找到什麼呢?
她這兩張地圖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她自己為什麼從來不去找?
寇珠越想越覺得寇曼珠是個謎!
這少女外界傳說她被寇靖山關在後院長達十多年,可是現在寇珠瞭解的卻不是這樣,至少她有一段時間是在籮越度過的。她懂用毒,會培育花草,還有內力……她到底還有什麼秘密是自己還沒發掘出來的?
寇珠想著又把自己在寇府發現的髮簪拿了出來,看了又看,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只會將髮簪放在枕下,熄了燈睡覺。
朦朦朧朧,寇珠覺得自己走上了地圖上的路,走進了一個山谷,周圍一切都很熟悉,又看到了那個曬滿藥草的茅屋,屋裡亮著燈,她不知不覺地走進……
屋門突然開了,有個少女走了出來,她站在光暈中,寇珠看不清她的臉,只覺得她是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人,她向寇珠伸出了手,叫道:「把我的髮簪還給我!」
寇珠看見她的手上長滿了爬牆虎,一瞬間,連身上,臉上都長滿了爬牆虎……
少女尖叫起來:「曼珠,救我……」
寇珠見她腳下的爬牆虎也往自己腳下蔓延過來,嚇得往後退,少女猛地衝了過來,撕扯著自己臉上的爬牆虎,寇珠看到她眉間的硃砂痣,紅得似火……慢慢就開成一片紅色的曼珠沙華……
「這不公平……為什麼你能在陽光下生活,我卻只能永遠做你的影子,我不甘心啊……我一定會找到……」
那少女的慘叫聲被爬牆虎吞噬了,寇珠跌進了無窮無盡的紅中。
紅色的曼珠沙華染紅了她的手,她身上的衣服上也開滿了同樣的花,她走在這片紅中,一步步迷茫地向前,走了很久很久,才看到花海中有一排石階。
寇珠走上去,花慢慢分開,石階越來越高,周圍除了花就看不見任何東西,她只能往前走。
花海的盡頭,是一片枯萎的籐蔓,遍佈纏繞在一座很古老的神廟周圍,周圍的土地全是黑色的,死亡的氣息很濃。
寇珠看到一架年久失修的吊橋橫在花海和籐蔓的中間,她站在邊緣,吊橋下全是寒霧,她能感覺那入骨的寒氣,一種危險的感覺讓她停步遲疑不前,她怔怔地看著對面掩藏在籐蔓中間的神廟……
那半敞的門洞裡黑漆漆的,卻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蠱惑吸引力。
寇珠似乎聽到有人在低低的歎息,有人在召喚著自己:
來吧……過來吧……這是你的宿命……我們已經等你很久很久了……
無形的寒氣如數百隻手拚命來抓她,那神廟裡的聲音也如靡靡之音瘋狂地擠進她的腦中。寇珠退後著,覺得自己的胸口越來越痛,她跪倒在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胸口,感覺自己的心跳得砰砰的,越來越快,似乎要爆炸似的!
啊,寇珠猛地大叫一聲,醒了過來,窗外空氣清新,竟然才雨過天晴,她捂著胸口呆怔了一下,還隱約感覺胸口在疼痛。
許久,才感覺疼痛沒了,她翻了個身,想叫翡翠給自己倒杯水,眼睛不經意落在地上,一串泥濘的腳印就闖進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