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抄襲一事就傳遍了東維,學生們都擠到了展廳來,裡裡外外圍了個水洩不通,最後還是校長調動學校的保安將展廳幾個大門都封鎖起來,這才不至於讓展廳人滿為患。
「找來鑒定師又怎麼樣?」秦蔚藍企圖試探寵唯一的口風,「就算你的畫比我先畫,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丫」
「你著什麼急呀?」寵唯一笑著反問。
秦蔚藍面色一沉,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兩邊現在是僵死了,裴軾卿就端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就等著要個結果,李校長賠著笑臉勸了他兩次先離開,最後卻在他懾人的目光中打消了第三次僥倖的念頭。
寵唯一很沉得住氣,反正今天這事不弄出個結果來,誰也別想離開,偷雞不成蝕把米是什麼滋味兒,她總要叫偷雞的人嘗嘗媲!
「一一,你到底有什麼辦法呀?」殷素素又著急又好奇,壓低了聲音不住地***擾她,「秦蔚藍的畫雖然比你後畫,但是別人把話都說死了……而且,對方也找鑒定師來了,就算……」
寵唯一斜了她一眼,她在想什麼東西,就算她能收買鑒定師,還能把所有的鑒定師都收買了嗎?!
殷素素吐吐舌頭,「你不說我好奇嘛!來嘛,你就告訴我嘛!」
寵唯一搖搖頭,還是不肯說,只道:「待會兒專家來了就知道了。」
秋縛和羅茂帶著十來個鑒定師過來的時候,秦蔚藍所屬公司派來的鑒定師也到了,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二十個人,能請到的有名鑒定師已經全部請到了,呼啦啦站了幾排,這才讓眾人意識到:這已經不是個簡簡單單的抄襲事件了!
寵唯一眸中帶笑,一臉的人畜無害,她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讓秦蔚藍這一輩子都別想在畫界抬起頭來,正愁找不到機會收拾她,沒想到她這麼蠢,自己送上門來了!
柯逢深到的時候,裴軾卿親自起身相迎,這個已經年近八旬的老人看起來還很精神,眼神也很好。
「這麼遠還麻煩您過來,希望您不要介意。」裴軾卿神色恭敬,「柯大師,這次請您來是要鑒定兩幅畫。」
柯逢深點點頭,已經有人把兩幅畫抬了過來,就放在正中央。
其餘的鑒定師一見到柯逢深就自動讓出了位置,讓他獨自走到最前。
柯逢深戴上眼鏡,在兩幅畫前走走看看,還時不時靠近聞一聞,沒過一會兒就退開了,對其他人道:「你們去看看。」
柯逢深的鑒定方式太簡單,不少人還抱著懷疑的態度,但耐著沒有說出口,等到自己上前去好好審視一番後,心裡有了底才面色穩定地站到一邊。
這次人數有點多,耗費的時間有點久,等到鑒定師都退開之後,李校長才讓人把畫搬開了,就等著答案。
柯逢深捋著鬍子道:「這兩幅畫,一幅題名《春》,一幅題名《冬》,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幅《冬》,是模仿《春》作的。」
一石驚起千層浪,寵唯一的畫屬於印象派,畫中色調暗沉,看似荒蕪,她卻命名為《春》,而同樣的畫,秦蔚藍就命名為《冬》,兩幅畫的確很像,但之前秦蔚藍明明一口咬定寵唯一抄了她的,怎麼柯逢深三言兩語就把這個結論推翻了?反而成了秦蔚藍抄襲寵唯一!
「這不可能!」其他鑒定師不敢貿然開口,但是max卻站在秦蔚藍一邊,義正言辭地道:「蔚藍在今天之前根本沒有見過寵小姐的畫,怎麼可能抄襲?」
「想看一幅畫還不簡單?」阮繪雅冷冷道:「從學校的檔案室把畫提出來再編號寫名,安排展覽位置,再送到展覽位置,隨隨便便找個人就能拍到照片。」
秦蔚藍怒視柯逢深,「柯老先生,說話要有憑據!」
柯逢深並未生氣,而是笑瞇瞇地道:「先聽聽其他人怎麼說吧!」
秦蔚藍一方的人馬上就跳出來說了兩幅畫的繪製時間和相似的地方,而後夾槍帶棒地指責寵唯一抄襲秦蔚藍的畫。
柯逢深聽的連連搖頭,這時候有人大聲說道:「兩幅畫,單看用色和手法都是《春》略勝一籌,睜著眼睛說瞎話,同為鑒定師,別只看錢不看良心!」
「秦小姐說一年前就丟失了自己的草稿本,請問諸位專家,《春》是在什麼時候畫成的?」寵唯一突然起身,打斷雙方的口水戰。
眾人面面相覷,這幅畫不就是上學期期末畫的嗎?這麼一問,有什麼意義?
「這幅畫是翻新過的。」有人說出了真相。
秦蔚藍一怔,猛地轉過頭去看寵唯一的畫,她就說怎麼當初調色的時候怎麼都調不出那個效果,原來是這個原因……
「沒錯,這幅畫是我三年前畫的,」寵唯一朗聲道:「原畫我磨過,直接在上面上了顏色,小地方做了修改。想知道原畫的時間也很簡單,用什麼方法,相信在場的專家比我還清楚。」
「可以是可以,」柯逢深笑道:「只是這樣就可惜了一幅好畫。」
寵唯一眉眼囂張,輕蔑地看了眼秦蔚藍,「一張畫換一個新銳畫家的前途,不算太虧!」
殷素素看到秦蔚藍青白相交的臉,捂著嘴笑起來,而後故意拉開了嗓門兒道:「什麼不虧,我覺得太虧了,唯一是未來畫界的佼佼者,一幅好畫白白讓一個抄襲者給糟蹋了!」
「我要把這兩幅畫送去鑒定!」max看到秦蔚藍的臉色,心裡也有了底,只能這樣說道。
「還不肯承認?」裴軾卿冷眼掃過去,「要我把化驗所的人也請過來嗎?」
秦蔚藍面如死灰,攥緊了雙手,一口銀牙險些咬碎。
沒那心思顧及旁人的眼光,寵唯一唇邊的帶著淺淺的笑容,抬眸睨著秦蔚藍,「你抄襲我的畫還反而來誣陷我,僅僅讓你道個歉也太簡單了……不如這樣吧,下跪認錯,我就放過你!」
但凡能聽到她說話的人無一不是睜大了眼睛:下跪?沒聽錯吧,真的是下跪?!
就是下個跪而已,當初文謙那麼陰的人不也老老實實跪了麼,個把秦蔚藍算什麼?
「下跪沒誠意,」翟薄錦嬉笑道:「古代就有斟茶賠罪的說話,今天不如我們也來效仿一個!」
「這也太狠了吧!」殷素素故意瞪大了眼睛道:「搞抄襲不說還能厚著臉皮回來嫁禍給別人的人,這實在是太狠了!」
秦蔚藍牙關咬緊,惡狠狠地瞪著寵唯一,如果可以,她想活活撕了那張讓她生厭的臉!
美人皮,美的是一張皮,如果秦蔚藍之前還能說是淑女一個,現在被妒恨扭曲了五官的模樣就只能算是被揭了皮的鬼怪,醜陋不堪!
圍觀的人現在大多是抱著看戲的態度了,要是柯逢深的話還不夠,秦蔚藍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了!
但是,下跪這個……
「我開玩笑的!」寵唯一嫣然一笑,落落大方走到秦蔚藍跟前,跟她面對面地站在一起,「秦小姐,別生氣,我剛才的話是開玩笑的。」
「不過,就像你剛才說的,口頭道歉總要一個,只要你道歉,今天的事我也可以當沒有發生過。」
「寵唯一!你不要得寸進尺!」秦蔚藍咬牙切齒地道。
寵唯一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別開了目光,沖裴軾卿眨了眨眼,話卻是衝著她說的,「只是讓你道歉,願賭就該服輸。」
「好!」秦蔚藍怒極而笑,「寵唯一,今天是我失算的,但是下一次……」
「還想著下一次?」寵唯一撩起眼簾,眼中淺薄的笑意倏地結冰,「上一次,秦霜還是裴家的媳婦,這一次,我要給自己留面子,下一次,你猜猜,我會怎麼收拾你?」
最後一句,寵唯一是靠在她耳邊說的,秦蔚藍看不到她的臉,但視線所及,卻是她噙著笑的唇,小小的,彎彎的,卻帶著讓人膽戰心驚的陰森!
下意識要推開身上的人,然而只在接觸到她手臂的時候,寵唯一就低呼一聲猛地朝後倒過去,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臉上已經挨了一個耳光!
「啪」地一聲,打的她腦袋直叫。
就近是殷白澤扶住了寵唯一,殷素素雙手叉腰護著她,指著秦蔚藍道:「秦蔚藍,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當第三者插足別人婚姻不成,還惱羞成怒陷害唯一,就你這樣的人還當畫家,真是丟畫家的臉!」
秦蔚藍臉上這耳光就是挨的殷素素的,在場的男人不能動手的,但是殷素素可以。
回過神來時,裴軾卿已經大步走到了寵唯一身邊,握著她的肩膀把她護到懷裡,用低沉卻不失力道的嗓音道:「她幾次三番找你麻煩,你還跟她好言好語幹什麼?看看,是不是差點就把你推倒了!」
寵唯一埋頭在他懷裡,卻悄悄露出一個眼角來,看著秦蔚藍,那是輕蔑,是譏諷,是不屑一顧!
秦蔚藍在兩人凌厲的目光下堪堪退後一步,寵唯一這是在告訴她,要毀掉她很容易!
寵唯一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就算別人心裡清楚她在做戲又怎麼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了!
秦蔚藍不知道自己怎麼撐到裴軾卿和寵唯一離開的,腦子嗡嗡直響,周圍全是鄙夷嘲笑的視線,她簡直不能直視,然而回過頭去,經紀人max剛剛接到公司來的電話,他滿臉灰敗地搖頭,遞給她兩個字:「解約。」
「撕拉!」
「撕拉!」
「撕拉!」
不斷有紙張撕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回頭去看,眼睛追著半空中的一片紙屑看到地上,只看到一個缺了一半的「藍」字,那是她給學生的簽名!
這一刻,秦蔚藍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聲名掃地了!
寵唯一手肘抵在裴軾卿的肩膀上,順勢托著下巴,星眸中全是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裴軾卿沉沉呼出一口氣,終於轉過頭來看她,「你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
「天荒地老啊!」寵唯一說的理所當然,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裴軾卿板著的臉終於帶上了一絲笑意,不過也是轉眼就消失了,他拉下她的手臂把她拖進懷裡,「下次碰到這種事應該怎麼做?」
「第一時間找你!」寵唯一放平了身體窩在他懷裡,仰頭道:「不管是多大的麻煩,一定要記得把這個麻煩踢給我的老公,我親愛的裴叔叔!」
「別以為甜言蜜語兩句我就不生氣了,」裴軾卿聲音已然放輕,抬手捏著她的鼻子道:「如果這幅畫真的是你夏天才畫的,你打算怎麼做?」
寵唯一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那就沒辦法了,我只能自認倒霉……」
見他的手有伸到她胳肢窩的趨勢,她連忙求饒改口,「秦蔚藍的畫才畫了幾天而已,那就說明她幾天前就知道了,雖然負責檔案室的人不少,但是一個個的找,總會找出來,不過就算找出來,效果也不明顯了。」
「後招呢?」裴軾卿哼了哼。
寵唯一垮下臉,「根本就沒有這個如果,我怎麼會去想後招啊!」
「不說?」裴軾卿好看的眉頭輕輕一挑。
「好吧好吧,」寵唯一抿了抿唇才道:「讓羅茂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個替罪羊出來,聲淚俱下地指控受了秦蔚藍的指使才偷了我的畫給她……這樣你滿意嗎?裴叔叔?」
裴軾卿終於笑起來,重複把她按到懷裡,俯身親親她的額頭道:「這樣也不錯。」
裴軾卿不相信運氣,但卻防著那個「如果」,如果不是這麼巧合寵唯一的畫是以前的舊畫,她要是不會應對,他就要教會她怎麼去應付!
寵唯一愜意地躺在他身上,握著他的雙手放在小腹上,聞著他身上的味道,笑著道:「別總把我想成小孩子,我會保護自己的。」
「我不是擔心你不能保護自己……」裴軾卿故意擰著說道:「而是擔心你禍害了別人!」
寵唯一拍了他的手背一巴掌,嬌嗔道:「讓你笑我!」
「我從小到大善良可人,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對人從來都是笑臉相迎,不說髒話不打架……你上哪兒去找這麼聽話的老婆啊!」
這小鼻子小眼睛的,往自己臉上貼了多少金啊!
「再誇兩句!」裴軾卿瞇起眼睛瞅著她。
寵唯一嘟嘟嘴,「不行,換你誇我,長這麼大,你還沒誇過我呢!」
裴軾卿鄭重其事地想了一會兒,然後道:「長得白算不算?」
寵唯一氣得翻身起來就掐他的胸,「嘴巴壞,看我怎麼收拾你!」
沉沉的笑聲從裴軾卿喉間滾出,他捉住她作亂的手,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啄了啄她的唇才低聲道:「我的一一,又乖又聰明,會笑會鬧,也會體貼人照顧人,最重要的是,肯嫁給我,這才是最值得誇讚的地方!」
寵唯一抿唇而笑,輕捶了他一下,「誇我還是誇你自己,一把年紀了臉也不紅!」
「因為一一很優秀,所以我也要足夠優秀才能配的上你……」裴軾卿笑道:「這樣的答案,老婆滿意嗎?」
「滿意,」寵唯一伸手抱緊了他,喃喃道:「很滿意……」
「那你也誇誇我。」裴軾卿立刻反客為主。
寵唯一狡黠一笑,「長的黑算不算?」
ps:不知道為什麼,墨總覺得這一章很歡樂呀~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