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三者
在奉一園待了幾天,寵唯一的臉色才算好轉了點,寵正宏怕她一個人胡思亂想,乾脆就待在家裡陪著她,和她說說話。
寵唯一五句好歹還能應上一句,只有跟余媽在一起的時候會多說幾句,寵正宏漸漸看出來,平常就讓余媽陪著她,但吩咐過不准提裴軾卿這個人媲。
文優的孩子平安落地,殷素素本來是想和寵唯一慶賀一下的,但轉頭又聽到她孩子沒了的消息,於是就和阮繪雅一塊兒到奉一園來看她丫。
進去之前寵正宏好好交代了一番,殷素素聽得咂舌,老爺子又把裴軾卿恨上了,這事說到底也是陸雲蕭惹的債,不分青紅皂白也不是這麼胡咧咧的!
寵唯一成天待在臥室裡,就坐在窗戶邊上,臉上沒什麼表情,沒看見什麼悲傷,反而很冷靜。
「唯一?」殷素素試探著用手碰了碰她。
寵唯一回過頭去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什麼事?」
殷素素鬆了口氣坐到她身邊,「嚇我一跳,真怕你石化了!」
寵唯一別過頭去看著窗外院子裡的花,沒有吭聲。
阮繪雅推了殷素素一下,然後握著寵唯一的手道:「唯一,想開點,人一輩子總要碰到這樣那樣的坎坷,但是明天太陽也要升起,日子還是要照樣過。」
寵唯一手指動了動,回過頭來看著她們倆,輕聲道:「我真的沒事,只是在懷念我的孩子。」
阮繪雅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道:「你瘦了好多。」
「唯一,要不我們去看看文優的孩子吧?」殷素素提議道:「我昨天才去看過,孩子長的很結實。」
寵唯一實在沒什麼心情,遂搖了搖頭,「我不想出門。」
觸景生情再說難免,但阮繪雅還是很贊成殷素素的提議,她點頭道:「文優也很掛念你,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
寵唯一別過頭去靠在籐椅上,又開始沉默。
阮繪雅和殷素素面面相覷,後者咬咬唇,一把抓起寵唯一的手臂大吼道:「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點還像以前的寵唯一!要死不活地看著氣人!」
阮繪雅一驚,連忙去拉她,有些話說起來很容易,但是坐起來卻很難,如果傷痛這麼容易就磨滅的話,人和人之間就不會有仇恨了!
寵唯一的孩子沒了,她該去恨誰?起因是陸雲蕭,但是陸雲蕭救了她,罪魁禍首是喬海歆,但是喬海歆已經死了!
殷素素猶不罷休,扯著寵唯一的袖子道:「唯一,寶寶已經走了,你再傷心也於事無補,與其守在這裡傷心,還不如守好屬於你的東西!」
寵唯一終於動了動,轉過頭來看著她,「你說什麼?」
阮繪雅暗暗掐了殷素素一下,殷素素又悔又惱,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道:「我是說……孩子遲早還會再有的……」
「我耳朵沒問題。」寵唯一打斷她的話,「你剛剛說什麼?」
「唯一,我們最希望看到的是原來那個寵唯一。」阮繪雅急忙扶住她的雙肩岔開話題:「其他的事不要想太多,你本來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寵唯一半信半疑地在她倆之間看了一會兒,隨後才道:「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見她沒有追問,阮繪雅鬆了口氣,也不敢再待下去了,抓住大嘴巴的殷素素,她沖寵唯一道了別就往外走。
「你幹嘛?!」殷素素使勁掙扎。
「你覺得呢?」阮繪雅睨著她,「來之前就說過多少次了,千萬不能說漏,可是你呢?」
殷素素訕訕低下頭,「唯一不是也沒起疑嗎……?」
「果然該聽昭年的,不該讓你來。」阮繪雅調頭就走。
殷素素連忙跟上,不服氣地道:「說不定一一知道這件事一下子就有幹勁兒了,正妻斗小三……」
後面還說了什麼,寵唯一沒有聽到,她就站在樓上,樓下兩人的對話她聽的一清二楚,「小三」兩個字敲進她的耳膜,也讓她的神經動了動,她瞇起眼睛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喃喃道:「小三……」
見到寵唯一下樓的時候,寵正宏驚喜的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再聽她斷斷續續列出來的菜單,簡直是要欣喜若狂了,連忙讓余媽去廚房準備。
「真好!」寵正宏拍著她的肩膀道:「我就說我寵家的孩子不會輕易被挫折打敗的,一一,吃了飯爺爺就帶你去新西蘭,你不是一直……」
「爺爺,」寵唯一幽幽道:「我要回去。」
「回去?」寵正宏一怔,隨即沉下臉,「回哪兒去?奉一園才是你的家!」
寵唯一撩起眼簾看著他,鎮靜自若地道:「有人在戳我脊樑骨,您就這樣看著嗎?」
寵正宏皺了皺眉頭,「你知道了。」
寵唯一點點頭,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道:「正好有點無聊。」
熟悉又霸道的話讓寵正宏悄悄舒了口氣,她能說出這話就證明恢復得差不多了,不過這事和裴軾卿有關,讓她介入其中……
「狗咬我一口,就算不打死她,我也得咬回去。」寵唯一放下杯子,瞳孔深處掠出一抹冷光。
寵正宏歎了口氣,「你怎麼就栽到了裴軾卿手裡……算了,你想做什麼就做吧,有事爺爺給你擔著。」
寵唯一走到他身邊抱了抱他,隨後才轉身上樓。
距離寵唯一說那番話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外面的風言風語不斷,她按兵不動反而讓寵正宏擔憂,她要鬧就鬧吧,這麼按捺著算怎麼回事兒?
「爺爺,」寵唯一穿著一身淺綠色的連衣裙從樓上走下來,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雙眸也恢復神采,「我約了素素一起吃飯。」
「啊?哦……」寵正宏大失所望,她這個時候不是該出去收拾姓秦那丫頭嗎?怎麼這麼好心情去跟殷素素吃飯……
寵唯一皺著鼻頭睨著他,笑道:「爺爺,你在想什麼?」
寵正宏心癢癢的,乾咳一聲道:「我是怕你憋壞了。」
「不會的,」寵唯一挑眉,提起自己的包,腳步輕盈地往外走,邊道:「爺爺想看戲,明天就有了。」
寵正宏心事被戳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更多的是安心。
寵唯一從奉一園出來,逕直上了何昭尉的車子,她坐在後面,看著前面的兩人,笑道:「走吧,去星月酒店。」
羅茂從後視鏡裡看著她,實在有點不放心,氣色看起來不錯,但腰還是瘦得就像一手就能掐住一樣。
「一一,要不我們再等幾天吧?」他關切詢問。
「不用了,」寵唯一瞇起眼睛笑了笑,「我等了這麼久才等到別人主動找上門來,要是掃了別人的興我會過意不去的。」
何昭尉笑著點頭,道:「羅茂,你別勸了,憋屈了這麼久,總要讓一一出口氣!」
羅茂瞪了他一眼,「有勇無謀!」
何昭尉毫不介意,撇撇嘴道:「你沒看出來,佐喬和榮歸這兩號人就等著看一一的笑話呢,佐喬還特地約了一一出去,擺明了嘛!人犯.賤你怎麼都攔不住!」
「好吧!」羅茂聳聳肩轉過身去。
佐喬早就到了酒店門口等著寵唯一,看到何昭尉和羅茂兩人,也沒有多少意外,畢竟寵唯一不敢一個人來,找兩個人壯壯膽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寵唯一的狀態看起來不如她想像中的那麼低迷。
就在她胡亂猜測的時候,寵唯一已經笑意盈盈地走了上來,對她道:「抱歉,我來晚了。」
「我也剛到。」佐喬甩開心裡的疑惑,帶著她一塊兒進了酒店。
酒店的十八樓是西餐廳,秦蔚藍應該把裴軾卿堵住了才對,只要他們一上去,就能看到一齣好戲。
電梯光可鑒人,寵唯一冷眼瞧著佐喬沉穩的臉,她認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嗎?可笑!
剛剛走出電梯,歐陽雪薇就笑著迎上來,滿臉客氣地道:「唯一,好久不見!」
寵唯一笑了笑,「前段時間一直病著,剛好就記起了這裡的味兒。」
歐陽雪薇對佐喬幾人點頭示意,迎著寵唯一往餐廳裡去,道:「剛才我看到四少了,早知道你要來,我就提前準備好你喜歡的菜,免得你等了。」
佐喬在旁邊冷冷一笑,目光已經開始搜尋裴軾卿和秦蔚藍的身影。
歐陽雪薇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裡,一眼瞥過,又假裝毫不知情地問:「唯一,你是和四少約好了嗎?」
寵唯一正在思索,佐喬就搶先道:「唯一,我先去個洗手間。」
微微勾起唇角,寵唯一頷首,別有深意地道:「我等你。」
佐喬疑惑,轉身離開時卻聽她對歐陽雪薇道:「帶我去他那兒吧。」
「四少就在那邊,我帶你過去。」歐陽雪薇熱絡地道。
佐喬已經忍不住笑了,她非常期待寵唯一見到裴軾卿和秦蔚藍的樣子。
這邊的裴軾卿正在發火,秦霜約他到這裡說有事,沒想到秦蔚藍也跟著一塊兒來了。秦霜去洗手間十分鐘之後他就知道自己上當了,正要走,冷不防秦蔚藍卻撲上來抱住他的手臂,正要出聲制止,餘光卻瞥見走上來的寵唯一。
果然,秦蔚藍摟住他不肯撒手,挑釁地迎上寵唯一的目光。
大庭廣眾之下,裴軾卿實在不好發作,但目光在接觸到寵唯一的那一瞬間已經完全被吸引住了,看她臉上恢復了笑容,他心裡湧動著說不出的情緒,「一一……」
秦蔚藍死死抱住裴軾卿的胳膊,耀武揚威地看著寵唯一,「真巧啊,沒想到能在這裡碰上?」
寵唯一看也不看她,走上去徑直對裴軾卿道:「沒有好好吃飯嗎?」
裴軾卿抬手摸摸她的臉頰,指腹摩挲著她細膩的皮膚,低啞道:「你不也是。」
她不好過,他也會陪著。
寵唯一垂眸一笑,目光定格在秦蔚藍的手上,她抬眸看著她,細笑道:「秦小姐糾纏我丈夫,這話說出去可不好聽。」
秦蔚藍在寵唯一不在的這段時間下了苦功,凡是能用的方法她都用了,現在報紙上寫的都是她和裴軾卿兩人,甚至有人推測她會成為裴家的媳婦,和她姐一樣!
秦蔚藍是知道寵唯一和裴軾卿已經領證了的,但是外人不知道,何況,結婚了也可以離婚!
「還不放手嗎?」寵唯一冷冷睨著她。
秦蔚藍看了眼周圍集中過來的目光,眼中閃過一抹算計,故意大聲道:「寵小姐,別仗著你家世好就可以為所欲為!」
寵唯一之前針對裴軾卿的事很多人都有耳聞,寵姓也不常見,有人故意這麼一提,旁觀的人也開始懷疑了。
「啪!」秦蔚藍還在沾沾自喜,冷不防就挨了寵唯一一耳光,她不可置信的回過頭去,聲音尖銳:「你竟然敢打我?!」
「我就是仗著家世,為所欲為,你又想怎麼樣?」寵唯一揉了揉發麻的手,冷笑著說道。
「寵唯一!」秦蔚藍眼中迸射出恨意,抬手就要打回去,但何昭尉比她動作快,揪住她的手腕就往後一推。
秦蔚藍眼見羅茂跟何昭尉就像門神一樣擋在寵唯一前面,而歐陽雪薇也不像是要幫忙的樣子,於是就可憐兮兮地看著裴軾卿,「四少,你就看著她這樣欺負我嗎?」
秦蔚藍長得漂亮,白皮膚瓜子臉,雙眼含淚,怎麼看都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立刻惹來了不好同情的目光。
裴軾卿視而不見,捧著寵唯一的手道:「手打疼了嗎?」
寵唯一靠在他懷裡,搖搖頭,柔柔一笑,「有點疼。」
裴軾卿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只要寵唯一高興他就舒坦。
「以後別自己動手了,免得傷了自己。」
「又不能讓你動手……」寵唯一一笑,轉頭看著秦蔚藍,一臉思索地道:「明天的報紙上寫點什麼好呢?」
「秦家二小姐勾.引有婦之夫,恬不知恥?」何昭尉幸災樂禍地接上。
「不夠,」羅茂冷淡道:「企圖嫁入豪門,破壞軍婚。」
「他們是軍婚嗎?!」秦蔚藍瞪大眼睛,寵唯一不是軍人!
「我說是就是,」寵唯一揚眉一笑,微微抬起下顎,輕蔑地睨著她,「你不是很喜歡上報紙嗎?」
她沖何昭尉點點頭,後者打了一個響指,立刻從門口湧進一大堆記者來,架著話筒和攝影機就沖秦蔚藍衝過去了,有人尖銳地提問:「秦小姐,請問你是在知道裴四少和寵小姐已經結婚的情況下試圖插足嗎?」
「秦小姐,之前從你傳出的種種消息,是故意炒作嗎?」
「秦小姐……」
「秦小姐……」
秦蔚藍被逼得節節後退,她驚恐地看著眼前這群如狼似虎的記者,捂著臉轉身就要逃,也不知道是誰絆了她一腳,她朝前一撲,正好撞在了攝影機上,又撞翻了兩個記者,這下正好,明天有關第三者惱羞成怒毆打記者的新聞肯定會滿天飛!
何昭尉回頭沖寵唯一笑笑,比了個搞定的手勢。
寵唯一的偷笑被裴軾卿看在眼裡,他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髮,知道她要的絕不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