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寵唯一皺著眉頭看著眼前明顯豐腴不少的人,沉吟片刻才道:「你懷孕了吧?」
格格先是一怔,繼而苦笑道:「那麼明顯嗎?」
「真的?」聽她毫不避諱的承認,寵唯一吃驚地看著她的腹部,「你最近胃口很好,人也胖了,最要緊的是,你老是穿寬鬆的衣服,也不穿高跟鞋了……丫」
「行了行了,」格格連忙叫她打住,「你還想冒充福爾摩斯嗎?媲」
寵唯一卻沒有她那麼輕鬆,猶豫了一下才問道:「我能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嗎?」
格格身邊很少有男人出沒,雖然在咖啡店也有不少人來搭訕,但是也絕不可能到這種地步,所以……
「你想的沒錯,」格格垂下頭去撫摸著自己的腹部道:「是聶戎的。」
聽到這樣的答案,寵唯一微微有些怒意,「你打算生下來嗎?」
格格平靜地點點頭,「雖然我不喜歡孩子的父親,但這也是命,我不想殺死他。」
「何況,我也沒有家人了,這個孩子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寄托。」
寵唯一握握她的手,「那以後怎麼辦?」
「醫生說,這是一個雙胞胎,」格格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聶戎最多只能要走其中一個。」
實際上,期間聶戎也來過b市,不過對格格來說,逃已經沒有用了,她平靜的一生已經被這個男人打破,怎麼也回不去了,不過總有一天他會厭倦,也許孩子出生後,他就會帶著孩子離開,永遠不會再來找她。
「如果他長在聶家那樣的環境下……」寵唯一的隱憂沒有說出口,這件事她也無能為力,就算是裴軾卿,也只能保護格格留在b市,孩子的父親要帶孩子走,這是天經地義的。
「沒辦法,」格格微微笑道:「能保住一個已經盡了我的全力,另一個孩子,就當我對不起他了。」
寵唯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當初聶戎是她帶到這裡來的……
「不過唯一,我要離開b市一段時間。」格格又道。
「那萬一……?」寵唯一不放心。
格格眼瞳中帶著冷意,面上卻洋溢著笑容,「上次我也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他不是一樣沒找到我?」
「只是幾個月的時間,我還會回來的。」
寵唯一摩挲著咖啡杯的杯沿,有些不捨道:「你要早點回來。」
「行,」格格撐著桌面起身,笑道:「裡面還有蛋糕,我給你拿一塊。」
寵唯一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格格和文優兩人都很堅強,但是兩人的堅強又明顯不同,格格看上去文文靜靜但卻很理智,文優雷厲風行但在感情上處理拖泥帶水……或許這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吧!
「別一臉悲慼的樣子,」格格走出來,把蛋糕放在她面前,「所以你要珍惜眼前人,珍惜自己的幸福,尤其是家人。」
「子欲養,親不待,這才是最讓人痛苦的事。」她拍拍寵唯一的肩膀,指著門外道:「四少來了。」
寵唯一回頭過去看,果然是裴軾卿的車子。
格格衝她笑笑,「再見。」
寵唯一起身抱抱她,笑道:「祝你一切順利。」
格格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坐上車子,寵唯一唇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偏頭看著格格的店,心中不捨。
「這麼眼饞,格格又給你吃了多少蛋糕?」裴軾卿垂眸瞧著她袖口上一點白色的奶油漬。
寵唯一吐吐舌頭,豎起三根指頭道:「我發誓,我只吃了一塊。」當然還有小點心和餅乾。
「哦?」裴軾卿明顯不相信,「待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寵唯一訕訕一笑,按了按自己撐滿的胃,心想待會兒怎麼也要糊弄過去,不然她能吃到的甜食又要減半!
在院子裡看到了一輛陌生的車子,寵唯一好奇問方管家,「家裡來客人了嗎?」
方管家搖搖頭,「是小姐回來了。」
裴萊?寵唯一微愕。
「進去吧。」裴軾卿不置可否。
裴萊跟榮景生、榮蓉都在,應該和裴亦庭一塊兒來的,不然連大門都進不了。
老太太明顯不高興,冷著臉坐在一邊,任裴萊說什麼都置若罔聞,連帶著把裴亦庭也冷落了。裴耀海態度曖.昧,不是多抗拒,也沒有多熱絡。
「四嫂嫂!」榮蓉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寵唯一,連忙奔到她身邊來握住她的手,笑容純真,看得出來,她是真正的在高興。
寵唯一握住她的手,正要說話,卻見她神情一閃,躲到了她背後,怯怯地喊了聲:「四哥。」
裴軾卿實在犯不著和一個孩子過不去,不冷不熱地點了下頭就走過去打招呼,「奶奶,爸,大哥。」
寵唯一牽著榮蓉走過去,也道:「奶奶,爸,大哥。」
雖然看她牽著榮蓉很不高興,但好歹她沒有理會裴萊和榮景生,鍾毓秀勉強點了點頭。
「***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寵唯一主動坐到她身邊,挽住她的手臂甜甜一笑,「奶奶,我這次可找到了一個好東西,你要先誇了我才給您看。」
鍾毓秀就喜歡她這討喜的小模樣,忍不住笑起來,「哪有還沒送禮就先討誇的,先見見東西,奶奶再決定。」
寵唯一撅著嘴道:「萬一過後奶奶不誇我,我不是虧了!」
看了眼方管家手裡提著的袋子,鍾毓秀笑著點點頭,「好好好,一一最孝順了。」
方管家把東西取出來,也笑著道:「四少奶奶可是費了苦心的。」
鍾毓秀只看一眼就知道盒子裡是支上好的野山人參,這東西,不在貴,而在難找,得虧她能找到這麼好的。
「唯一可是纏著別人三天才讓對方鬆口轉讓了這支野山參,」裴軾卿輕笑道:「從沒見過這麼纏人的。」
寵唯一瞪了他一眼,對鍾毓秀道:「奶奶別聽他胡說,我才沒有那麼煩人!」
總之心意是到了,鍾毓秀也很高興,讓方管家收好了東西,只轉過頭來跟她聊天,把其他人晾在了一邊,寵唯一也裝作沒注意的樣子,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蓉蓉,你四嫂嫂最喜歡吃點心,還不給她拿些過去。」裴萊看榮蓉傻在一邊,出言提醒。
「哦!」榮蓉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端起桌上的盤子往寵唯一那邊去。
「不用了,」裴軾卿面無表情道:「一一最近在戒甜食。」
話是實話,但這會兒說就是故意不給裴萊台下,榮蓉站在中間不敢動,她害怕裴萊,更害怕裴軾卿,不敢靠近鍾毓秀,更不敢向榮景生求助……
她垂下頭,眼淚「啪啪」往下掉。
鍾毓秀有點看不下去,榮蓉還是個小孩子,逼一個小孩子算什麼事,裴家的女兒竟然只有這點手段!
但她不會鬆口,幫榮蓉,就等於向裴萊敞開了大門!
寵唯一蹲身在榮蓉跟前,有些惋惜道:「點心都有眼淚了,變苦了不能吃了。」
榮蓉放下盤子,抹抹眼淚又去拿另外一碟,忍著淚意帶著濃重的鼻音道:「四嫂嫂吃這個,蓉蓉不會把這個弄髒的。」
看上去有點心酸,寵唯一心底微澀,轉而道:「樓上有四嫂嫂的畫,今天對蓉蓉特別開放,蓉蓉想看的話可以去看看。」
榮蓉下意識要去看裴萊,寵唯一卻先一步拉起她往樓上走,「蓉蓉想學的話,我也可以教你一點。」
榮蓉的注意力一下被轉移了,小臉上滿是雀躍,忍不住道:「四嫂嫂可以教我畫太陽花嗎?同桌畫的太陽花很好看,我也想畫。」
「當然可以。」寵唯一對鍾毓秀和裴耀海道:「奶奶,爸,我帶榮蓉上去洗臉。」
把榮蓉帶出去最好,鍾毓秀沉著臉點頭。
裴萊看著被寵唯一牽著鼻子走的榮蓉,眼底有著明顯的陰鬱。
等到兩人消失在樓梯的盡頭,裴軾卿才冷道:「隔了十多年,小姑姑還是一點改變都沒有。」自私自利!
他的一句話無疑讓氣氛降到了最低,可他說的也是事實,當初裴萊不顧老太爺的身體執意要跟榮景生結婚,現在又利用自己只有十來歲的女兒,怎麼看,都讓人從心底不屑。
面對裴家人的責難,榮景生早就習慣了沉默,現在同樣也是,他把自己的情緒藏到最深處,安於裴萊的指揮安排。
「來都來了,一起吃個飯吧。」裴亦庭終於說話。
「老大!」鍾毓秀提高聲音。
「奶奶,爸,先吃飯再說。」裴亦庭這次的態度相當堅決。
「我也餓了,先開飯。」裴耀海表明態度。
鍾毓秀很想甩手走人,但又怕她不在裴萊又整出什麼招來,總之,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她就別想回裴家來!
寵唯一給榮蓉洗了臉,把臥室裡的畫取出來,笑道:「蓉蓉過來。」
榮蓉走過去,愛不釋手地捧著她的畫,滿臉艷羨道:「四嫂嫂畫的真好看。」
「喜歡的話可以挑一幅。」寵唯一在旁邊坐下,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榮蓉小手在畫上反覆摸著,很喜歡很不捨,但最後還是搖搖頭道:「媽媽會不高興的。」
寵唯一不強求,問道:「榮蓉為什麼會跟著媽媽來老宅?」
「媽媽很想念奶奶,所以想回來看奶奶,還想看看爺爺。」榮蓉答道。
想拜祭老太爺,這大概不可能吧,老太太怎麼也不會同意的。
「叩叩叩,」方管家在外面道:「四少奶奶,用飯了。」
「馬上就來。」寵唯一聳聳肩,希望待會兒飯桌上不會硝煙瀰漫。
事實上,寵唯一的擔心是多餘了,因為她完全是自顧不暇。裴軾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邊照顧著戰局一邊監督她吃飯,弄得她苦不堪言。
「啪!」在裴萊提出要拜祭老太爺的時候,鍾毓秀果不其然摔了筷子,疾言厲色道:「想都別想!」
裴軾卿轉移了視線,寵唯一趁機把碗裡的肉丸子夾到榮蓉碗裡,衝她眨眨眼睛。
榮蓉覺得這個四嫂嫂很有趣,比嫂嫂有趣多了,她喜歡跟她說話!
把肉丸子放進嘴裡,她小聲道:「蓉蓉可以幫四嫂嫂吃肉哦!」
裴萊為了保持身材,平時很少沾肉,榮蓉見寵唯一夾給她的是肉丸子,以為她像母親一樣在減肥。
寵唯一笑笑不解釋,突然感覺腦後生風,連忙低下頭塞了一口米飯,轉作沒有看到裴軾卿凌厲的視線。
「媽,我只是想拜祭一下爸爸,過了這麼多年,就算您不原諒我,爸爸在九泉之下也會不安。」裴萊極力爭辯道。
老太爺對裴萊的好裴家上下都知道,就連老太太的話他也聽不進去,更不相信那些什麼命硬克人的言論,簡直是把她捧在了掌心裡,臨死都放心不下她。
鍾毓秀每次只要想起這件事就胸口鈍痛,如果她早聽高僧的話把她送走,根本不會讓自己丈夫慘淡收場,悔,悔不當初!
「我早就說過,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別想!」鍾毓秀說著又怒指榮景生,「榮家老頭兒不是還在嗎,你去認榮家的人,裴家從來就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裴耀海連忙起身勸她,「媽,別激動,你身體不好……」
「知道我身體不好就別把他們帶進門!」鍾毓秀怒道:「以後誰再帶他們進來,我連他一塊兒趕出家門!」
這話是說給裴亦庭聽的,或許還有那麼點意味是針對寵唯一。
寵唯一摸摸鼻子,自認為應該沒有做錯什麼,大人之間的戰爭沒必要殃及小孩子。不過,榮蓉三番兩次沒有派上用場,以後裴萊拿她出來做擋箭牌的可能性也會比較小了。
「媽!」裴萊起身,紅著眼眶道:「我從小就知道你不喜歡我,爸爸的事是我錯了,但是他臨終前原諒了我,我就是想拜拜他!」
「混賬!」鍾毓秀氣得滿臉通紅,裴萊這樣說無疑是在打她的臉,她是不喜歡她,但這些年對她的用心和心血一點也沒少,現在當著這些多人的面兒指責她偏心,這不是存了心跟她作對嗎?!
這樣看著她們,寵唯一又不得不承認這兩母女的確很像,脾氣急性子暴,三言兩句就能吵起來,裴萊明明是來言和的,卻一再出言挑釁鐘毓秀,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來找罵的……
視線轉移到裴軾卿身上,寵唯一微微一怔,才發現他的目光根本不在裴萊身上,而是微微錯開,落在一言不發的榮景生身上。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起來這個沉默的男人,從一開始他就說不上話,但過分的靜默卻不讓人覺得庸懦,反而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這樣一岔,寵唯一才發現飯桌上很詭異,除了裴耀海勸說兩句,裴亦庭根本不開口,裴軾卿不說話是正常的,但他也不幫忙,有點說不過去,換句話來說,這麼多年都不幫忙,為什麼最近突然要帶裴萊回來……同樣的,裴萊多年不跟裴家來往,為什麼突然要回裴家來?
眉頭緩緩蹙起,她突然覺得自己看人的火候欠佳。
不過相對格格對家人的看重,裴家這樣的局勢,反而讓人覺得血緣關係是剪不斷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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