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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39 車禍 文 / 半點墨

    溫暖的陽光打在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身上,她站在薔薇花牆下,在一片紅色與粉色之間顯得格外亮麗。她微微仰著頭,柔順的長髮披散在肩頭,一手托著眼前的薔薇花枝闔目深聞,另一手輕輕壓著裙子,裙擺被風吹動,搖擺出細微的漣漪。

    薔薇花香氣濃郁,薔薇園裡種滿了薔薇花,一到開花的季節就滿園飄香,整個薔薇園就像坐落在花海中一樣。

    裴軾卿在二樓,剛好將這場景盡收眼底,直覺告訴他寵唯一並不快樂。

    「天氣還很冷,穿的這麼薄就下來了?」他出聲,打斷她自顧自的沉靜。

    寵唯一牽起唇角,轉身過去望著他,「太陽下面挺暖和的,不是說好給我畫畫嗎?」

    她旋身轉了一圈,白色的裙擺擺開來,就像一朵圓圓的花:「穿這樣最好看。」

    裴軾卿笑了笑,「等著我。媲」

    等他下去的時候,薔薇花牆下哪還有人,只剩下落了一地的花瓣被風吹的飄飄搖搖。

    「一一?」他提高了聲音喊道。

    明媚的陽光下,薔薇花爭奇鬥艷,卻沒誰能夠回答他的話。

    他揉了揉眉心道:「下次一定要讓人把那洞堵上。」

    沿著花牆找起來,裴軾卿邊撥弄著薔薇花籐,邊道:「一一,別鬧了,快出來!」

    寵唯一掖著笑在籐蔓下輕輕的小動作的移動,遠遠還能看到裴軾卿的伸進花叢裡捕捉她的手。脫了一隻鞋子放在花籐下,她身體往後挪了挪,守株待兔等他來。

    裴軾卿實在幹不出把腦袋往花牆下鑽的事,只能伸手一點一點的摩挲,好不容易手撞過的時候碰到了她的鞋子,一把抓過來卻抓了個空。

    「一一,還要玩捉迷藏嗎?」他端詳著手中的鞋子,笑道:「要是再不出來今天就不畫了!」

    花牆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音,裴軾卿沉默了一會兒,假裝轉身離開,果然,走出不過三步花叢裡就有了動靜!

    他猛地回過身,接住撲上來的人,摟著她的腰就地旋轉著,低頭對上含笑的眼睛,「不是不出來嗎?」

    寵唯一撇撇嘴,「誰讓你拿走了我的鞋子!」

    把她放下來,看著她左右蹭動的腳,他蹲下身親手把鞋子給她套上,「總是喜歡光著腳,你這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寵唯一鞋尖點了點地,道:「不穿鞋子舒服,循規蹈矩的人是體會不到這種樂趣的。」

    裴軾卿伸手就要去捏她的鼻子,卻被她偏頭躲過,黑葡萄似的眼睛望著他,嬌俏而笑,「裴叔叔,你給其他人畫過畫嗎?」

    裴軾卿沉默兩秒後才道:「只給母親畫過。」

    寵唯一腦子裡突然把兩件事串聯了起來,頓了頓她又問道:「我記得你說過她也喜歡薔薇花。」

    裴軾卿轉而看著花牆,道:「她沒有見過這片院子,我是照著照片畫的。」

    寵唯一眉眼彎起,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臂道:「那我們開始吧!」

    裴軾卿轉手拿了畫板,認真地端詳了一會兒才道:「你站到那個位置去。」

    寵唯一就跟吃了蜜一樣,他說一句她動一下,完完全全按照他說的來,笑意盈盈的模樣讓裴軾卿有些莫名。

    畫畫的時間過的很慢,兩人的目光一直在對方身上徘徊,裴軾卿專注於寵唯一的神情和動作以及每一個細節,寵唯一卻十分認真地看著他的五官,俊美又耐看的五官,越看越有味道。

    好不容易畫完了畫,裴軾卿才鬆了口氣,抬起頭來卻又換上玩味的笑容,「這麼看著我,我是不是該有點兒表示?」

    寵唯一一溜煙跑過去拿過他手裡的東西,與書房暗格那種素描如出一轍的畫法,只是比較起來,她的要明亮些。

    「裴叔叔?」她喚道。

    「嗯?」裴軾卿繞到她身後,環住她的腰,雙手交疊在她的小腹前,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跟她一起欣賞著那張素描。

    「要不我們舉行婚禮吧?」

    裴軾卿動作一滯,偏頭看著她,正色問道:「你是認真的?」

    寵唯一淺笑著點點頭,「我想了很久也沒想到送什麼生日禮物給你,不如就選在生日那天舉行婚禮,以後每年你生日這天,又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好不好?」

    裴軾卿忍不住揉揉她的頭髮,「這件事不急,再說老爺子也不會同意,要是我上門去說這件事,他不拿鞭子把我趕出來才怪。」

    寵唯一嘟著唇道:「反正我是認真的,要不要同意看你的,提前聲明,我沒有其他的生日禮物送給你。」

    她端著下巴看著他,分明是不准他拒絕的架勢。

    「我每年都有一個生日,這個禮物你今年送了,明年又送什麼?」裴軾卿並不急著說服她,只是這樣問道。

    寵唯一歪頭想了想,「那明年再說。」

    「不如這樣吧,」裴軾卿道:「今年這本結婚證就算是我的生日禮物,明年我們的婚禮就算是我的生日禮物,後年孩子就是我的生日禮物,大後年也是孩子,然後每一年都生個小寶貝,那比什麼都實在。」

    寵唯一拉下臉,「我覺得你不該跟我結婚。」

    「為什麼?」裴軾卿挑眉。

    「養豬場裡養著的比較適合你。」她涼涼睇著他,「一生就是一窩,絕對不嫌累。」

    裴軾卿哈哈大笑,嚇得剛剛準備接近他們的小四一個激靈,睜大眼珠子瞅了他好一會兒,最終跑開。

    「正好攤上你。」他捏捏她的臉頰,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耳朵,忽然心神一動,摟緊了她按向自己,低聲跟她咬耳朵,「老婆,我們去睡覺吧!」

    寵唯一如臨大敵,連忙從他懷裡退了出來,左右看看,確定張伯不在才道:「幸好張伯……」

    「是,少奶奶!」張伯突然冒出來,笑意盈盈地道:「少奶奶有什麼吩咐?」

    寵唯一睜圓了眼睛,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心思幾轉之後狠狠瞪了裴軾卿一眼,私下都跟他說過不要在大白天說這麼引人遐想的話了,難道他不知道這個院子裡到處都是張伯的「眼線」嗎?!

    裴軾卿抽過她手裡的素描隨手交給張伯,然後雙手從她背後一穿,將她打橫抱起來大步朝鏤空階梯走去,爽朗的笑聲顯示了他現在的好心情。

    抱著她來到臥室,裴軾卿把她往床上一放就利落地解起扣子,狹長的眼眸因為欲.望披靡而顯現出幾分艷色,看在寵唯一眼中格外性.感。

    「還是務實的好,先熟悉好流程才更有利於創造下一代。」

    頂著一張一本正經的臉偏偏愛說耍流氓的話,寵唯一幾乎要懷裡以前那個懷揣禁.欲主義的人是不是他了……

    記起這茬,她突然伸手攔住他,「等等!」

    裴軾卿扔了衣服坐上床,抓住她的手道:「還等什麼?」

    彷彿故意要倒他的興致一樣,寵唯一板起臉道:「沒跟我在一起之前你怎麼解決的?」

    裴軾卿果然打住,本來想隨便搪塞兩句,但惱火的是曾經被她抓到過,這樣說好像怎麼都說不過去了一樣。

    「嗯?」寵唯一眉毛越挑越高。

    裴軾卿假咳了一聲,老實巴交地交代,「其實也沒幾回……」

    寵唯一坐在床沿上,一隻腿屈起,而後頂著手臂撐著下巴,饒有興味地道:「是不是薄錦幫你的?」

    人的確是翟薄錦找的,偶爾他會點頭,不過卻連對方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可巧為數不多的幾次卻讓她看到了。

    人的情.欲實際可以背離自己的心意,這點他絕不否認,但眼前的小妮子,分明是在看笑話的樣子,吃醋……?說笑的吧!

    見他點頭,寵唯一拉長了聲音道:「原來薄錦還兼職拉皮條……」

    裴軾卿無奈地道:「一一,非得在這個時候說這麼掃興的話嗎?」

    寵唯一眼神往下溜了溜,「那你現在還有興致嗎?」

    「你說呢?」裴軾卿抓抓頭髮,不答反問。

    寵唯一蹙起眉仔細瞧了一會兒,頗為認真地道:「今天就算了,爺爺讓我回家去住一段時間的,經過再三考慮,我也覺得有回去的必要……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撲倒在了柔軟的被褥中,他對著她的眼睛道:「一一,以前的事不能怪我。」

    寵唯一軟軟的手撫摸著他的背,靜靜道:「我知道啊,所以我不生氣。」

    裴軾卿啄著她的唇,用身體揉著她的身體,「別鬧了,明天我又得走,要一周之後才能回來……」

    寵唯一聞言雙眼一亮,「那就是說我能休息一周?」

    裴軾卿狠狠咬了她一下,粗聲粗氣地道:「怎麼?不想我回來?」

    寵唯一眼珠子到處瞟,就是不看他的臉,「那個……其實……我……」

    正愁沒法敷衍過去,張伯卻突然匡匡砸起門來,裴軾卿挫敗地坐起身來,揚聲問道:「什麼是?」

    「四少爺,不好了,二少爺出車禍了!」

    車禍?!寵唯一和裴軾卿同時一驚,連忙下床穿好鞋子。

    一邊下樓裴軾卿邊問道:「人呢?」

    「大少爺來電話說已經送到軍區醫院了!」張伯急忙道:「車子已經備好了。」

    兩人急急忙忙趕到醫院,裴耀海、裴亦庭,就連鍾毓秀也趕來了。

    裴亦庭是最早到這裡的,鍾毓秀緊張地問道:「老二怎麼樣了?傷的重不重?」

    寵唯一看了眼手術室,心底暗暗歎了口氣,如果不嚴重,會在裡面待這麼久嗎?

    裴亦庭臉色不好看,眉宇之間帶著深沉的凝重,「傷的很嚴重。」

    鍾毓秀渾身一震,往後倒了一下,好在方管家扶的快。

    「媽,你先坐下,老二一定會沒事的。」裴耀海扶著她到一旁坐下,安慰道:「最好的醫生已經來了,不會有事的。」

    鍾毓秀眼眶微紅,跺著枴杖道:「怎麼會出車禍!」

    裴軾卿沉著臉,道:「怎麼出事的?」

    裴亦庭走到一邊,壓低聲音道:「跟一群飛車黨撞上了……」

    「不可能!」裴軾卿幾乎可以猜到他接下來的推測,「老二不是個沉不住氣的人,怎麼會跟人比車!」

    裴亦庭長吁一口氣,「我也不相信,已經派人過去了,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結果。」

    他說著擔憂地看著手術室大門,「接下去就看老二命夠不夠硬了。」

    走廊裡是死寂的沉默,鍾毓秀還算夠堅強,挺直了背坐在那裡,眼神直直看著手術室的方向,一刻也不放鬆。

    寵唯一環視一下,低聲問道:「怎麼沒看到三哥?」

    「老三出海去了,」裴軾卿道:「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

    手術室上的燈久久都不熄滅,裴亦庭突然煩躁起來,轉身往外走,低聲道:「我去抽根煙。」

    四月的天氣還不夠暖和,寵唯一去買了幾杯熱飲回來,就算不喝,捧著也熱和。

    端著一杯去了樓梯口,找到了猛抽煙的裴亦庭,把咖啡遞出去,她道:「喝點兒吧!」

    裴亦庭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才接過去,「謝謝。」

    而後就再沒有說話的意思,寵唯一凝視了他一眼才轉身離開。回到裴軾卿身邊,抬手握住他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的指關節,低聲道:「你坐一會兒吧。」

    裴軾卿深深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你去照顧奶奶吧。」

    寵唯一點點頭,走到鍾毓秀身邊坐下,輕扶她的手臂道:「奶奶,您休息一會兒吧,這裡有我們守著就夠了。」

    鍾毓秀現在哪還聽得進這些話,滿心滿意都盼著手術室裡醫生出來,她擺擺手示意不用。

    寵唯一無法,只能陪在她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過的極其緩慢,寵唯一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相對他們的焦急,她平靜的多。人的生命本來就是這麼脆弱,一不小心就會折斷,裴爾淨,那個長著一雙狐狸眼的男人,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運氣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上的門終於熄滅,鍾毓秀立馬站了起來,雙腿因為長時間緊繃不動軟了一下,寵唯一連忙扶住她。

    鍾毓秀走到醫生面前,緊張又害怕地問道:「張醫生,我孫子他怎麼樣了?」

    張醫生取下口罩道:「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接下來看恢復的情況。」

    鍾毓秀大大出了口氣,身體都軟了一半,裴軾卿連忙扶住她,「奶奶,你沒事吧?!」

    她擺擺手,「我就是有點累了。」

    「讓方管家送你回去吧,」裴軾卿又道:「這裡有我和大哥就行了。」

    「爸也是,你跟奶奶一塊兒回去吧。」

    裴耀海點點頭,倒不是他有多累,而是擔心鍾毓秀的情況。

    「這裡交給兩個孩子,媽,我先送你回去。」

    鍾毓秀緊張過了頭,現在全身都在發軟,心想留在這裡也是添麻煩,於是就點了頭。

    他們兩人走了,寵唯一才走到裴軾卿身邊,道:「你餓嗎,我去買點吃的。」

    「不用,」裴軾卿面色恢復冷靜,對她道:「你也先回去,我今晚可能就留在醫院了,奶奶那邊要你陪著。」

    寵唯一看著他緊繃的額頭,知道他的平靜只是表象,本來想說點安慰的話,但觸及到他神色中的冷硬,只得默默收了回去。

    他是裴家的主心骨,這點他有分寸的。

    剛走出醫院寵正宏就來了電話,寵唯一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情況就打車回了薔薇園。

    裴爾淨被送到了加護病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裴軾卿現在恐怕要兩頭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老太太。

    收拾幾件衣服就回了裴家老宅,鍾毓秀見她過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淡淡點了頭,吩咐方管家去安排住房。

    寵唯一知道她心裡難受,盡量不去煩她,以前由方管家做的端茶遞水的事現在都由她來做,鍾毓秀嘴上沒說什麼,卻是默許了。

    這幾天早上她都起來的比較早,鍾毓秀習慣早上喝一杯清醒茶,好在泡茶她學過一點,於是也主動攬了這活兒。

    方管家看著她,頗為欣慰地道:「四少奶奶過來,倒是給我省了好多事。」

    寵唯一低著頭忙活,「二哥出事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盡力照看好奶奶。」

    方管家連連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暗暗歎道:「說到底,還是四少爺有福氣,雖然這樁婚事多磨,不過娶到了四少奶奶這樣的沒白費勁。」

    寵唯一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話裡的含義,裴家出了這麼大的事,秦霜只打過一次電話回來,老太太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是心裡卻很介意。方管家跟了她一輩子,肯定瞭解她的心思。

    其實方管家背地裡跟秦霜通過兩次電話,大意是讓她回來安慰安慰鍾毓秀,不過秦霜每每都是敷衍了事,這讓方管家也很是不滿。

    寵唯一是不知道秦霜的心思,不過這種情況下她也不回來,就顯得有點冷血了。

    剛剛泡好了茶,方管家估計著鍾毓秀要下樓了,就轉身去了樓上。

    寵唯一端著茶出來,看見兩個傭人在小聲地嘀咕著什麼。

    瞥了一眼他們手裡的報紙,她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兩個傭人嚇得噤聲,連忙把手裡的報紙交出來,慌裡慌張地道:「四少奶奶,我們知道錯了,您別告訴老夫人!」

    寵唯一揮揮手示意他們下去,而後才拿起報紙來,秦霜的身影不期然地出現,竟然佔了整整一篇!

    粗略掃了一眼就把報紙壓在沙發墊下,她回頭看了眼樓上:這件事不能讓老太太知道!

    鍾毓秀下樓後沒見到報紙,有些不悅地道:「今天的報紙在哪兒?」

    負責收報的傭人進到客廳裡,小心翼翼地看了寵唯一才道:「老夫人,今天送報紙的車沒來……」

    鍾毓秀眉頭一擰,這些日子她提心吊膽的火氣一股腦就衝了上來,正要發作,客廳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方管家接過之後就是滿臉的驚喜,回過頭來道:「老夫人,二少爺醒過來了!」

    鍾毓秀手裡的茶杯脆聲落地,她抓住寵唯一的手道:「唯一,走,我們去醫院看看!」

    寵唯一點頭,伸手扶住了她。

    一進病房,鍾毓秀的眼淚終於忍不住了,她走到病床邊,看著平日裡最能笑最能鬧的人這副病殃殃的樣子,蒼老的臉上浮現出勉強的笑意,哽咽地道:「老二,你可醒了!」

    裴爾淨臉上毫無血色,卻還努力笑出來,啞聲道:「奶奶,我這不還好好活著嗎……」

    鍾毓秀連連點頭,又緊張道:「別說話了,你好好養著。」

    裴爾淨度過危險期,寵唯一也鬆了口氣,她轉頭看著面露疲憊的裴軾卿,道:「現在總算沒事了。」

    裴軾卿舒心一笑,動了動僵硬的背道:「回去要好好補覺。」

    鍾毓秀這時回過頭來,道:「老大和老四這幾天都忙著,好在有唯一陪在我身邊,現在老二沒事了,你們都回去好好休息,我讓方管家在這裡守著。」

    告別了裴耀海,寵唯一才跟裴軾卿從醫院出來,臨走時他跟裴亦庭交換了一下眼神,她分明看到那其中的戾氣。

    愕然地看著裴軾卿,她小聲問道:「二哥出車禍不是意外嗎?」

    裴軾卿發動車子,陰鷙隨之暴露:「不是!」

    「那是誰……?」寵唯一忍不住問道。

    裴軾卿沉默下來,思索著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她。

    寵唯一偏頭看著他,「不能說嗎?」

    「不是,」裴軾卿頓了頓道:「只是這不是什麼好事。」

    寵唯一在心底歎息,裴家現在還有什麼好事,秦霜和她的情人聶桅的照片被登的漫天都是,偏偏又在裴爾淨出車禍的節骨眼上,等老太太回去,說不定會找秦家興師問罪,到時候……

    神色一滯,她回過頭去,道:「大哥知道大嫂的事了嗎?」

    裴軾卿扶住方向盤的手倏然握緊,他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這件事秦霜脫不了干係!」

    寵唯一啞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這件事竟然和秦霜有關?!

    「你知道聶桅是誰嗎?」裴軾卿沉聲問道。

    寵唯一點點頭,軍火商聶家有三個兒子,長子聶重溯,負責歐洲地區的軍火販賣,三子聶戎,負責亞洲地區的軍火販賣,而負責美洲地區的軍火販賣的,就是次子聶桅。

    秦霜的情人就是這個聶桅,最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還不敢相信,秦霜是軍人出身,竟然和聶家這樣背景的人攪在了一起。既然裴軾卿問出這樣的話,那就說明裴亦庭是知道這件事的。

    既然知道,他竟然還肯和秦霜保持名存實亡的婚姻,秦家究竟是多大的毒瘤?

    當初交給文優的那份資料裡,她詳細地標注了聶桅的身份,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文優不敢揭露出來。說到底,她還是在為裴亦庭著想。

    「車禍的事老二已經說過了,飛車黨只是掩護,實際是真的有人想撞死他,這幾天老大不眠不休地查這件事,」裴軾卿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聶桅竟然連遮掩都省了,就等著我們找上門!」

    「他這樣做,究竟目的是什麼?」寵唯一喉嚨發乾,秦霜和他的關係披露,他是在逼秦霜和裴亦庭離婚,跟秦家人攤牌嗎?

    「秦霜。」裴軾卿幾乎有些咬牙切齒,遲早,遲早他要拔了秦家!

    「今天早上的報紙我沒敢讓奶奶看見,」寵唯一道:「但這件事也瞞不了多久。」

    「瞞不住的,奶奶遲早會知道,」裴軾卿略作思忖道:「等我找到聶桅再說。」

    寵唯一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轉而看著前方,她隱隱覺得,山雨欲來。

    裴軾卿和裴亦庭忙的腳不沾地,鍾毓秀不放心別人照顧裴爾淨,繃著年邁的身體也要天天往醫院跑,寵唯一就只能幫襯著照顧。

    裴爾淨稍微好點兒又恢復了精神,趁鍾毓秀不在的時候還能打趣她兩句,寵唯一已經不是第一次想甩手給他一巴掌了,卻又害怕把他打回手術室,只能幹忍著。

    但讓寵唯一來照顧他始終不合適,鍾毓秀最後只能請了兩個看護,還都是四十歲以上的。

    裴爾淨看著那兩個膀大腰圓的看護頓時垮了臉,做著可憐樣對鍾毓秀道:「奶奶,您就不能請兩個有助身心健康的人回來嗎?這看的,叫一個膈應!」

    鍾毓秀知道他一貫乖張,又對女人的事沒有節制,就連出車禍的時候車上都還跟了個妖艷女人,那女人只是把假鼻子撞歪了,到醫院縫了兩針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所以她才故意找來這兩個看護,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見老太太油鹽不進,裴爾淨又轉向了寵唯一,恬著臉討好道:「還是唯一來吧,雖然長相不出眾,但也勉強過得去!」

    「胡鬧,」鍾毓秀瞪了他一眼,「擦洗的事唯一也能做?」

    寵唯一幸災樂禍地看著他,「這兩個看護姐姐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別擔心。」

    裴爾淨差點吐給她看,鬱悶地縮回被子裡,遮著嘴巴用不是很清楚的聲音道:「奶奶,我想吃蘋果。」

    他本來指望鍾毓秀指使寵唯一的,沒想到一邊的看護「姐姐」自告奮勇地拿起了水果刀,幾個轉兒就削了皮,還切了一塊一塊餵他嘴邊。

    裴爾淨瞬間沒了食慾,哭喪著臉轉過頭。

    鍾毓秀只當他在撒嬌,起身沖寵唯一招招手:「唯一,我們走吧,讓他好好養傷。」

    「奶奶,您不能這樣對我啊……」病房門隔絕了裴爾淨的呼天搶地,寵唯一忍不住笑,垂著眼簾跟在鍾毓秀身邊。

    鍾毓秀突然止住腳步回過身來,眉目凝重地看著她,「唯一,你跟我說老實話,老四最近到底在忙什麼?」

    面上的笑容褪得一乾二淨,寵唯一抿了抿唇瓣道:「他在找讓二哥出車禍的人。」

    鍾毓秀半信半疑地看著她,「那人跑了?」

    其實跟裴爾淨撞車的人當場就死了,這件事鍾毓秀還不知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她轉了話題道:「奶奶別多想了,現在只要二哥恢復的好就行了。」

    鍾毓秀終於歎了口氣道:「好在老二沒事,不然……」她頓了頓,嚥回去後半句話,然後道:「我們走吧。」

    裴亦庭的手腳很快,再也沒有有關秦霜的報紙流傳出來,而秦霜也像石沉大海一樣,失去了音訊。

    鍾毓秀不知道這件事,但秦家知道,秦霜的父母已經找過裴亦庭幾次了,但都被不冷不熱地擋了回去,現在秦霜一失蹤,他們就更著急上火,一副生怕裴家遷怒而惴惴不安的樣子。

    看起來,聶桅不僅是拿裴家人的生命安全來威脅裴亦庭,還提前囚禁了秦霜,裴爾淨車禍時她沒能趕回來恐怕也是這個原因。

    這天傍晚的時候,裴軾卿終於出現在了裴家門前,寵唯一欣喜地迎上去,以眼神詢問他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裴軾卿面色如常,輕輕搖了搖頭。

    「老四回來了?」鍾毓秀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裴軾卿連忙走上前去,接住她的手臂道:「奶奶吃過飯了嗎?」

    「沒什麼胃口,剛好你回來,讓廚房一併做了。」她笑著道:「看你忙進忙出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

    寵唯一將軟墊放在鍾毓秀身後,裴軾卿才扶著她坐下,微微笑道:「我沒事,不過奶奶瘦了。」

    鍾毓秀知道他孝順,拍拍他的手背,又看了看寵唯一道:「你媳婦才瘦了,難為她了。」

    寵唯一之前是從來沒有服侍照顧過人的,日久見人心,這些天她吃不下飯,她沒有一點兒不耐煩,事事周到,可見真心是有的。

    裴軾卿伸手牽住她的手,心疼她的消瘦,也感激她幫自己照顧老太太,緊握了握她的手,無聲地訴說著感謝。

    寵唯一突然覺得全身輕鬆,這些天她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其實她也不是刻意地討好鍾毓秀,只是想裴軾卿在忙碌的時候免除後顧之憂。

    兩人之間的互動鍾毓秀看在眼裡喜在心裡,笑道:「待會兒吃過飯就跟唯一一塊兒回去,讓她好好休息休息。」

    「我知道了,奶奶。」裴軾卿應道。

    熟悉的花香沁人心脾,寵唯一一進門就奔到院子裡摘了兩朵薔薇花,旋身對裴軾卿笑道:「這花越開越好了。」

    看著她的笑靨,裴軾卿有種慶幸的衝動,寵唯一才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比他想像中的懂事,更比他想像中的善解人意。

    「你怎麼了?」寵唯一瞧他眼神發虛,伸手在他臉上晃了晃。

    裴軾卿猛地握住她的手將她旋過身扣在懷裡,胸口抵著她的背,壓低聲音道:「別說話,讓我抱一會兒。」

    寵唯一緩緩靜下心,朝後依靠在他懷裡,感受他胸口灼熱的溫度。

    「一一。」裴軾卿喚她的名字。

    「嗯?」寵唯一懶洋洋地答應。

    你能嫁給我真好……

    這句話裴軾卿說不出口,感情世界最簡單直白,以心換心,他現在就能感覺到,寵唯一的心是緊緊握在他的手裡。

    「瘦的這麼厲害,是不是又沒堅持跑步?」

    「因為在奶奶那兒嘛,所以……」寵唯一顧左右而言其他,「這幾天你一定沒有好好睡覺,現在也不早了,要不我們先上樓?」

    想藏又藏不住自己心思的可愛勁兒讓裴軾卿的心一點一點變軟,他伸手拿過她的手上的薔薇花別在她耳邊,低聲道:「這樣很好看。」

    寵唯一觸了觸耳邊的花朵,俏皮道:「嬌花配美人,我受之無愧。」

    「還是一點兒都不謙虛。」裴軾卿薄唇帶笑,圈著她纖細的腰身,低聲問道:「知道奶奶的話是什麼意思嗎?」

    話題岔的有點快,寵唯一還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句話就脫口而出,「什麼意思?」

    「說你身體太弱了,讓我把你養的白白胖胖,才好為我生兒育女。」裴軾卿臉不紅心不跳。

    寵唯一回頭瞅著他,滿臉的不信,「我怎麼半點沒有聽出來?」

    「本來這話也不是說給你聽的,」裴軾卿正經道:「你看奶奶送來的藥材就知道了,還有給我補身體的。」

    寵唯一差點被自己嗆住,老太太想多了,真的想的太多了,裴軾卿這頭老牛太硬,她已經啃不下了,還用補身體?!

    「不能吃!」她轉身揪著他的衣服道:「打死也不能吃!」

    裴軾卿就勢抵著她的額頭,讓曖昧在兩人之間流轉,他緩慢而低沉地道:「一一,我想你了……」

    寵唯一緊張而又懷疑地看著他,「你吃藥了?」

    裴軾卿失笑,「我的表現讓你這麼想?」

    男人最忌諱這個,寵唯一立刻扮作無辜,「這話是你先說的,我一點兒都沒那麼想,那麼想是的奶奶!」

    「嗯,」裴軾卿正色道:「等什麼時候有了孩子奶奶就不會這麼想了。」

    寵唯一蹙起秀氣的眉,難道在這之前老太太都要送補藥來?

    「上樓吧,今晚我們都好好休息,」裴軾卿湊在她耳邊道:「明天再補回來!」

    寵唯一就像被燎著了屁股的猴子一樣跳了起來,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拔腿沖屋子裡跑。

    裴軾卿緊接著跟上去,才發現她轉道去了廚房,還沒靠近就聽到裡面傳來辟里啪啦的聲音,才進去,剛好一個罐子飛到了他腳邊,寵唯一正立在凳子上翻箱倒櫃。

    「你做什麼?」他奇怪地問道。

    寵唯一一邊翻一邊道:「我要把奶奶給你的藥全部扔了!」

    裴軾卿哭笑不得,看她不翻到不死心的架勢,只好道:「我說著玩的,不是真的。」

    「真的?」寵唯一回過頭,深表懷疑。

    「真的。」裴軾卿點頭,繞過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走到她下面,伸手道:「下來。」

    寵唯一也分不清什麼藥材,不過她也不想吃那些東西,正好趁這個機會一塊兒扔了。

    抬頭勇敢地迎上他責備的眼神,她笑瞇瞇地道:「怎麼辦,這些藥材全部弄灑了,不能吃了。」

    「也好,」裴軾卿勾唇道:「這說明了一件事。」

    「什麼事?」寵唯一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他就把她打橫抱起來,闊步朝臥室走去,「說明你很有精神,讓你休息一晚上養精蓄銳實在沒有必要。」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寵唯一叫苦不迭,趕忙道:「要的要的,我真的沒精神!」

    嘹亮的聲音還迴響在客廳內,連她自己都覺得沒底氣,她揪著他的肩膀討饒:「裴叔叔,我好困……」

    裴軾卿一腳踢開臥室的門,幾步就走到床邊把她丟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不是困嗎?還不睡?」

    寵唯一聞言趕緊閉上了眼睛,唇邊還藏著一朵小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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