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軾卿承認自己被這樣的寵唯一蠱惑了,宛如小獸一樣不甘心的眼神,但又不如小獸凶狠,反而像是無計可施之下做出的可憐姿態,讓人莫名心軟。
喉嚨中滾出沉沉的笑聲,寵唯一鼓起腮幫子道:「笑什麼?丫」
裴軾卿的唇在她脖子上游移,「剛才咬疼我了,拿什麼賠給我?」
「那你捆著我怎麼算?」寵唯一不服氣地道:「你敢這麼欺負我,我回頭就告訴爺爺!」
裴軾卿抬手抽開領帶,指腹在她手腕游移,「我看看,弄傷了沒有。媲」
「你把燈打開!」寵唯一雙手一得自由就要推開他起來。
裴軾卿沒動,突地用手鉗住她的腰身,咬牙道:「你別動了!」
寵唯一僵住身體,她已經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了,在荒山野嶺,在車子裡,他不是來真格的吧?
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裴軾卿道:「所以讓你別動。」
寵唯一覺得無限委屈,咬著唇道:「你剛才嚇到我了……」
裴軾卿笑了笑,揉著她的頭髮道:「你問我,所以我就示範給你看,比說起來生動多了。」
寵唯一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理他。
「生氣了?」裴軾卿追著她問道。
寵唯一又把頭別向另一邊,還是不說話。
「好了,」裴軾卿坐起身來,卻還是沒有打開車燈,在黑暗中道:「以後不許有這樣的假設,想也不能想。」
真霸道……寵唯一腹誹。
「一一,」裴軾卿聲音突然溫柔起來,寵唯一不禁豎起耳朵等著他的下文:「下次試一試在車子裡……」
「別想!」不等他說話她就大聲打斷,聽到他用一本正經的聲音說這樣的話她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別想別想!永遠都別想!」
「為什麼?」裴軾卿皺起眉頭,彷彿是剋扣了他極大的福利。
寵唯一蹙起秀氣的眉,「硬的。」
車又小又硬,剛才那一塊兒就弄得她全身不舒服,要是被他得逞了,這一下來她得腰酸背痛多少天!
「嬌氣!」裴軾卿利落地發動車子,箭一樣地飛了出去。
寵唯一那叫一個氣,這叫什麼事,他還有理了!
一路上都拿眼珠子戳他,可裴軾卿愣是眉毛都沒抬一下,到薔薇園的時候寵唯一不禁有點氣餒了,這才結婚幾天啊,他就給她臉色看了,再過個把年她不就成糟糠了?
臨進門前,她對著烏漆麻黑的天歎了一口氣,搖著頭感歎道:「男人心,海底針啊……」
裴軾卿臉色一抖,本來走進去了又折出來,一雙鐵臂把她攔腰抱起大步上了樓,腳下都不打磕地去了主臥室。
「裴軾卿,你放我下來!」寵唯一伸手掐他,「我生氣了!兩天不准跟我說話!」
「是嗎?」裴軾卿把她往床上一扔,不鹹不淡地道:「不說話也可以。」
床的彈性極好,寵唯一在上面蹦躂了兩下,還沒來得及抗議,抬頭就見他露了半個膀子出來:這廝!脫衣服的速度夠快!
沒給她逃跑的機會,裴軾卿一個餓狼撲食把她壓在下面,熟門熟路地剝她的衣服,還道:「你就是太閒了,所以沒事才會東想西想,我有一個好辦法,讓你沒時間去想其他的事。」
寵唯一腦子一抽,直接問道:「什麼辦法?」
話剛說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然而不等她動嘴,裴軾卿已經搶先一步!
屬於他的濃烈的氣息瞬間侵佔了她的呼吸,火熱的舌迅速竄入她口中,狠狠糾纏她的舌,用力之大彷彿要生生把她的舌頭咬掉!
舌頭發麻,寵唯一可管不了那麼多了,對著身上的人就是拳打腳踢,嘴巴也沒閒著,照準了就咬下去!
口腔裡瀰漫起血的味道,熏的寵唯一想流淚,牙下漸漸沒了力氣。
窗外透進來稀薄的光線,正好打在兩人身上,交疊在一起的身體顯得無比的契合,房間裡十分安靜,只有忍著淚不住抽氣的聲音。
裴軾卿愛憐地看著身下的人,看著她水汽迷濛的眼睛,柔聲道:「這就哭了?」
寵唯一看到他嘴上點點的血跡,彆扭道:「管你什麼事……」
「以前的寵唯一可從不輕易在我跟前哭。」裴軾卿側過身把她摟進懷裡,緩緩地輕拍著她的背。
「以前是以前,現在又不一樣!」寵唯一反駁道。
「有什麼不一樣?」裴軾卿挑眉。
「以前我不喜歡你,現在我……」話沒說完,寵唯一就趕緊打住,咬住下唇幽怨地看著他,合著憋了一晚上的勁兒就為了套她這句話。
「現在怎麼樣?」裴軾卿笑意擴散,帶著幾分惡意的催促。
寵唯一翻身背對著他,高聲宣佈道:「我睡了!」
裴軾卿手臂橫在她小腹上把她拖到自己懷裡,低頭小聲道:「乖,說出來,說出來我今晚就放過你,不然……明天可要去見奶奶,你自己考慮?」
感覺到擱在自己身上的手又開始蠢蠢欲動,寵唯一終於鼓足了勇氣,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現在喜歡你……」
自己的心意得到回應的那一刻,裴軾卿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快樂?喜悅?還是滿足?這好像都不足以概括他胸中翻騰不止的熱浪,環緊懷中的人,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中,讓她親自體會他的震顫!
「再說一遍,說清楚點,不然不作數。」他低聲道。
「你!」寵唯一磨牙,真想再咬他一口!
做了一個吐納,她轉過身來面對著他,眼睛因為適應了黑暗,所以也能看清他眼中的火熱,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有所退縮,然而下一秒,他眼中的期待與渴望又被她讀出來。
靠過去,緊緊地靠著他,寵唯一抱住他道:「我喜歡你,裴叔叔。」
「嗯。」很多話不知道從何說出,到最後就變成這樣生硬的回答。
不過,能聽懂就行了。
「睡吧。」裴軾卿將手臂枕在她頸子下,和她一起閉上了眼睛。
*
裴家老宅的所在地是b市最好的別墅區,出了名的風景好,據說以前裴家老太爺選這地方的時候還請了風水先生來,看準了才讓人修建的裴家大宅,批言說是這地方福蔭後代,且利子孫。
這話是寵唯一偶然一次聽寵正宏說起的,目的在於感歎寵家代代人少,到了她這一代就一根兒獨苗,而裴家一生就是四個兒子,福氣好的不能比。
車子駛入裴宅之後裡面已經停了兩輛車子,是裴耀海和裴亦庭的。
裴軾卿看了眼,「爸和大哥還是回來的最早的。」
還沒進屋子就聽到老太太洪亮的笑聲,管家引他們進去時道:「老夫人,四少爺和四少奶奶回來了。」
裴老夫人眼睛一亮,連忙就轉過頭來,一雙精明的眼睛在寵唯一身上直轉。
「奶奶。」寵唯一先喊人,而後又轉向裴耀海和裴亦庭,「爸爸,大哥。」
裴耀海不知道怎麼答應,這小姑娘前段時間還叫他爺爺來著,突然叫上了爸,他真適應不了,而且這樣一來,他得低了寵正宏一個輩分呢!
裴老夫人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連忙招手讓寵唯一到她身邊坐。
寵唯一依言走過去,步子不疾不徐,神情從容自若,就連坐下的姿勢都十分講究,看得裴老夫人連連點頭,滿意得不得了。
先前有人跟她吹耳邊風,把這小妮子鬧出的荒唐事一件一件地擺談了個詳細,可今天正眼一瞧,雖然年紀輕點,可舉手投足沒丁點兒可挑剔的地方,放眼b市的名門閨秀,能有幾個做得到?
裴老夫人握著她的手,滿心歡喜地左看右看,直看得寵唯一低下了頭。
「奶奶,」裴軾卿出來護短,「你看得唯一都不好意思了。」
裴老夫人一咳,手卻還拉著寵唯一,慈祥道:「好孩子,抬起頭來讓奶奶瞧瞧。」
寵唯一所學的課程中,禮儀課是最出色的,教禮儀的老師根本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就能完成這項任務,不少老師才接觸她的時候都在背地裡豎大拇指。但寵正宏的錢不是那麼好拿的,之所以禮儀課開的價錢最高那也是有理由的,寵唯一學的好,不見得時時都用,有時候禮儀這種東西是潛移默化的,一旦養成習慣了就很難改變,偏偏她不同,一套一套的,跟換衣服一個樣,這會兒端莊的像是貴族公主,下一秒她就敢光著膀子跟狼狗扭成一團。
寵唯一不懂男女之別,說白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她爺爺、她爸爸、她愛的男人,其他人沒得差,所以在特編隊她才掐准了給文謙他們幾個挖坑。
這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字的事:裝!
所以這個時候,她端著含蓄的笑容抬起頭來,既不正視鍾毓秀的眼睛,又不東張西望顯得不尊重,由著她打量自己。
裴老夫人真是越看越滿意,滿面紅光地笑道:「好好好,靜如處子,老四有眼光!」
裴耀海跟裴亦庭目光同時閃了閃:看寵唯一可不能看她靜的時候!
裴軾卿面不改色地接下了這句誇獎,假意環視了屋子才岔開話題:「二哥三哥還沒有回來嗎?」
「也不知道野到哪兒去了。」裴老夫人嗔怪道:「別管他們了,餓了自然就會回來,我們先開飯吧。」
飯桌上,裴老夫人一直不停地給寵唯一夾菜,還道:「唯一,你長的瘦了點,該再胖一點,看起來也勻稱。」
家裡的長輩每每說起這件事就是示意她已經夠瘦了,不用再減肥了。
寵唯一笑笑道:「軾卿已經讓廚房每天給我燉東西吃了,就是沒見長而已。」
「那是東西不夠好,」裴老夫人立馬就道:「待會兒回去的時候我讓管家把庫房裡的補品給你裝點帶回去,年紀輕的時候是要好生補補,將來底子才夠。」
裴軾卿咳嗽了一聲,無奈道:「奶奶,食不言。」
「你這孩子,不興我老人家嘮叨幾句。」裴老夫人雖然這樣說,卻也不再拉著寵唯一一個勁兒的說話。
飯後寵唯一才把扳指拿出來,果不其然,裴老夫人是認得好東西的,放在手上把玩不肯放下。
「瞧瞧,我就說奶奶肯定不會生氣,」裴爾淨嬉笑著與裴善原走進來,「現在有了唯一這個討喜的孫媳婦,你看奶奶都記不得我們了!」
「你們兩個加起來沒有半個唯一懂事。」裴老夫人將扳指交給管家,回頭教訓這兩個小子,「我還沒說你們,你們倒先埋汰起我來了!」
「奶奶……」裴爾淨一屁股坐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委屈道:「您別是真有了唯一就不要我了!」
「瞧瞧,瞧瞧!」裴老夫人被逗的大笑,「最會討便宜的就是你了!」
相比裴爾淨的惹眼,裴善原就要沉默寡言的多,他進門就坐到了裴亦庭一邊,偶爾裴老夫人問起時才會應兩聲。
廚房上了果盤,裴老夫人吃了一片橘子就讓管家扶她上樓,還叫了寵唯一,說是有東西給她。
寵唯一跟著她進了房間,見她走到一個老舊的立櫃前,伸手要取上面的木箱子。她連忙走過去,道:「奶奶,我來吧!」
裴老夫人點點頭,寵唯一才輕輕把箱子抱了下來。
「放這兒。」裴老夫人領著她到了沙發旁坐下。
寵唯一依言把箱子放在檀木桌上,掃過上面精緻的雕紋時暗暗讚歎,箱子雖然陳舊,但上面的雕紋卻很漂亮,就算是放到現在也絕對是上好的東西。
裴老夫人打開箱子,從裡面取出一隻玉鐲來,對她道:「唯一,這鐲子是你公公結婚時我讓人做的,只打了一對,頭一個給秦霜了,這一個你拿著。」
「奶奶?」寵唯一猶豫著,這鐲子只打了一對,給了秦霜無可厚非,因為裴亦庭是裴家的老大,但給她,裴軾卿排行第四,這樣名不正言不順。
「拿著!」裴老夫人一把把鐲子塞進她手裡,「我以前就放了話,四個孩子誰先結婚,這鐲子就給誰。」
鐲子通透,是上好的翠玉,寵唯一揚起笑,道:「謝謝奶奶。」
「這才是乖孩子。」裴老夫人親手為她戴上,拍拍她的手背道:「這小手長的白,戴玉最好看。」
她頓了頓,又道:「唯一,可能現在跟你說這個有點早了,但你知道我四個孫子,到現在也沒能抱上一個重孫,你既然跟老四領了證,婚事遲早要大辦的,再過個一兩年,也該考慮著這件事了。」
「我知道,奶奶,」寵唯一順著她的話道:「孩子的事軾卿早就同我說過了,這件事我們商量過了,等我滿二十再說。」
裴老夫人不免安慰,果然是個乖順的孩子,同樣的話她不知道跟秦霜說過多少次了,可每一次她好好答應過,推三阻四的到現在也沒個音訊,如今就等著老四這一邊兒了。
寵唯一看著她,又低頭看了看鐲子,心中一時不知作何感想,鍾毓秀想抱重孫,秦霜和裴亦庭有名無實絕對不會給她弄個重孫來,而文優,懷著裴亦庭的孩子卻要異國漂流,如果有一天這件事被鬧開了,眼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又會怎麼做?
「好了,下樓去吧。」她拿起枴杖起身來。
寵唯一先管家一步扶住她的手臂,眉目溫順道:「奶奶,我扶您下樓吧。」
不管她是刻意討好還是其他,鍾毓秀是很高興的,寵唯一家世數一數二,進麼沒拿喬還肯對她這個老太太上心,也不怪老四非她不可。
因為裴軾卿還有事,沒待多一會兒他們就離開了裴宅。
寵唯一迎著光觀看者腕上的鐲子,似自言自語道:「奶奶說這個鐲子只有一對,你們四兄弟誰先結婚就給誰。」
裴軾卿瞟了鐲子一眼,點點頭,「大嫂婚宴的時候我見她戴過。」
寵唯一晃了晃,見晶瑩的綠在陽光下細膩溫潤,突地笑了笑,「這個鐲子的份量可不輕,奶奶拿它想著重孫呢。」
裴軾卿微微蹙眉,她未免太心急了,寵唯一才十八歲,這個話他能說,她做長輩的來說,意味就不同了。
寵唯一倒不是心有芥蒂,畢竟站在鍾毓秀的立場上很正常,只是她想到了文優和她的孩子。
如果她和聞泱真的在一起了,孩子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極有可能破壞兩個家庭。
這個最壞的可能性讓寵唯一添了幾分憂慮,她以為,文優是絕對看不上聞泱的,畢竟裴亦庭那麼優秀,可真正見過聞泱之後,這樣春風化雨的男人,時間一長也很難拒絕,到時候就看文優的心夠不夠堅定了。
裴亦庭和秦霜絕對會離婚,文優能力排眾議進入裴家大門的條件就是她的孩子,不管有多少關於她破壞別人婚姻和家庭的流言,只要有孩子,裴家總有她的一席之地……
不過,世上的事總是變化多端,或許到那個時候文優已經不喜歡裴亦庭了,而裴亦庭身邊又有了新的情.人……這樣看起來也是皆大歡喜啊!
「想什麼,那麼專心?」裴軾卿的聲音把她從漫無邊際的猜思中拉回現實。
「奶奶一點兒也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麼凶,很慈祥。」她笑著道。
「奶奶說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嫁給我,並不是嫁給裴家。」裴軾卿道。
「感動了,」寵唯一笑瞇瞇地道:「原來我的裴叔叔也說得出這麼煽情的話。」
知道她還記恨著昨天晚上的事,裴軾卿聳聳肩,送她四個字:「小氣樣兒。」
日子不溫不火地過了十來天,總到了鍾毓秀大壽這一天。
因為逢十,加上她也有十多年沒有大辦過壽宴,所以這個八十大壽做的格外隆重。
像流水一樣的車子聚集在了b市最豪華的凱星酒店,軍.政兩界來的人不少,粗略掃一眼,只覺得這間酒店恐怕容不下這麼多人。
今天秦霜也來的很早,穿著得體的刺繡旗袍,姣好的身材恰到好處地展示出來,旗袍開到大腿處,走動時就像白玉隱浮,讓人移不開眼睛。
寵唯一偏頭看了看她身旁的男人,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不會為這樣的女人動心。
「過去跟大哥大嫂打聲招呼。」裴軾卿應酬完身邊的人才走上來攬住她的腰。
「大嫂今天好漂亮,我都不敢過去了。」寵唯一撅著嘴,一副小女兒姿態。
其實她今天穿的也很得體,翠綠色的蘇繡旗袍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臉上再盤上兩朵紅雲,整個一個白裡透紅,看上去清麗可人,不似秦霜的成熟風韻,她有一種獨特的女兒香氣。
這是寵唯一第一次穿旗袍,也是裴軾卿第一次見,但從他幽深的眸色就可以看出,他非常喜歡她的旗袍。
事實上,裴軾卿從一開始就想把寵唯一扛回薔薇園去,他的女人,這樣美麗的姿態絕對不能便宜別的男人!
這一會兒,裴亦庭和秦霜也跟周圍的人交際完了,秦霜轉眼之際難掩眸底厭惡,同時鬆開挽住裴亦庭臂彎的手。
裴亦庭同樣收回了臉上客套的表情,淡而冷漠地道:「要是累就到休息室坐一會兒,那邊還有人,我過去打聲招呼。」
他說完就走,沒給秦霜說話的時間。
冷冷瞥了他的背影,秦霜暗諷:「機器!」
「大嫂!」寵唯一清靈靈地湊上去,乖巧地笑著,「大嫂說誰是機器啊?」
秦霜有片刻尷尬,但旋即掩飾過去,她看了眼四周道:「老四呢?」
「他被二哥拉走了。」寵唯一挽住她的手,道:「這裡太吵了,我們去外面坐坐吧。」
酒店中有設計獨特的溫室花園,兩人在侍者的帶領下進入了花園。
秦霜先前應酬已經喝了不少酒,所以寵唯一讓侍者上了兩杯清茶。
喝了一口,秦霜沉沉地呼出一口氣,不帶絲毫感情道:「所以我才討厭這樣的場合,沒有絲毫意義,但每個人都好像樂此不疲。」
寵唯一含了一口茶水,清潤的茶香在齒間流過,餘下淡淡的香味,讓她的腦子清醒不少。
「奶奶今天做壽,裴家的人很少聚在一起,難得有這樣的日子。」
秦霜盯著手裡的杯子,她知道寵唯一話裡說的誰,為這事,老太太不知道跟她說過多少次,但她就是不想回那個地方,就是那個地方斷送了她一生的幸福,為什麼她還要忍著難過去討好裴家的人?
呼出一口濁氣,她放下茶杯轉過頭來看著寵唯一,「你去過裴宅了?」
寵唯一點頭,「去過了。」
「老太太催你生孩子了吧!」秦霜瞥見她手腕上的鐲子,直白地來了一句,諷刺之意顯而易見。
「我才多大,她催也不上勁。」寵唯一朝她笑了笑,「倒是大嫂你……」
秦霜連忙擺擺手,「沒那個打算。」
寵唯一挑挑眉,不再接話。
過了一會兒,秦霜又道:「寵唯一,你是真喜歡老四的吧?」
「當然,」寵唯一道:「不然我為什麼嫁給他。」
理直氣壯的模樣簡直讓秦霜羨慕,如果當年她能有這個勇氣,現在也不用活得像個行屍走肉一樣!
「那……恭喜你們了。」話出口,才是濃濃的黯然。
「大嫂不開心嗎?」寵唯一故意提起這個話題。
秦霜看了她一眼,「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誰能開心?」
寵唯一頓了頓,詫異於她的坦白。
自嘲地笑了笑,秦霜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不過就是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不是,」寵唯一搖搖頭,輕聲道:「我一直覺得大嫂你是雷厲風行的人,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意,為什麼還會在裴家待下去?」
如果是別人跟她說這話,秦霜就會擺明了懷疑對方有挑撥的意思,但寵唯一的家世擱在那裡,根本不需要她為裴軾卿爭取什麼,而且在裴家,裴亦庭和裴軾卿一明一暗,看上去是裴亦庭做主,實際上任何大的決策都少不了裴軾卿。
「不待下去還能怎麼樣?」她歎了口氣,雙目蒼涼,「我就是個孫悟空,也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
寵唯一心中冒出淡淡的憐憫來,有心無力的無奈最讓人傷神。
兩個各懷心事地坐了一會兒就回了宴廳,鍾毓秀已經走出來了,裴家的四個兒子也紛紛迎上去,守在左右兩側。
寵唯一和秦霜的加入無疑是錦上添花,與她的黑色金繡旗袍相映成輝。
兩人左右扶著鍾毓秀,走至中央接受來賓的祝福。
裴亦庭改商,但就算商界豪貴也入不了這些人的眼,所以這樣高官雲集的場合是沒有商界的人參加的,然而寵唯一卻看到了陸雲蕭,起先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後來裴亦庭將鍾毓秀帶到陸雲蕭跟前她才確確實實地相信了。
「陸先生是唯一的摯友,同時也是日耀集團的公子,今年才進軍b市就從佐氏手下搶到了一塊地,可以算是b市商界的新貴。」
裴亦庭笑著向鍾毓秀說這話的時候,寵唯一明顯地嗅到了其中來者不善的味道。
陸雲蕭問候過鍾毓秀之後轉向了她,「一一,最近過的好嗎?」
異常親暱的稱呼和語氣讓鍾毓秀笑容微滯,她是老了,但不是瞎子,陸雲蕭眼睛裡的東西她還看得到!
寵唯一和陸雲蕭的事她早就聽說過,原本以為她和老四結婚這事就會成為過眼雲煙,現在看起來,這個陸雲蕭還打著別的主意!
責備地看了眼寵唯一,鍾毓秀道:「陸先生既然是唯一的好友,那也就是軾卿的好友,難得好好聚一聚,你們夫妻倆就好好陪陸先生說說話。」
「老大,我們過那邊去。」她對陸雲蕭微微點頭,「陸先生,失陪。」
裴軾卿和寵唯一被留了下來。
看著鍾毓秀的背影,寵唯一神色漸漸冷了下來,但面上還維持著禮貌的笑容,卻隱約有了怒意。
「一一……」
「陸先生,」裴軾卿打斷陸雲蕭的話,比出請的手勢道:「我們很久沒見了,可以到茶廳敘敘舊。」
陸雲蕭吞下未說完的話,目光卻轉向了寵唯一,在她臉上尋不到半分表示後才率先去了茶廳。
寵唯一實在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跟陸雲蕭見面,但周圍那麼多雙眼睛盯著,鍾毓秀刻意留下他們倆也是要闢謠,她不能不過去。
裴軾卿手動了動,她會意抬起頭。
「別擔心,有我在。」裴軾卿牽起唇角,好看的唇揚起淺淺的弧度。
寵唯一笑了笑,挽住他的手臂道:「我們過去吧。」
兩人默契十足的笑格外的扎眼,陸雲蕭呼吸一滯,彷彿落進了嫉妒的深淵,腳下黑雲死死纏住他的雙腿,讓他掙扎不得,越陷越深!
「請坐。」裴軾卿道。
三人圍著白木圓桌坐下,高懸的水晶燈將光線均勻地投射在四周都是透明玻璃的茶廳中,光輝滿地。同時也映照著三人的面孔,光可鑒人的地板,在這格外明亮的光線下,就像鏡子一樣,幾乎能真實地反應他們三人的表情。
一個是千言萬語難成一語,一個是有話而不能說,另一個,則是無話可說。
圍繞三人的,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四少,能讓我和一一單獨說會兒話嗎?」陸雲蕭終於開口。
「她現在是裴太太。」裴軾卿面無表情地警告。
陸雲蕭的怒意在眼底一閃而過,「我能和裴太太單獨聊聊嗎?」
「我跟唯一一塊兒陪陸先生出來,現在卻留下她單獨離開,外人看到會說些什麼?」裴軾卿冷淡應對,「陸先生,自重。」
一個已婚女人和舊情人的話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好事之徒搬弄是非,以前寵唯一不在意是因為不需要在意,但今天是鍾毓秀的八十大壽,不管是體諒老人家還是顧著裴家的臉面,這種事都不能發生。
「雲蕭,你先回去吧。」寵唯一無法不下逐客令,她現在要站在裴軾卿一邊。
況且,今天的場合,他不應該說出那樣讓人誤會的話。
她起身要走,陸雲蕭卻猛地站起來,失態到把凳子撞出巨大的聲響,他急切地道:「一一,今天晚上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寵唯一重感情,但也不是盲目的人,更不會笨到感情用事去做一些會傷害到她自己的事,所以她會懷疑他別有用心,這些陸雲蕭都知道,但他也明白寵唯一在漸漸跟他劃清界限,他不得不這麼做!
「嗯。」寵唯一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一一,你忘記你答應了我什麼嗎?」陸雲蕭吞下喉中的苦澀,望著她清瘦的背影。
「我相信你。」寵唯一回頭看了他一眼才與裴軾卿離開。
而陸雲蕭只能看著她越走越遠。
離開茶廳很遠,裴軾卿才道:「你答應了他什麼?」
寵唯一歪著頭想了想道:「我不記得了。」
裴軾卿一邊眉毛翹起,顯然不相信她說的話,「這樣就想把我打發了?」
「反正,」寵唯一瞇起眼睛來,「我是真的不記得了。」
裴軾卿冷哼一聲,加快了步子。
寵唯一笑著追上去,「生氣了呀?」
聽著她聲音裡的雀躍,裴軾卿倏地停下來,看著她道:「我生氣你很高興?」
寵唯一搖搖頭,卻笑得更賊,「但是你吃醋我很高興。」
裴軾卿伸手圈住她的腰將她摟進懷裡,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歎道:「小東西,現在滿意了?」
「馬馬虎虎。」寵唯一得意地笑。
她身體的馨香刺激著他的感官,裴軾卿拉著她進了一邊的樹叢,將她壓在樹幹而後俯身過去,快速掠奪她的唇舌。
這是他想了一晚上的事情。
寵唯一忍不住發笑,一邊承受他的吻一邊拍著他的肩膀,趁著縫隙道:「別……有人……來了……」
「沒有!」裴軾卿啃咬著她的香唇,完完全全堵住了她的話。
寵唯一不能說話,漸漸也沒了心情去說話,雙手改為攀住他的肩,開始慢慢地回應起他的吻來。
「看到四少爺了嗎?」裴亦庭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寵唯一驚得渾身一僵,立刻從迷糊中清醒過來,眼睛睜的大大的,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剛才好像往那邊去了。」透過樹叢的縫隙,寵唯一看到侍者指著他們走過來的方向。
這回真要丟臉丟大了!
她趕緊推著身上的人,可裴軾卿鋼鐵一樣硬的身體牢牢釘著她,放開她的唇在她耳邊低聲道:「噓……」
「還有誰跟四少爺一起嗎?」又聽見裴亦庭在問。
「和四少奶奶。」侍者好心道:「要多來幾個人找嗎?」
裴亦庭望了一眼蔥鬱的樹叢,否決道:「不用了。」
裴亦庭和侍者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寵唯一這才回了一口氣,捶了捶身上的人,她沒好氣地道:「都是你!」
「感覺不錯。」裴軾卿語不驚人死不休。
酒席要開始時兩人才回到宴廳內,鍾毓秀一見寵唯一便道:「唯一,老四,坐到我身邊來。」
她另一邊坐的是秦霜和裴亦庭。
兩人依言走過去,鍾毓秀卻抬頭對眾人道:「各位,這是我家老四的媳婦兒,以後大家一定要多多關照。」
眾人聞言連忙附和,而後才入了席。
開席後,鍾毓秀首先夾了菜放進寵唯一碗裡,笑道:「唯一,多吃點兒。」
寵唯一頓了頓,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而後道:「奶奶先動筷。」
ps:潛水太久,要時常冒泡才健康哦∼(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