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長胖了呀!」寵唯一接住朝她撲過去的小四,道:「裴叔叔把它喂的真好。」
「喵嗚……!」小四親暱地舔著她的手指。
裴軾卿不以為然道:「都說物似主人形,我覺得小四瘦了。」
寵唯一似笑非笑地睨著他,「裴叔叔想說自己病了,所以瘦了?媲」
裴軾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不是嗎?」
「當然不是,」寵唯一撓著小四的肚皮,垂眸道:「裴叔叔是騙我的吧。」
裴軾卿輕咳一聲,「沒有。」
寵唯一也不生氣,也沒有說下去的打算,而是取了一塊餅乾逗著小四。她撐著下巴看著小四跟著餅乾跳來跳去,狀似隨意問道:「裴叔叔既然到了倫敦為什麼不來看我呢?」
裴軾卿眼中暗芒一閃而過,「我沒有去你住的酒店。」
「是嗎?」
她回答的漫不經心,從裴軾卿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垂下的額頭和鼻尖,薄薄的髮絲滑到她頰邊,遮住她的臉龐,似乎是看她撇了撇嘴。一手端著下巴,手指還懶散地臉上點著,另一手晃著餅乾,把小四撩撥得快炸毛。
「喵嗚!」小四索性不動了,蹲在一邊看著她的手,伸出爪子在空中刨了兩下,見她還是沒有給自己的意思,眼神就遛到了旁邊的碟子上。
做了一個要撲的動作,趁寵唯一身體朝後仰的時候,它調頭就撲到了盤子裡,爪子和嘴齊用,把裡面的東西糟蹋了個乾乾淨淨。
裴軾卿先是一愣,繼而朗聲大笑,笑聲驚得埋頭啃食的小四抬起頭來瞅了好一會兒。
寵唯一提著眉毛,瞪著小四,忿忿道:「騙子!」
裴軾卿覺得她在說他。
寵唯一冷颼颼回過頭來,目光在他和小四身上晃了一圈,「果然物似主人形!」
「少爺,早點做好了,要端上來嗎?」張伯從旁走來。
來的正好,裴軾卿忙不迭道:「外面風大,在裡面吃。」
寵唯一把小四扔下了桌子,看它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把碟子一塊兒端給它,這才拍拍手,抬起頭來道:「今天我也下廚了。」
「真的?」裴軾卿詫異道。
「不相信我的廚藝嗎?」寵唯一道:「以前我在薔薇園也做過點心的,只是你沒有吃而已。」
她一說裴軾卿就記起來了,「是魚形的點心?」
寵唯一眨眨眼睛,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所以這次還是魚形的,全部都是。」
裴軾卿眼神都沒變一下,旁邊的張伯插嘴道:「少爺讓薔薇園裡準備鮮魚,今天中午的菜單就會添上。」
沒有如願打擊到裴軾卿,寵唯一也只能聳肩作罷。
餐桌上他也吃了不少,果然一點不適應都沒有,她暗暗歎了口氣,瞟了他一眼又繼續吃飯。
真不知道以前談魚色變的人是誰,竟然變得這麼徹底,無聊,不好玩兒了。
「薔薇園購了一輛新車,有沒有興趣去看看,如果喜歡,冬天你過生日就可以開走。」裴軾卿噙著笑道。
「什麼車子?」寵唯一眼前一亮,不等裴軾卿回答她又道:「悍馬?!」
丟下筷子就跑出去,沿著薔薇花牆奔到裴軾卿的車庫前。保安打開了門,一輛嶄新的紅色悍馬就停在她眼前,她仔細看了車身,抬起頭來對後到的裴軾卿道:「這款還沒上市呢!」
裴軾卿抱著胳膊,「坐上去試試。」
寵唯一開車很熟練,薔薇園的院子也夠大,足夠讓她試車。
「裴叔叔,這輛車子是送給我的,我可以把它刷成亮黃色嗎?」她在大聲道。
一旁保安忍著笑,裴軾卿無奈道:「你還嫌它不扎眼嗎?」
寵唯一停下車,拍拍車門道:「我要掛你們部隊的牌子!」
「越說越胡鬧了,」裴軾卿把她從車上接下來,「車子過一陣才會給你,先別急著高興。」
這個驚喜本來是打算在她生日那天給她的,但她對其他的東西也不見得多感興趣,畫畫就免了,一輛車子就能讓她高興也很值得。寵唯一抓住他的胳膊從車上跳下來,膩膩道:「現在就送給我好不好?」
「不行,」裴軾卿扶穩她,「十八歲那天再說。」
寵唯一擰著眉毛看他,目光審視。
「什麼?」裴軾卿挑眉。
「小氣。」寵唯一撥開他的手,「東西拿出來專門吊人胃口。」
裴軾卿失笑,「遲早都是你的。」
「喵嗚……」小四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他腳邊,蹭著他叫喚。
裴軾卿指了指它道:「你就不能像小四一樣聽話嗎?」
寵唯一彎腰抱起小四,「裴叔叔像小四一樣聽話我也很高興。」
裴軾卿忍不住揉亂她的頭髮,親暱之態昭然。
裴爾淨走進院子裡就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由吹了聲口哨,「老四,日子過的逍遙啊!」
裴軾卿轉過身,眸色微微一沉,繼而掩飾過去,「二哥,怎麼有空過來?」
裴爾淨抓抓頭髮道:「老大聽說你生病了,就讓我過來看看。」他說著看了寵唯一一眼,戲謔道:「不過現在我看應該沒什麼病了。」
寵唯一抱著小四面向著他,「爾淨叔叔,你好。」
裴爾淨走到兩人跟前,摸了摸貓才道:「唯一不是在倫敦比賽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有沒有把握拿獎啊?」
「爾淨叔叔很關心我的比賽?」寵唯一用黑黝黝地眼瞳望著他,「不知道是爾淨叔叔關心,還是亦庭叔叔關心?」
「嘖嘖!」裴爾淨連連搖頭,「不得了啊,小嘴利的!」
「小四還沒吃東西,去餵餵它。」裴軾卿拍拍她的肩膀道。
胡說,小四已經吃飽了,騙子。
寵唯一衝裴爾淨笑笑,「爾淨叔叔,一起吃午飯呀。」
裴爾淨不置可否,只是朝她揮了揮手。
看著她走進去,裴軾卿才回過頭來,道:「大哥讓你來做什麼?」
裴爾淨甩甩手,略帶不滿道:「還能做什麼,就是使喚一下我這個閒人,順便來看看你有沒有犯下什麼滔天大錯,等著揪你的小辮子。」
他半真半假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裴軾卿蹙眉沉思。
裴爾淨彈了他的肩膀一下,玩笑道:「裴家能說得起話的就你和大哥了,你們千萬別吵翻了臉,不然我和老三就只能在夾縫裡求生存了。」
「放心吧,」裴軾卿舒眉道:「老大會同意的。」
「希望。」裴爾淨擺擺手,表示對這事沒有多大的興趣,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皺眉抓了抓頭髮道:「我先回去了,老頭子還讓我匯報工作。」
裴爾淨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抱怨,「不知道我是閒人一個麼,還匯報什麼工作……」
送走了裴爾淨,裴軾卿轉身就看到在二樓窗口看著自己的寵唯一,她居高臨下地道:「裴叔叔,我想回奉一園了。」
「為什麼?」裴軾卿面色一沉。
寵唯一趴在窗口道:「要是爺爺也知道了怎麼辦?爾淨叔叔來了,要是我還沒回家,亦庭叔叔說不定就會告訴爺爺。」
裴軾卿望著她,所有的難題都不是難題,關鍵是她的心意,如果她接受了自己,他所有的顧慮都會消失。
「唯一,」他開口,頓了片刻才道:「你喜歡我嗎?」
寵唯一不自覺收回身體,端端正正地立在了窗口,慢慢從他的視線中抽回自己的,抬頭看向遠處,低聲道:「誰知道呢……」
裴軾卿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斷然的拒絕,就是進一步的贏。
「下來吧,我送你回去。」
一路沉默,兩人沒有交談,到達奉一園的時候,余媽卻走出來請裴軾卿一塊兒進去,說是寵正宏回來了。
「爺爺回來了?」寵唯一皺眉,這麼快?裴亦庭做人太不厚道了。
余媽頓了一下道:「陸先生也來了。」
「陸雲蕭?」裴軾卿道。
「是。」余媽請兩人進去,「老爺還等著呢。」
寵唯一思緒一轉,卻突然高興起來,拉著他的手臂快步往裡走,邊道:「就算不能做朋友,起碼也不是敵人。」
她想的很簡單,歐陽汛並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他父親雖然死在裴軾卿手裡,但犯了罪的人一定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即使他恨裴軾卿也不至於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他還到奉一園來,不正好說明了這個問題嗎?
可惜裴軾卿不這麼認為,陸雲蕭當然也不會這麼想,兩人四目相對時已經是暗潮洶湧。
「老爺子。」裴軾卿率先移開目光跟寵正宏打招呼。
寵正宏點點頭,瞥見寵唯一拉著他的袖子,不由道:「一一,到爺爺身邊來。」
寵唯一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身邊,偏頭對陸雲蕭道:「你來的真巧,爺爺剛好回來了。」
陸雲蕭斯文地笑,「好久沒看見老爺子了,他身體還像從前一樣好。」
寵正宏對他並不是完全沒有芥蒂,也沒有說話,還是寵唯一接過話去,「你帶爺爺喜歡喝的茶葉了嗎?」
「茶葉沒有找到最好的,」陸雲蕭笑著從禮盒裡取出一盒棋子來,「這是在國外時一個忘年交送給我的,我不太會下圍棋,就想起老爺子喜歡,這次就帶過來了。」
寵正宏不為所動,寵唯一悄悄搖著他的手臂,衝他擠眉弄眼。
歎了口氣,寵正宏才拿過來看了看,東西的確是好東西,不過,他淡淡放下棋子,掃了一眼對面的裴軾卿,現在這個場景可一點兒都不樂觀。
瞧唯一那麼高興的樣子也知道她想讓兩人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不過陸雲蕭他不喜歡,裴軾卿卻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他不怕裴軾卿,就怕陸雲蕭把寵唯一當槍使,到時候這個傻丫頭夾在兩人中間肯定難過。
日耀集團剛剛進駐b市,陸雲蕭已經開始在聯繫買地的事,聽口風是要修建公共福利設施,這樣有備而來,一時半刻肯定不能拿他怎麼樣了,關鍵是看他想做什麼。
裴軾卿對上寵正宏的目光,微微點了頭就起身道:「老爺子,我先告辭了。」
他說完轉向陸雲蕭,「陸先生一起走?」
「好。」陸雲蕭也跟著站起來,對寵正宏和寵唯一道:「老爺子,唯一,我先走了。」
寵唯一笑著沖兩人揮揮手,等兩人走出門後搶先打斷寵正宏的話,「爺爺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
「你一聲不吭地跑去倫敦也沒跟我說!」寵正宏責備道:「太不懂事了,你能跟著陸雲蕭出去瘋跑嗎?」
寵唯一無辜道:「也不止他一個人,還有素素。」
寵正宏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道:「我看何昭尉和羅茂也拿你沒辦法,不知道誰才能降得住你!」
「剛才走的那兩個。」寵唯一笑嘻嘻地說道。
寵正宏只當不是正經話,腦子卻開始盤算起蔣和的提議,世家子弟不行,b市多的是大富大貴的人,跟她年齡相配的人也不少。
「爺爺?」寵唯一伸手在他眼睛面前晃了晃。
「眼睛都花了。」寵正宏拉下她的手,正色道:「你要跟他們見面我不反對,但是不能單獨在一起太久,每天按時回家。」
寵唯一朝他敬了個禮道:「遵命!」
「對了爺爺,這次我去倫敦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我畫了幅畫,把它掛在你書房好不好?」
她說完扶著寵正宏往樓上走,興致勃勃地道:「以後有機會的話,我陪您一起去,雖然路難走點,可是真的很漂亮!」
這樣光彩奪目的笑容寵正宏是有多久沒看見了,他暗暗一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就先將就著走吧!
*
冷風之下,裴軾卿與陸雲蕭各自站在車邊,兩人誰也沒有先走,就像是約好了一樣,一步不落地等著對方。
陸雲蕭晃了晃手上的鑰匙道:「要不比一場?」
他挑釁的眼神讓裴軾卿血液中野性的因子活躍起來,他拉開車門坐進去,冷道:「輸了的人離開她!」
陸雲蕭一怔,他萬沒想到裴軾卿出口就是這麼高的價碼,不過他也沒有不奉陪的道理!
兩輛跑車在蜿蜒的山道上風馳電掣,誰也不肯讓誰,兩人之間的距離最大不過半個車身,更多的時候兩人都是齊驅並駕!
兩旁的風景一晃而過,快得幾乎連成一條線,裴軾卿卻還在不斷加速,在這樣深彎的山道上沒有絲毫猶豫,這讓緊緊尾隨的陸雲蕭也暗驚在心。這條山路不是專門的賽道,隨時可能會出現其他的車子,如果突然出現一輛車,這樣的速度,豈不是要車禍人亡?!
裴軾卿冷冷掃著後視鏡:陸雲蕭,韜光養晦三年,就讓我看看你的膽子有沒有養大!
他拿出電話,撥通秋縛的號碼,「派輛重卡到奉一園的山道上來。」
其實陸雲蕭想多了,這條路的盡頭只有奉一園一個住處,外出採購的車子已經回到了車庫,又寵正宏這段時間在外地,沒有上門拜訪的人,所以這個時間根本不會有車子上來。
陸雲蕭緊緊盯著前方,雙手青筋暴跳,裴軾卿既然能玩兒命,他也沒有什麼不敢的,死過一次的人,還怕這個嗎?!
接到裴軾卿的電話後,秋縛馬上接通了奉一園附近的監視鏡頭,要查出另一輛車是陸雲蕭的很容易,沉吟片刻,他就照裴軾卿說的話,派了一輛空車過去。
裴軾卿與陸雲蕭兩人又不相上下地跑了三個彎道,山下突然傳來卡車的鳴笛聲,裴軾卿一笑,陸雲蕭卻臉色一變。
他轉頭看了眼裴軾卿的車子,眉頭擰起。
裴軾卿的車速沒有絲毫停滯,彷彿沒有聽到前面的聲音一樣,衝著彎道就去了。陸雲蕭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咬牙跟上,他不信裴軾卿不怕死!
轉過彎道,卡車的面目進入兩人視野,這一條直線過去,眨眼就能撞上,卡車不停按著喇叭,兩輛跑車卻誰都沒有減速。
看著咆哮而來的大車,一股寒氣從陸雲蕭腳下竄起,眼睛不停地在卡車與裴軾卿的車子上徘徊,咬緊了牙關想撐到最後一秒!
但是沒有!裴軾卿沒有減速,沒有停車的意思,重卡就在眼前了!
「嘎吱——!」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尖銳刺耳,陸雲蕭打轉了方向盤,終於忍不住踩了剎車!
他轉頭看過去,裴軾卿的車子徑直朝卡車衝了過去,緊張地握緊方向盤,他會不會就這麼……
白色的跑車一個漂亮的急剎,停的乾淨利落,與此同時,卡車也減了速,兩個車頭的距離恐怕只有一指長!
裴軾卿下了車,嘴角噙著冷笑看著自己的方向。
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陸雲蕭拉開車門走下去,兩人在風中相對。
「我輸了。」他道:「但是我不會離開唯一。」
裴軾卿眉目冷峭,「你對她的決心也只有這點了。」
陸雲蕭拳頭捏緊,抿緊唇不說話。
「為了活命,能綁架她的人,又能有多少決心?」裴軾卿譏諷道:「陸雲蕭,你想跟我爭,你拿什麼爭,憑什麼爭?」
「你以為你洗白了背景,就能挖乾淨你身上歐陽汛的醜惡?」
陸雲蕭雙目赤紅,死死盯著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告訴唯一,我根本就該死,根本不是什麼誤殺?!」
裴軾卿狹眸微斂,聲音冷冽,「我怕髒了她的耳朵。」
「今天只是個小小的教訓,」他繼續道:「別妄想利用一一對你的舊情做什麼不該做的事,這裡是b市,陸鎮昌也不敢直著腰桿在我面前說話,何況你不過是他一個來歷不明的外孫!」
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子,陸雲蕭轉身一拳頭砸在車身上,眼中仇恨宣洩不絕,咬牙切齒地喊著:「裴軾卿!裴軾卿……!」
ps:更新晚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