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時間開始倒流,隨著陳浩南的敘述回憶,飄回了久遠的年代。
彷彿真的回到了當初那個青蔥的歲月,司徒蘭手拿錄音機,側耳傾聽。
……
「大概就是這樣了,喂,你這錄音機可別被別人拿到手上,要真被捅了出去,我就玩完了!」陳浩南嘰裡咕嚕的說完之後,盯著司徒蘭手中的錄音機,不忘提醒道。
奶奶個雞大腿的,為啥說出來之後,反而有種輕鬆的感覺?陳浩南心中泛著陣陣漣漪,還略帶著稍許寧靜。
「放心吧,姐再窩囊,也不至於把你寫成那樣……」司徒蘭淺笑著,轉動著那雙狡黠的眼睛,「其實你這病根,未嘗不能醫治,在我們中國,神秘的中醫,或許就能讓你回到正規當中。」
中醫?陳浩南的眼睛突然一亮,隨後又暗淡了下來。
「神醫都不行了,如果是前段時間,或許還有盼頭,現在?我是徹底的廢人了……」
是的,半個月前,他那雙腳還算好的,現在這雙腳,被奧斯卡砍了兩刀之後,徹底廢了,還談什麼踢球。
「唉……這貨前段時間和人家打架,腳筋被削了,走路都成問題,談什麼治病,你就寫你的稿子去吧,對他就別報夢想了。」酒保也反應了過來,還幫忙這解釋。
「額……你是天煞孤星嗎,這麼倒霉。」司徒蘭順著陳浩南的雙腳望去,果然見到厚厚的兩層石膏包裹在他的腳踝處。
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這麼慘的人,頭一次讓她遇到了。
「不過……萬事都有轉機,你還真別說。我二叔這段時間在亞馬遜森林採集中藥,有時間我帶你去給他看看,沒準兒有一絲希望,嘿嘿,你不知道,我二叔在國內,有活神醫的稱號…」
「有這麼邪乎嗎?你要能把浩南的病治好,我免費讓浩南伺候你一年……」酒保聽得邪乎,忍不住打趣道,臉上均是鄙夷和不相信。
他當然不相信這年頭還有這等玄乎其玄的事兒,連發達的西醫都無法讓人恢復希望,那個遠在東方的和自己祖國一樣貧窮的中國?還不如去瑪雅文明那裡抓幾把泥土敷敷呢。
「你這酒保,除了會賣酒和做老鴇,懂啥?哼,陳浩南,你等著,我會聯繫你的,到時候你可別找不著。」
司徒蘭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對她的二叔充滿了無限的期待,「試想想,一代神醫把闖蕩巴西的中國廢物重新打造成絕世戰將……嘿嘿,這個故事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陳浩南一直沒有出聲,司徒蘭說的話,不是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只是他不敢相信。
不相信還好,結果都是一樣的,就怕相信了,抱著希望,結果確實相反的,那種失敗的落差感,沒有人比他更能明白。
他不是沒跑去治療過,只是偷偷瞞著大家而已。每次去看完,他都感覺自己辛辛苦苦賣身得來的錢,都被醫生給騙去了,根本不可能治好……
久而久之,他覺得不如把錢攢著給父母和孩子留下來呢,這才是最現實的。
牛郎這行當,頂多也就做個兩三年,兩三年之後,他可是要退役了。要知道牛郎的職業生涯比足球的職業生涯,可是短太多了。
都是吃青春飯,咋牛郎這口飯混的一樣悲催呢。
所以上次那份包年的合同,陳浩南簡直就是喜出望外,那可是相當自由自在有前途的職業…
「陳浩南,別小看我們的中醫,博大精深著呢,遠不是你們看的這麼膚淺,反正這種機會又不花錢,你何必害怕,大不了還是個殘廢嘛。」司徒蘭大膽的拍了拍陳浩南的肩頭,試圖鼓勵道。
也是,反正也不花錢,就當去玩唄。陳浩南終於是動搖了不少,反正帶著必死的想法去,結果都一樣,又有啥可怕的……
「好吧……到時候你來聯繫我便是。」
「嗯,這就對啦,這才像個男人的樣子,」司徒蘭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往挎包裡掏了逃,「給,這是你的採訪費用,還有,要是我這片連載火了,你還有版權分成呢……」
嗯?陳浩南結果錢,瞪大了眼睛,沒想到有採訪費就算了,還能有版權費收?看來這記者的收入不錯啊!
「那敢情好,以後你多多採訪,我不介意繼續配合……」
……
事情又過去了幾天,陳浩南終於是去醫院拆掉了石膏。雖然腳跟仍然有些疼,但他忍了忍,還是拆了。
快二十天沒回家,他真家了,除了當年去打全國大賽,從來沒有離開家裡這麼久。而且當年的全國大賽就是在里約熱內盧踢的,要不是為了省下車票錢,他還可以天天回家的,結果選擇了住在比賽的宿舍中,包吃包住的事兒,他能不幹嗎。
山雞他們把家裡照顧得很好,奧斯卡那邊也沒有動靜,看來這事兒算是平復過去了。
陳浩南忍著疼,抱著兒子親了又親,儼然一個成熟父親的角色。
「南哥,該找個嫂子來照顧孩子了,一個孩子沒媽怎麼行呢……」山雞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哈哈哈哈……滿堂哄笑。
這才十六歲呢,甭說生孩子,連媳婦都太早了,山雞這話自然引得大家笑罵開來。
陳浩南也不和他們計較,反倒是很誠懇的說話。
「過幾天我就要去聖保羅州了,哥幾個還得照顧著他們,有事沒事兒我都會給你們打電話,等我混出來了,我一定會回來接大家過去的。」
這話陳浩南其實說得相當沒底,在當時來說,只不過是暫時的安慰話。
前途是什麼,他哪裡敢保證。
要不是還希翼著桑托斯的那份工作,他也不會對司徒蘭抱有一絲希望。
能夠在桑托斯混到一份穩定的工作,是他現在最想要的,然後,他還能偷偷兼職著牛郎,他算來算去,還是覺得有搞頭的,至少比其他門路有前途多了。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酒店裡端菜盤子的吧……
「南哥,放心吧,哥幾個都支持你去爆了內馬爾的菊花……當然,你得追隨他的腳步去巴塞羅那,只不過,你還得現在桑托斯俱樂部破了他的進球紀錄,最後,順便幫我要一張羅比尼奧的簽名海報……」
山雞的話,陳浩南權當玩笑了事。追隨內馬爾?加盟巴塞羅那?那是天方夜譚,他只想有飯吃,有房子住,有錢治病……
至於羅比尼奧的簽名海報?有機會遇上的時候,自然是可以的。
按泰勒的說法,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桑托斯少年隊的助理教練,距離那一線隊伍,那就天上地下,誰會理會一個少年隊的助教……
時間一天一天的在臨近,就在陳浩南準備孤身上路時,司徒蘭的電話卻來了。
她的二叔,現在里約熱內盧!
陳浩南的心情不興奮是假的,就差沒立即狂奔過去見面,只不過人家住在哪裡還不知道呢。
司徒蘭在酒吧門口把他接走了,下車的時候,他們已經出現在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口。
陳浩南起初以為司徒蘭的二叔,不過是一個享有盛譽的中醫而已,但來到酒店時卻發現自己錯了。
能夠在堪比皇宮級別的酒店中住著,對方的身份肯定很高貴……
「我二叔為人很厚道的,不過你最好別嬉皮笑臉,嚴肅點。當然,也別把你那齷齪的經歷說出來,我在他面前,可是把你吹到了天上去的,你就是一三好學生,懂嗎!」
陳浩南面面相覷,咱能把自己的苦逼事兒說出來麼,三好學生是啥玩意?再說自己啥時候嬉皮笑臉過?「我又不是山雞,我是那種人嗎?」
「喲呵?山雞?你還真有這種小跟班?你乾脆去香港拍片得了,甭說了,我看那山雞肯定也和電影裡一般色吧?」
「這點倒是不假……話說你叔叔叫啥?」
「嗯,這話問得好,司徒浩南,和你一個名……緣分吶,真是緣分。合著還能一起翻拍電影了。」
額……這整個就是在拍片嘛,咋連名都一樣,陳浩南不禁苦笑了一番。跟在司徒蘭後面,悻悻的進入電梯。
電梯一直往上爬,直到十三樓才停了下來。
剛轉出電梯口呢,卻看見走廊處一排的全黑色西裝打扮的人守在門口,陳浩南不禁嚇了一跳。
這是來拜訪黑社會呢,還是來拜訪神醫……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幹嘛呢,走呀,又不是真的拍片。」司徒蘭扭頭喊了一聲,差點兒沒笑出來。
這一排人忒恐怖,全西裝打領帶,還都是純黃色的中國人……這真和電影裡沒啥區別。
真不是我浩南哥遇上司徒浩南這個金牌打手了吧?陳浩南只好繼續跟在司徒蘭後面。
「二小姐!」
帶司徒蘭準備經過這群人的時候,這群人齊刷刷的致敬起來。
致敬誰?總不能是前面的那兩個酒店服務員吧,只能是司徒蘭了。陳浩南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司徒蘭的身份是大有來歷。
能夠被這一幫子人稱呼為二小姐的,自然是尊貴之人了吧!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忐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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