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南搶先開的口,還沒有給泰勒機會。
「月薪三千雷亞爾,我啥活都干了,甭管是踢球,還是撿球的球童,亦或是陪練的,都行。」
泰勒大吃一驚,本以為他會獅子大開口,哪想到陳浩南會降價大甩賣,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轉變?
這不符合常理啊,泰勒的花白鬍子又飄了起來,真心鬧不明白。
「額……你為啥這麼快改變主意?」
「我喜歡,行麼。只不過,我還有一點小小的要求……」
嗯,小小要求,這個倒可以滿足,泰勒很滿意陳浩南的態度轉變,衝他點了點頭。
「先借點錢給我。」
額……泰勒以為他提啥要求呢,借錢?!他倒是很厚顏無恥,和自己很熟?好多年了,泰勒發現自己的眼睛沒有睜得這麼大了,這次真是被陳浩南雷倒了。
「你當真啥活都干?不後悔?」
「嗯,」陳浩南沒有任何猶豫,瀟灑地回答了他,心道老子連牛郎的做了,你那點兒破事叫事兒麼,除非讓自己把命交出來。
陳浩南這般主動,反而讓泰勒不適應了,他回頭望了一眼裡貝羅,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意見,卻見裡貝羅往他這邊款款走了過來。
「借多少,你開口。」
嗯?連主席都這麼主動?泰勒覺得又被雷了一次。
呼……一絲不可察覺的呼吸聲,偷偷從他的鼻孔裡喘了出來。
嗯,這個主席敢情好,很好說話,比這老頭子好多了,陳浩南爽朗的一笑,如實答道:「沒多少,也就一萬雷亞爾。」
陳浩南雖然看重錢,但他也沒有貪多,只是給自己留了一些餘地,不至於到時候手頭太緊,所以多謊報了比自己預算的多了六千雷亞爾。
要不是電話裡酒保說另一份合同裡,對方只需要自己每週陪兩個晚上,他也不會這麼乾脆的開口和泰勒談這份合同。
之前他打心底裡不想答應這份差事的,要不為了身後那幫二貨,他寧願混點兒穩定的工作,也不想在足球這塊領域上丟人現眼。
連一個在小學裡都無法把足球混好,他到一個巴西豪門去混,用腳後跟想想都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好。」
裡貝羅還真是從挎包裡掏出了支票和筆……
山雞他們都嚇傻了,幾個人小聲的在不遠處嘀咕著。
「南哥啥時候傍上這麼一個富婆的?真是羨煞死人了!」包皮趴在山雞身後,以蚊子般的聲音哼著,兩隻眼睛綻放著羨慕的光芒。
「滾!被南哥聽到非扒了你們的皮,沒聽出來南哥這是為我們哥幾個謀福利嗎?一會兒咱們得學乖點兒,別在惹惱他生氣了!」
山雞這話罵的理直氣壯的,彷彿做錯事的是包皮兩兄弟,與他山雞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包皮一時語塞,總覺得山雞的話有些地方不對,但具體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只能把想說的話憋回了嘴裡。
陳浩南很平靜的接過支票,拽在手中,然後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又道:「我想知道我啥時候報道,這個時間總得有個準備吧,如果是一周內,我感覺太倉促了一點。」
「下月初報到吧,你準備好之後,就聯繫我。」泰勒不急不慢,給陳浩南遞了一張名片過去。
「下個月有些晚了,月底吧,你房子的事兒,俱樂部暫時無法會為一個年輕球員提供,遮掩會造成管理上的混亂的,不過你可以暫時住在我那裡,你看如何?」
陳浩南眼中一顫,泰勒的心頭也是咯登了一下,兩個人雖然沒有交流,卻是心中同樣陣陣漣漪。
浩南的心頭自然是感激涕零,心道世上還有這等好姐姐……
泰勒的老心臟則是對裡貝羅的義舉感到自豪,心道豪門主席,理應有這種風範,不愧是老主席的後代……
裡貝羅為了表示誠意,當即就想找來紙和筆,要和陳浩南簽訂一個合約。
可裡貝羅翻了好久,愣是沒找到一張紙來……她不免有些尷尬。
陳浩南看出了窘態,回頭沖山雞他們喊道:「喂,你們帶紙沒?」
山雞他們距離有些遠,不知道陳浩南他們在談些什麼,倒是聽到他的這聲高呼。
「南哥,有!這就送來!」山雞說完就從褲子後面的口袋抽出了一卷紙來,屁顛屁顛的往陳浩南這邊趕來。
「南哥,給,就是粗了點兒,你擦的時候悠著點……」
山雞好不容易獻慇勤了一次,結果陳浩南那臉色黑成了豬肝,那雙虎目死死盯著山雞猥瑣的麻臉,就像能說話一般。
叫你丫拿手紙了嗎?!叫你拿張紙!
可他不好當場罵著二貨啊,只能是強作鎮定的回答:「我說的是普通的紙張,誰要你拿這個…」
山雞這才發現自己的馬屁拍到了陳浩南的馬腳上,不禁冷汗直流,然後悻悻然對大家笑道:「嘿嘿,我以為南哥身子不舒服,急上茅廁呢,罪過,罪過……喂,焦皮,快把書包拿來!」
焦皮他們自然也沒有聽到陳浩南他們說些什麼,焦皮是三人當中最聽話的一個,剛過來還沒暫穩呢,就被山雞奪過了書包,然後三下兩下的就把書包裡的東西抖了出來。
結果一下子什麼花花公子、***、日本制服誘惑等等五花八門的**雜誌都落了一地。
除了山雞之外,其餘人都看得傻眼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滿書包裡都是些黃色雜誌?!
額……這些孩子,看來都是問題少年啊,想來浩南的孩子也深受荼毒,泰勒對陳浩南的印象又低了一分。
陳浩南哪裡有他想的這麼多,趕緊蹲了下來,迅速把地上的破刊物給收拾了一番,重新塞進了書包裡。
唉……這比自己被人發現當了牛郎還丟人吶!他雖然是職業的吧,但在兩位長輩面前,也不由得面紅耳赤。
這般小王八蛋,整天就幹這些事兒了?!陳浩南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的身份,儼然在心中把自己和這幫豬朋狗友暫時劃清了界限。
好不容易在側袋裡翻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白紙來,這才很不好意思的遞給裡貝羅。
「不好意思,窮人就這樣,瞎折騰,瞎折騰,嘿嘿。」
裡貝羅倒沒他想像的這般不自然,畢竟這歲數,啥事沒經歷過,啥人沒有閱讀過,陳浩南是大驚小怪罷了。
裡貝羅接過紙張之後,在上面寫上了幾句話,陳浩南拿過來看完這段雋秀的字體之後,終於是洋洋灑灑的簽上了大名,雖然那字跟前者相比,就像是雞爪在地上亂抓,但已經是他能寫出的最好的字兒。
合同很簡單,就是簡單說明了一下俱樂部和陳浩南簽下了一份職業合同,合同內容包括作為球員了教練,同時待遇是多少都交代了,只不過上面還有一句話讓陳浩南很納悶,那就是自己要住在裡貝羅的家裡。
這話越想越覺得蹊蹺,但當時哪裡能想這麼多,拿到錢救那些二貨才是最重要的……
像送神一樣把泰勒他們送走之後,陳浩南終於是坐在了草皮上,一臉的落寞。
這個時候,山雞他們才一窩蜂的擁了過來,就像屎殼郎見到屎一般,把陳浩南團團圍住。
「南哥,你啥時候傍到這麼一個大款的?」山雞的嘴巴最賤,也最心直口快,這話他忍了這麼久,此時能肆無忌憚開口了,他當然把持不住了。
「有煙嗎?來一根。」陳浩南沒有心思回答山雞的無理取鬧,反倒是有些惆悵。
包皮適時的塞了一根香煙到他的嘴裡,然後焦皮緊接著配合著點上,動作乾脆利索的很。
噗——
「你們最近就這麼奉承別人的吧!手腳倒是利索得很。」陳浩南剛想發作生氣一番的,但見到這幾個人這般獻慇勤,也就忍不住樂了,可神情很快就轉為了平靜。
這幾個人就怕他的表情嚴肅,一嚴肅起來,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陳浩南比他們長兩歲,一直是他們眼中的老大,老大嚴肅的時候,自然不敢亂放屁了。
「我說兄弟們,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我為什麼離開原來的地方,很大部分原因你們都知道,另外,我就是想告別一下以前的生活,重新開始。你們不要以為年紀輕,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別看西區這邊的奧斯卡們活得很瀟灑自在,總有一天他們要蹲監獄,所以,你們不要走他們的那條路。今兒這事情我給你們擺平了,明天呢?我總不能每次都能幫你們,萬一我不在這裡了,以後你們怎麼辦。」
陳浩南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煙,在空中吐了一個優雅的煙圈之後,又繼續道:「誰不想穿金戴銀、左擁右抱,問題我們能夠靠自己的本事,腳踏實地掙來,哪天我們當中有個兄弟出人頭地了,那才叫有前途了,別都一個個奔著大牢去就是……」
陳浩南說書的時候,大家都在靜心的聽著,這次倒是出奇的聽話,沒有人跳出來反駁一句,連一向沒正經的山雞都閉嘴不語。
「山雞,你是我之外第二大的,你要帶好這幫小子,別都走入了企圖,月底我就要離開里約熱內盧了,我還指望著你幫我照顧父母和孩子呢,當然,只是有啥事兒幫忙看著,不是叫你幹啥……」
陳浩南又是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都是些交代之類的話,完全超出了他這個年齡段所應思考的範圍,最後,他重重吐了一口氣之後,站了起來,順便輾滅了丟到了地上的煙屁股。
「叫你們那些小兵們先回去吧,山雞,跟我去拿錢,晚上我和你們一塊兒去平了這件事兒……」
十六歲的陳浩南,確實算是一個人物。
當然,僅僅是指的是唐人區。
唐人區有唐人區的規矩,東區仍然保留著東方的傳統,而西區,則有些偏向於巴西化了。
而陳浩南,原本就出自於東區。
當初陳浩南足球沒有沒落時,在東區混得風生水起,帶著山雞他們天天除了踢球之外,就是打架泡妞,而當他損落的時候,他毅然決定搬離東區,來到了西區。
當然,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的養父母,他們有著東方血統的巴西人,住在西區不會遭到人欺負。
而陳浩南在改頭換面之後,也就在明面上,做了一個酒保……
他之前口中的奧斯卡,其實和他一直有著很多瓜葛。
別說陳浩南在西區了,就算是在東區,奧斯卡不時都想著跑去給陳浩南幾下子,要不是西區有著一個人物存在,陳浩南估計連同山雞他們,都要被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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